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回信.
程雪飛看完信後,眼角竟然有些濕濕的。
薑鴻宇的文字,比他本人更有溫度。
他這人雖然表麵冷漠,但他的內心,跟過去一樣豐富多情。
而這多情的一麵,也隻有在給她寫信時才流露了出來。
程雪飛擦了擦眼角,又聞了聞信紙上散發出的紙墨香氣,立馬就想給他寫回信。
她沒有信紙,就隨便找了店裏的記賬本,又搬了個高凳子,趴在辦公室的小床上寫回信。
在信裏,她告訴他,自己一切都好,沒有人故意針對自己,讓他不要記掛。
孩子也都很好。
還告訴他,自己打算帶著春生還兩個孩子搬到縣城住,房子已經找好了,在太平莊那個地方,靠近河濱公園,以後可以經常帶孩子去公園散步。
還打算給程春生請個輔導老師,想去找汪健幫忙,讓汪健推薦一個可靠的老師。
但是不知道汪健家的地址,要找人打聽一下。
程雪飛把最近發生的些大小事,都在信裏告訴薑鴻宇。
就像薑鴻宇就站在自己麵前,她喋喋不休地跟薑鴻宇說這些雞毛蒜皮。
這一寫,就是三張內容。
寫完寄給薑鴻宇的信,程雪飛又寫給弟弟程立夏的信。
她對薑鴻宇是思念,對程立夏,則是擔憂的心情。
雖然程立夏在信裏告訴家裏人一切安好,但程雪飛知道,程立夏是個隱忍堅強的性格,就算真的有什麽困難,也絕不會告訴家裏人。
她告訴程立夏,如果有任何困難,一定要告訴她,可以直接寫信寄到縣城文化館,她不會把信拿給父母看。
還有,也可以去找薑鴻宇。
就算薑鴻宇不能解決問題,至少能開導開導他。
程雪飛也告訴程立夏,她要帶春生和家玉家寶搬到縣城來住了,以後寫信,直接寄到縣城,會比寄到鄉下收信早兩天。
寫完信,程雪飛就帶著信,坐車去縣城。
在縣城郵電局,分別把信寄了出去。
寄完信回到太平莊的住處時,程春生也已經騎了自行車把行李被褥送到了。
程雪飛又找了兩個幹淨的鐵皮水桶,一根桑木扁擔,兩人去巷子口的水龍頭那買水。
先買水票,一分錢一張,一張水票能打一桶水。
程雪飛花一塊錢買了一百張水票,先買了兩桶水挑回來,把廚房的大水缸刷幹淨了,接著就讓程春生來回挑了幾趟,把水缸裝滿。
程春生雖然也幹慣了農活,但很少挑水,肩膀被壓的生疼。
挑水不光是個體力活,還講究技巧,整個身體都要配合扁擔的節奏,否則不僅挑的累,水還會往外灑。
水的問題輕鬆解決了,剩下最主要的,就是火了。
之前程雪飛打聽過,縣城已經有人使用液化煤氣,但煤氣限量供應,隻有機關單位或者工廠的領導才有資格享用。
普通人,仍然燒煤炭或者木柴。
程雪飛一個平平無奇的小老百姓,哪有資格享受什麽特權,隻能老老實實去買蜂窩煤。
姐弟兩個騎車去了文化館,找到鍋爐房的老劉,從老劉那借了輛三輪車,去煤店買了三百斤蜂窩煤,分三次拉了回來。
把蜂窩煤搬進廚房,放好,程春生已經渾身煤灰。
不過程春生今天居然沒有任何抱怨,也沒有任何拖拉。
這兩天,不論讓他幹什麽,他都心甘情願的。
小夥子確實長大了。
買好蜂窩煤,程春生簡單衝了個涼水澡,把沾著煤灰的衣服換下來,然後去文化館把三輪車還給老劉。
這邊,程雪飛擰了抹布,把該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忙活了一天,終於把房子收拾出來,差不多可以住人了。
不過,比起他們的新家,這裏的條件仍然十分簡陋,除了一張吃飯桌和幾個小凳子以外,幾乎沒有任何家具。
程雪飛打算以後再慢慢添置,把該買的都買了。
布置好新家,接下來就是安頓幾個孩子上學的問題。
兩個小的倒不著急,可以慢慢來。
最要緊的程春生。
電大的招生考試就在十一月初,還有一個多月時間,必須讓程春生在這一個月裏好好補習。
這一次如果考不上,就要等半年以後才能再考。
程雪飛跟縣城的老師不熟悉,又不好厚著臉皮打著薑鴻宇的旗號為自己行方便,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汪健。
汪健不是從西埠中學調回縣城了嗎,找他幫忙聯係個靠譜的輔導老師,應該不算問題吧。
而且,汪健的父母曾經在薑鴻宇住院期間,給他們送過一頓飯。
這一飯之恩,程雪飛一直記在心裏,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去拜訪一下兩位老人。
程雪飛跟文化館的人打聽汪家的地址。
汪父汪母是老教師了,在本地很有威望。
縣裏很多人都曾是他們的學生,所以一問就問出來了。
得知他們一家如今仍然住在一中教職工家屬院後,程雪飛和程春生去了百貨商店,打算買點禮物帶過去。
來到百貨大樓外麵,程雪飛猜想著,不知老兩口喜歡吃甜的還是喜歡吃鹹的。
喜歡吃甜的話,就買點桃酥或者雞蛋糕。
如果喜歡鹹的,還是到副食品店買點鹵味或者醬牛肉更實在。
正這麽想著,她跳下自行車後座,要往商店大門裏走,忽然聽到有人急匆匆地喊:
“喂,喂!”
程雪飛下意識地轉頭。
這一看,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騎著車子衝她揮手。
這人,居然是孫二橋。
孫二橋見程雪飛看見了自己,原本緊張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他使勁踩了兩下腳蹬,快速跑來。
程春生鎖好自行車,問:
“姐,這人誰呀?”
程雪飛沒來得及回答,孫二橋已經在他們對麵停了下來,有些氣喘地說:
“程同誌,你好呀。”
程雪飛笑了,好客套的問話。
她對這位孫二橋同誌沒什麽壞印象,甚至知道他癡迷於紅梅,還莫名的有些同情這個人。
“孫同誌,你好,這麽巧?”
孫二橋努力端著臉上的笑,有些不太自然地說:
“是啊,真巧,你是來買東西的?”
程春生站在旁邊,聽這兩人莫名其妙的談話,覺得這人大概有點毛病。
到百貨大樓不買東西,難道是來看耍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