第388章:副鄉長當不當
等孫副縣長走了後,杜誌蓮從廚房走出來,小聲嘀咕:
“誒?這個老孫什麽意思?”
葛福順沒有搭腔,仍然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但眼神裏已經有了變化。
等了一會,估摸著孫副縣長走遠了,才起身說:
“我到英雄那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葛福順披了件中山裝外套,開門下樓,經過庭院,上了另一棟樓。
來到兒子葛英雄家時,兒媳婦給他開的門。
三個孫子看見爺爺來了,一起圍上來比賽著似的喊“爺爺”。
葛福順笑的滿臉褶子,挨個摸了孩子的頭,抱起最小的孫子,走進屋裏。
葛英雄正在客廳,一邊洗腳一邊看電視,見父親來了,問:
“爸,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孩子。”
葛福順雖然這麽說,但葛英雄看出來了,父親一定有事,不然不會半夜跑來。
葛英雄快快地搓了兩下腳,穿上拖鞋,端著洗腳盆,走進衛生間,把水倒了,回到客廳裏跟孩子說:
“小騰,帶你弟弟睡覺去。”
叫小騰的孩子抱著爺爺的腿說:
“不嘛,我要爺爺給我講故事!”
葛英雄一瞪眼,小騰立馬鬆開爺爺的腿,扯著兩個***,轉身進屋了。
哥仨進了自己的房間,客廳裏立馬安靜下來。
葛英雄家裏沒有沙發,隻有一張方桌。
葛福順不用招呼,拉開方桌旁邊的椅子,直接坐了下來。
葛英雄的媳婦給公公倒了杯熱水,知道他們爺倆要說話,杯子放下後,就進屋陪孩子去了。
葛英雄坐到父親對麵,問:
“爸,什麽事,你說吧。”
葛福順像安排工作似的對兒子說道:
“之前你一直埋怨我,說我對你的工作不上心,把你扔在文化館,一扔就是好幾年,那是對你的考驗,現在——”
葛英雄笑著問:
“現在通過考驗了?”
葛福順也麵露微笑,繼續說:
“其實不光是考驗,還是故意避嫌。
你之前年輕,沒什麽工作經驗,要是突然把你調到高位,別人肯定會戳我脊梁骨,說我任人唯親。
現在你有了這些年的工作經驗,年紀也不算小了。
白塔鄉那邊缺個副鄉長,我看看,把你調過去,到基層鍛煉兩年。
你好好幹,在我退休之前,一定把你調回來,怎麽樣?”
葛福順的這個安排,有些微妙,不算升,也不算降,算是平調。
不過,還是副鄉長手裏的權力更大,更容易出成績。
換成誰,都更願意去當副鄉長,而不是在文化館這種爹不疼娘不愛的地方受冷落。
可是,葛英雄考慮了片刻後,還是搖頭拒絕了:
“爸,我還是繼續留在文化館吧。”
葛福順一臉吃驚:
“你不是早就想離開文化館了嗎?”
“此一時彼一時,我覺得,留在文化館也不錯,這個單位雖然沒那麽熱門,幹的都是打雜的活,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為的,都是為人民服務,分工不同罷了。”
葛福順很驚訝兒子居然有這份覺悟,這都不像是他兒子了。
短暫的驚愕之後,葛福順問:
“你說的冠冕堂皇,是不是舍不得你跟程雪飛開的錄像廳?”
葛英雄目光閃了一下,努力維持冷靜,但還是被葛福順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這小子,看來是真的舍不得丟下錄像廳。
這倒沒什麽,葛福順主要是怕兒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再想到剛才孫副縣長那番話,葛福順不禁有些冒冷汗。
他語重心長地勸道:
“英雄,你再考慮一下,考慮好了再回答我。”
“爸,我考慮好了,我已經在文化館待了好幾年了,真要把我調走的話,也不急於一時,先讓我再幹一兩年吧?”
葛福順幽幽歎了口氣,沒有勉強兒子。
他的兒子他了解,軟硬不吃的東西,倔起來誰也勸不了。
“你要是執意留在文化館,也不是不行,但我先告訴你一聲,孫縣長已經盯上你們了,你別在明麵上跟他起衝突,這裏邊的複雜利害你也知道。”
葛英雄無所謂地笑了: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抓到我小辮子的,他也管不到我頭上來。”
葛英雄這麽說,葛福順心裏更不踏實了,但他仍然做出滿意的樣子,說:
“你知道就好,我走了,你睡覺吧。”
葛英雄起身,把父親送到門口,等父親走遠,關門回屋。
他媳婦文麗聽見關門聲,從孩子屋裏走出來。
兩口子回到臥室,關上房門,上了床。
剛才文麗躲在屋裏也聽到了隻言片語,一坐到床上就激動地問:
“你爸是不是讓你去當副鄉長?”
“嗯,我沒答應。”
“為什麽?!”文麗氣的在葛英雄身上掐了兩下,“你為什麽不答應,當副鄉長多好!”
葛英雄疼的嘶嘶喘氣:
“你想當你去當,我不去!”
文麗指著葛英雄的鼻子問:
“我聽紅梅說了,你現在跟那個程雪飛打的火熱,你不會是留戀程雪飛才不願意離開文化館吧?”
“你別給我提紅梅,一提她我就來氣!”
要是沒有於紅梅從中作梗,攛掇著孫副縣長一家人,估計程雪飛那一萬塊錢貸款就能順利批下來。
說不定現在能多出好幾家錄像廳。
葛英雄氣鼓鼓地躺下,準備睡覺。
文麗坐在葛英雄旁邊,道:
“我還聽說,那程雪飛長的可漂亮了,我告訴你,你別打她的主意!”
葛英雄笑道:
“我有幾個腦袋,敢打她的主意?她男人是縣裏射擊比賽第一名,殺過人的,誰敢惹她,不要命了?!”
文麗這才放心。
她雖然從沒見過薑鴻宇和程雪飛兩個人,但對他們是“久仰大名”,知道這兩人雖然離了婚,但感情很好。
都是在縣裏有頭有臉的人,應該多少會顧及些麵子,不會胡來。
文麗拉了下燈繩,把燈拉滅,躺下來,在葛英雄身上蹭來蹭去。
葛英雄有些不耐煩地問:
“你幹嘛呀?”
“幹嘛,交公糧啊。”文麗小聲說。
“交什麽公糧,沒餘糧了。”
“你少給我裝,隔一天交一次,不能拖欠。”
文麗一直奉行壓幹榨幹的策略,從來不給葛英雄留餘糧,這樣他就不能在外麵拈花惹草了。
尤其聽說文化館來了個風流瀟灑的程雪飛,文麗就更不放心了,恨不得每天榨一次。
“你說你上了一天班,又給孩子做飯,又要做家務,你不嫌累?”
“我不嫌累,收公糧怎麽能嫌累呢——”
說著話,文麗已經把上衣脫了,把裏麵的小背心也脫了。
葛英雄一邊配合著脫衣服,一邊咕噥:
“都二十世紀了,苛捐雜稅還是那麽多,苛政猛於虎啊!”
很快,昏暗的屋子裏,響起了一些不可名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