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汪健來了

  原來是汪健。


  汪健自從擺脫了朱彩雲以後,每個星期六、星期天都要回縣城,跟父母團聚。


  等星期天下午,再坐車回西埠鄉。


  今天下午,他一如往常,從縣城坐車回到西埠鄉。


  在西埠大街下車時,偶然聽到說薑鴻宇受了傷,正在縣醫院搶救,不知傷勢如何。


  汪健連忙上前跟人打聽,才知道,在他回縣城這一兩天裏,西埠鄉居然發生了一件轟動全鄉的事:程雪飛失蹤了。


  事情真真假假,眾說紛紜,汪健不知到底怎麽回事,就幹脆直接坐車返回縣城。


  那時天已經黑了,他又回到父母家,拎了水果點心來。


  到縣醫院一打聽,果然問出縣醫院接收了一位受了槍傷的病號。


  汪健推開病房的門,就看見薑鴻宇正露著兩條細直的大長腿,白的晃眼,程雪飛正彎腰給他擦腿。


  汪健好像看見什麽不堪入目的場麵似的,輕呼一聲,訕訕地說:


  “哎喲,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程雪飛連忙說:

  “不,汪老師,沒有,我隻是給他擦擦腿上的血,你進來吧。”


  程雪飛把毛巾放回水盆裏,端著盆出去了。


  程雪飛一走,病房裏似有若無的曖昧就漸漸消散了,汪健放鬆下來。


  薑鴻宇客氣道:


  “汪老師,這麽晚了,你還跑來一趟。”


  汪健把水果放到床頭的櫃子上,說:

  “聽說你住院了,怎麽樣,嚴不嚴重?”


  “不嚴重,已經沒事了。”


  汪健準備在旁邊的病床上坐下,突然看見床上居然還放著個嬰兒,驚問道:

  “呀,這怎麽還有個孩子?是不是護士放錯了?”


  薑鴻宇頓了頓,低聲說:


  “汪老師,這就是朱彩雲的孩子。”


  汪健聽說是朱彩雲的孩子,隻覺得渾身的汗毛立了起來,好像走夜路時突然被人嚇到似的。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正在熟睡的孩子看。


  這孩子皮膚黑紅,不太像朱彩雲,可是再仔細看看,眉眼之中,又略微有點朱彩雲的影子,這才確信薑鴻宇說的沒錯。


  汪健無比震驚。


  原本是想來問問薑鴻宇跟程雪飛的,沒想到一上來,竟然見到了朱彩雲的孩子。


  “那朱彩雲人呢?”


  “不知道,應該被西埠鄉的民警帶走了吧?”


  “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候,程雪飛端著空的洗臉盆推門進來,汪健問程雪飛:

  “朱彩雲的孩子,為什麽會在這?”


  程雪飛和薑鴻宇對望一眼,程雪飛想讓薑鴻宇回答這個問題,可是想到薑鴻宇應該靜養,不能說太多話。


  又擔心他一提起朱彩雲就會動怒,就回答道:


  “汪老師,朱彩雲之前不是跑了嗎?”


  汪健默然無語,等著程雪飛說下去。


  “她不是一個人跑的,是她的大表哥暗中幫她,他們走了以後,不知怎麽回事,遇到了之前從撫寧省逃跑的兩個勞改犯。”


  汪健這時插話問道:


  “就是在咱們市裏,殺人搶了一輛跨鬥摩托的逃犯?”


  “嗯,他們遇上逃犯,被逃犯抓了起來,不知朱彩雲是心有不甘還是怎麽回事,把我的消息賣給了逃犯,說我手裏有巨款,讓逃犯來抓我。”


  汪健漸漸明白了,在西埠鄉就聽說程雪飛失蹤的事,原來是這個原因。


  “後來呢?”


  “後來,”程雪飛不想回憶小屋裏的廝殺,就一帶而過地說,“後來鴻宇找到了我,我們活著逃了出來。”


  汪健十分鬱悶地歎了口氣:

  “朱彩雲怎麽是這種人?”


  汪健想起朱彩雲差點把他的人生給毀了,現在越來越覺得後怕,內心更加感激當初程雪飛設計救了他。


  要不是程雪飛相處了領結婚證的妙計,隻怕自己已經墮入苦海,再也遊不上來了。


  想到這,汪健由衷地說:


  “你們沒事就好,缺不缺什麽東西,有什麽不方便的,告訴我,我來給辦。”


  “什麽都不缺。”


  “跟我就不要客氣了,要缺什麽,跟我說一聲,我家住的離這不遠,我回家去拿。”


  “汪老師,真的不缺,要缺的話,我就直接跟你開口了。”


  “那好。”


  汪健這才坐下,坐到孩子的旁邊。扭頭看了看孩子,覺得孩子長的虎頭虎腦的,挺結實。


  看這孩子的長相,確實跟自己沒有一毛錢關係。


  他想再具體問問朱彩雲到底怎麽樣了,可是實在開不了這個口,就算了。


  汪健坐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見薑鴻宇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沒什麽精神,就沒打擾他休息,悄悄跟程雪飛告辭走了。


  臨走時問程雪飛明早想吃什麽,他在家做好了送過來。


  程雪飛知道汪健明天一早還要回西埠中學,不能耽誤人家正事,就推辭說不用,門口有小餐館,買飯挺方便的。


  汪健鐵了心要給他們送早飯,就說那就隨便做點,明天一早送來。


  說完也不管程雪飛如何拒絕就走了。


  程雪飛轉身回到病房,薑鴻宇已經睡著了。


  屋子裏一片安靜,程雪飛忽然覺得渾身放鬆,長長舒了口氣。


  這一天下來,骨頭都要散架了。


  她沒有力氣再去洗臉刷牙,躺在孩子身邊,頭一擱下,便睡的人事不知。


  當天晚上,程春生坐車回到西埠鄉,下車回到照相館,父母和程友富仍然守在照相館等消息。


  一見他回來,連忙問長問短。


  程春生說姐姐沒事,沒受傷,也沒受欺負。


  薑大哥腿上中了一槍,但是做過手術,也沒有大礙,現在在醫院躺著養傷。


  全家人懸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裏。


  程春生問他們吃過飯了沒,劉娥說吃過了,是食堂裏的一位大師傅做好了,用盆送過來的。


  程春生一聽就知道是曹小六的爸爸曹師傅。


  曹師傅挺有良心,知道他們家正是困難的時候,主動做了飯送過來。


  程春生記下了這份恩情。


  當天晚上,程發達、程友富叔侄兩個相伴著步行回家,劉娥則留下來,照顧兩個外孫。


  程春生把劉娥和家玉家寶送到王二姨家。


  王二姨知道他們家發生了這種可怕的事,也很同情,主動過來幫劉娥照顧孩子,陪劉娥說話。


  王二姨比劉娥大不了幾歲,兩個人很談的來,就一直坐在床邊,陪劉娥聊到下半夜。


  還小聲告訴劉娥很多程雪飛和薑鴻宇之間的事。


  包括薑鴻宇經常來給母子三個做飯、洗衣服,兩個人還偷偷地勾勾小手、親親小嘴,以為她不知道,其實什麽都瞞不過她。


  那兩個人,關係好的跟新郎官和新媳婦似的。


  劉娥住在鄉下,思想沒有住在鄉裏的王二姨那麽開放,聽的很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得知閨女和女婿現在關係打的火熱,也很開心,終於發自內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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