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男人幼稚起來真要命
姐弟兩個帶著疑問,來到薑鴻宇宿舍。
宿舍門口停著輛自行車,車子很舊,不是黃博華的。
等走近一瞧,看見薑鴻宇的父親薑山正在屋裏。
原來是父親來看兒子了。
想想也是,自從薑鴻宇住院,薑山就一直沒見過兒子,現在兒子出院了,肯定要來看一眼。
薑山正坐在寫字桌邊的椅子上,也看見了程雪飛和孩子,連忙站起來,那雙渾濁的眼睛立馬綻放了光彩。
程雪飛笑著對孩子說:
“家玉家寶,看,爺爺來了,快去叫爺爺!”
家玉家寶還記得爺爺,一塊跑到麵前,聲音清脆地叫:
“爺爺!”
“爺爺!”
“哎!哎!好孩子!”
薑山高興的不知怎麽是好,隻是笑。
程立夏上來跟薑山打了招呼。
薑山看見他們姐弟兩個,感激地說:
“家玉媽,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小宇。”
程雪飛笑了笑,想說“這是應該的”,但又覺得這話不妥,改口道:
“叔,沒什麽,你快坐吧。”
薑山退回到椅子上坐下,兩隻眼隻是望著家玉家寶,但家玉家寶已經都圍到薑鴻宇麵前了。
薑鴻宇坐在床邊,彎下腰,摸著孩子的腦袋,問:
“你們兩個,在姥姥家,有沒有聽姥姥的話?”
“有!”
“有沒有想爸爸?”
“有!”
“怎麽想的?”
家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在這裏想的。”
薑鴻宇笑了,在家玉額頭上蹭了一下:
“對,就是在這想的。”
程雪飛想問薑鴻宇吃飯了沒,瞥見寫字台上一個黃色的搪瓷盤子。
是那種帶蓋子的湯盤,有小鍋那麽大,猜到這是黃博華送來的鍋貼餃子。
她見沒自己什麽事了,有她在這,薑山反而受拘束,就告辭走了。
程雪飛走了以後,程立夏擺上棋盤,跟薑鴻宇坐在床上下棋。
薑山就帶著孫子孫女,開了瓶什錦罐頭,喂他們吃罐頭,祖孫三個,其樂融融。
程雪飛回到照相館,先把開錄像廳賺的錢送到信用社存起來。
在信用社存了七百塊錢,又回去數照相館的錢。
本以為夏天是照相的淡季,生意會不好。
但沒想到,一個月不到,照相館賬麵上居然有一千一百多塊錢。
她突然想起,現在是畢業季。
這段時間,拍畢業照、學生證件照、同學合影比較多,所以生意不但沒變得冷清,反而比之前更好。
她上一次清點照相館的賬目,還是她籌錢去申城買放像機的時候。
當時為了買放像機,她幾乎掏空家底,把照相館的錢全拿走了。
現在一個月不到,就又賺回這麽多錢,真是意料不到。
數完錢,清點了賬目,發了小芬三十五塊錢工資,給小王五塊錢生活補助。
又把該上交的部分送到供銷社周經理那。
她跟周經理不熟,但周經理見了她,也問候她和薑鴻宇的情況,表示了關心。
交完錢,去掉其他費用,又給照相館留了點零錢,自己剩下五百塊,又送到信用社存著。
信用社的人見她剛才存了七百塊巨款,現在又來存了五百塊。
等她人一走,信用社的人紛紛議論起來:
“乖乖,這位大姐到底幹了什麽,能掙到這麽多錢?”
“是啊,你看人家這氣運,被逃犯綁了都能毫發無損地回來,還賺那麽大一筆錢,嘖嘖。”
“福星跟財神一定追著她屁股後邊罩著她。”
“她一下存了一千二百塊錢,咱們這些正式員工,領國家工資,不吃不喝,至少得兩三年才能掙到一千兩百塊!”
“她一個個體戶,居然比咱們國家工人賺錢還多,簡直沒天理!”
程雪飛這邊不知道信用社的人都在議論她。
她把賬目錢款都理清後,已經到了下午。
想到一家人很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現在程立夏、程春生兄弟兩個考完試,不管最終成績怎麽樣,總算完成了一件大事,進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而她呢,被人綁架,有驚無險、平安回來。
現在一家人齊齊整整,所以準備姐弟三個一塊帶著孩子回家,跟父母吃頓團圓飯,壓壓驚。
她照例去副食店買肉,買了兩斤鹵牛雜、半扇排骨、兩斤豬肉,一塊鹵好的豬肝。
又打了五斤散裝高粱酒。
買完東西,騎車去人武部,遠遠看見薑山正帶著家玉家寶在操場上玩,似乎在捉知了猴。
她沒有過去打擾,徑直來到薑鴻宇宿舍。
薑鴻宇跟程立夏仍然在對局。
程立夏一臉挫敗,似乎被殺的不輕,見姐姐來了,長長鬆了一口氣,伸了伸懶腰。
薑鴻宇頗為憂傷地說:
“這麽多年,你的棋藝一點都沒長進啊。”
程立夏汗顏道:
“薑老師,不是我沒長進,是你又長進了,你走一步能算十步,我每一步都被你算的死死的。”
程雪飛說:
“立夏,收了吧,今晚早點回家。”
程立夏坐在床上,仰頭問:
“今晚你也回去嗎?”
“嗯,我帶家玉家寶也回去,春生也回去,好久沒一家人在一塊吃飯了。”
“好啊。”
程立夏很高興,轉頭去看薑鴻宇,卻見薑鴻宇一臉陰沉地望著姐弟倆,那意思是:
你們一家團聚了,把我自己扔在這!
程立夏不敢再嘚瑟,默默地收拾棋盤。
程雪飛不管薑鴻宇鬧什麽情緒,對他說:
“你能不能幫忙,在人武部借輛自行車?”
薑鴻宇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立夏,去找劉光頭或者孫小胖,就說我讓他借輛自行車,他會幫你借的。”
“哦。”
程立夏答應一聲,出去了。
他走後,薑鴻宇也不說話,默默地躺了下來,把後背留給程雪飛。
程雪飛看了,忍不住要笑:
好家夥,堂堂薑營長,受了點傷,竟然還學會作妖了?
男人幼稚起來真是要命!
眼看著這個大男人作妖,又不能不管,就趴到他身上,輕聲軟語地問:
“怎麽啦?”
“不開心——”
“為什麽不開心?”
“沒有人陪,不開心。”
“人武部有好多人,你隨便叫幾個來陪你。”
“主要是沒有你陪,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