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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讓你死的痛快點

  朱彩雲瞧出標哥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不知道大表哥為什麽去了那麽多天沒回來,是沒抓到程雪飛,還是趁機一個人逃跑了。


  想到大表哥有可能扔下自己不管不顧,她就既傷心又憤怒。


  大表哥是她在這世上最後一個可以托付的人,要是連他也靠不住,那這世上,她還能相信誰?


  老天真是不公平啊,連一個真心對她好的男人都沒有!


  這一天,標哥外出撒了泡尿回來,提著槍,朝朱彩雲走近。


  朱彩雲立即瞪圓了雙眼,嚇的差點又要嘔吐。


  標哥把槍口對準朱彩雲,說:


  “小娘們兒,你男人大概已經跑走了,不要你了,要怪,隻能怪他不管你的死活,不要怪我。”


  朱彩雲顧不得搖頭,朝標哥下跪道:

  “好漢,好漢饒命,我男人肯定不會不管我的,他們肯定是路上耽擱了,或者,那個叫程雪飛的女人太狡猾了,不肯上鉤,我可以跟你一塊回去,我一定讓那女人乖乖把錢都交出來!”


  標哥不太相信:


  “你別垂死掙紮了,我下手利索,讓你死的痛快點,不讓你受太多罪。”


  說著,就要拉動槍栓。


  “別,別,”朱彩雲聲淚俱下地哀求,“好漢,別殺我!”


  標哥仍然沒有改變心意,把槍口抵在朱彩雲左胸口上。


  打在這裏,可以一槍致命。


  朱彩雲感覺自己渾身僵硬,她仿佛看見自己倒在血泊裏的恐怖樣子。


  不,我不能死,憑什麽要我死,我還沒活夠呢!

  該死的人,不是我,是程雪飛。


  都是程雪飛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


  求生的欲望,讓朱彩雲又找回點理智,她期期艾艾地說:


  “好漢,他們肯定是被什麽事耽誤了,求你再等等,不,我跟你一起去找他們,好不好,求你別殺我,如果你把我殺了,等他們搶了錢回來找不到人,說不定他們會去告發你的!”


  最後一句話,讓標哥眼神一閃。


  這娘們兒說的有點道理,萬一老夏真的搶了錢回來,發現他已經先走了,還以為他背叛了他,老夏會不會懷恨在心,偷偷寫信去揭發他的下落?

  逃跑的路上,兩人已經有了過命的交情,於情於理,都不該把老夏扔了。


  於是,標哥改變了主意,慢慢收回他的長槍,說:

  “好,那我就帶你回去找他們。”


  ———


  這天,又到了星期五。


  下午放學,程春生、程友民、程友強兄弟三個,照舊到她的照相館做個短暫的停留。


  程春生放下書包,把裝大米的口袋交給程友民,說:


  “我就不回家了,你們上我家,幫我帶點糧食回來,別帶太多,開學就要畢業考試,考完試就直接放假了,帶太多,都交給食堂的話,食堂也不可能把沒吃完的糧食退還給我們。”


  程友民答應一聲,剛要去接口袋,程雪飛摁下程春生的胳膊,說:


  “上個星期咱們就沒回家,這個星期,無論如何都得回去一趟。家裏的農活咱們幫不上忙也就罷了,好歹回家看看爸媽。”


  程春生原本不打算回家的,來回步行幾十裏路,走著有點累人。


  但是姐姐說的也有道理,他們姐弟三個,確實有段日子沒回家了。


  全家七口人的口糧田,都落在父母身上,沒幫著幹農活,至少該回家慰問慰問。


  “那好吧,我明天一早再過來,姐,你也回去嗎?”


  “嗯,我去買點東西,買完東西就帶家玉家寶回去。”


  這時候,程友民忽然想起什麽,提醒道:

  “姐,你沒聽說嗎,最近有兩個勞改犯從勞改農場殺人逃跑了,據說在咱們市還殺了一個人。”


  “我知道,不過這事已經過去有段時間了,沒有任何動靜,估計已經走遠了,聽說上邊已經把這事放下了,不然,薑營長哪敢放下工作,到縣城複習班待著?”


  兄弟幾個也覺得那兩個逃犯早沒影了,因此不再擔心。


  他們背著書包,拿著糧食袋子,一塊步行回家。


  臨走前,程雪飛又給他們三毛錢,請他們吃冰棍兒。


  程雪飛到副食品商店買了兩斤豬肉,兩包桃酥,收拾了幾樣平時就準備好帶回家的東西,然後就要帶著家玉家寶回去。


  臨走時,家玉卻不像往常那樣高興,坐在小板凳上,捂著肚子,蔫頭耷腦。


  “家玉,不想回家看姥姥姥爺嗎?”


  家玉抬起頭,程雪飛驚訝的發現,家玉的嘴唇有點白。


  “媽媽,我肚子痛。”


  程雪飛趕忙放下東西,走過來,蹲到家玉對麵,摸家玉的肚子:

  “乖乖,哪裏痛,是這裏嗎?”


  家玉搖頭。


  程雪飛又去摸她的小肚子:

  “是這裏嗎?”


  家玉點頭。


  程雪飛試著摁了下,一摁,家玉哭喊起來。


  兩個孩子身體一向很好,突然開始肚子痛,這讓程雪飛有點措手不及。


  她趕忙把家玉抱上自行車大梁上,帶她去了衛生所。


  到了衛生所,一個看起來似乎很有經驗的大夫,把孩子平放在病床上,敲了敲肚子,看了看舌頭,摸了摸手腳,說沒什麽大問題,是小孩常見的腸絞痛,可能跟貪涼或者亂吃東西有關。


  程雪飛大概是習慣了一進醫院就要各種化驗,對這種“望聞問切”的診斷方式有點不適應。


  不過這個年代,好像就是這麽看病的。


  除非是很嚴重的大病,才會到大醫院做采血檢查。


  而且,隻有病情很嚴重了,才會掛藥水。


  誰家要是有病人在醫院打吊瓶,外麵必然會猜測,這個人是不是要死了?


  那樣的話,全村人都會來看望。


  大夫做完診斷,開了兩毛錢的藥,給了幾片白色藥片,包在紙裏,讓一次吃半片。


  程雪飛謝過大夫,抱著家玉走出來。


  孩子抱在懷裏,沉甸甸的,幾乎快抱不動了,她這才發覺,她的孩子慢慢長大了。


  比去年她剛來時長高了,也長胖了。


  “乖乖,先忍一下,我們回家吃了藥就不疼了。”


  “嗯。”


  家玉懶懶地趴在她懷裏,雙手勾著她的脖子,一動不動。


  程雪飛回到照相館,帶上家寶,回到住的地方。


  家玉躺在床上,家寶就趴在床邊陪姐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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