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那小子沒安好心
那天晚上,糊裏糊塗地跟張春桃在那張小破床上滾了一通。
滾完以後,發現床上落了一灘血跡,他恍然心驚,想起來,這革命臉是個老**!
完了,自己不但勾搭了黃花閨女,還是個他們西埠鄉赫赫有名的革命臉。
這事,說出去了,估計都沒人信吧。
他那個悔啊,那個恨啊!
什麽樣的美色他沒見過,怎麽就偏偏中了張春桃的計了。
他覺得一定是張春桃故意的,否則,憑他這麽玉樹臨風、儀表堂堂的人,怎麽可能跟張春桃那種沒有半點女人味的女人滾在一塊。
可是又想想,人家張春桃也沒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啊。
想來想去,不知該怪誰。
大概,都是月亮惹的禍吧。
要是大白天的,他們肯定不能那麽幹。
現在怎麽辦?雖然料定了張春桃不敢拿這事威脅他,可自己心裏總是有個疙瘩。
西埠大街上的小媳婦,他睡了多少個,自己也算不過來。
睡完以後,從來不覺得心虛,見了麵還跟沒事人一樣。
可現在,他特別害怕哪天遇上張春桃。
兩人住的不遠,都是鄉裏分管事務的幹部,抬頭不見低頭見,哪天碰上了該如何麵對?
於大榮愁的頭都快禿了。
程雪飛這邊,不知道於大榮一家人的恩恩怨怨,他照舊忙到飛起。
星期五下午,她帶著家玉家寶回到程家村。
這時,他們家的新房子已經基本完工。
因為蓋的是平房,屋麵上用水泥板,不用傳統的木梁,但上梁的這個儀式還是要的。
上梁那天,半個村子的人都趕來看熱鬧。
程老大拎著滿滿兩大籮筐的炒花生站到牆上,籮筐裏還放了一斤水果糖,幾十個一分的硬幣。
等程友富在牆下放過兩掛鞭炮後,程老大一邊唱著上梁時的吉利話,一邊朝下麵翹首以待的鄉親拋灑花生。
每拋灑到一個地方,老人孩子總是一窩蜂地圍上去搶。
從地上撿起花生、水果糖。
運氣好的,還能撿到硬幣呢。
撿到花生和糖的,帶回家給孩子打饞蟲。
撿到錢了,就留著買盒火柴,或者買個針頭線腦。
往常別人家上梁,隻有少的可憐的花生,能搶到就不錯了。
但程發達家現在是他們村的富戶,舍得花錢,東西也多。
等上麵撒完以後,每個人都是掀起衣擺,用衣服兜著一大把。
“哎喲,你搶了不少呀。”
“你看,我還撿到兩分錢呢。”
“你今年肯定要發財了!”
“哈哈哈,你有糖沒,沒有我給你兩塊,帶回家給孩子吃。”
“我也搶到好幾塊糖,不用你給!”
熱鬧一陣過後,婦女們滿載而歸,留下一群孩子和沒事的老爺們一邊吃著搶來的花生,一邊看熱鬧。
不一會兒,坑坑窪窪的地麵上就一片紅紙屑、花生殼、糖紙。
上梁這天,按照習俗,要管工匠頓好飯。
劉娥從一大早就跟嫂子還有兩個侄媳婦忙著做飯。
中午做了一大鍋幹飯,燉了兩個豬肘子,兩隻大鵝,工匠們吃的滿嘴冒油,不停誇獎主人家大方。
之前在別人家幹活,上梁這天,也就是白菜燉粉條裏放點肉末,沾個葷氣就算了。
吃的還是雜糧窩頭。
哪像這戶人家,每個人都能吃到小半碗肉,白米飯管飽。
因為上梁時不是星期六星期天,所以姐弟三個都不在家。
等程雪飛、程春生回到家時,樓板上的瀝青都幹了。
吃完飯,其他叔伯兄弟吃完飯走了以後,程雪飛跟家裏人說,她的照片得了個獎,過一個月要到申城去領獎。
父母隻聽說過申城這個地方,對他們來說,那是個遠在天邊的大城市,自己閨女怎麽能千裏迢迢地到那個陌生地方呢?
所以都不太放心。
程春生依舊無條件支持姐姐,高興地說:
“姐,申城好呀,能不能也帶我去!”
程發達朝兒子一瞪眼:
“一邊待著去,哪都有你!”
程春生趕忙縮回去,不再說話了。
劉娥正在收拾碗筷,聽到閨女的話,放下東西,憂心地說:
“雪飛,要不你別去了,申城多遠呐,那個獎,不要也罷。”
程發達也說:
“聽你媽的。”
“爸,媽,這是個大獎,很重要的,我正好也想去申城,開開眼界。”
劉娥耐心哄勸:
“你自己去,我怎麽放心,得有好幾百裏路吧?”
這時候,程春生才敢小聲嘀咕:
“媽,不是幾百裏,是幾百公裏,公裏是裏的兩倍,申城離咱們程家村,有一千多裏路。”
“一千裏!”劉娥驚歎,“不行,別去了,太遠了。”
程春生又冒著被爸爸罵的危險,小聲問:
“要不,我陪姐姐去?”
果然,程發達盯著兒子,冷聲問:
“你豬皮又癢了,是不是?”
程春生再不敢說話了,默默滾到自己床上歇著去了。
程雪飛見父母都不肯通融,隻好小聲說:
“那個,薑鴻宇說要陪我一塊兒去。”
程發達和劉娥對視一眼,程發達道:
“什麽玩意兒?”
讓薑鴻宇那小子陪著去?
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小子沒安好心呐!
劉娥本來想點頭答應。
既然閨女想去,又有人陪著,那就讓閨女去唄。
在劉娥心裏,薑鴻宇是個本分可靠的人,是真心實意對雪飛好的,有他照顧雪飛,劉娥很放心。
可是瞧見老土匪那陰沉的臉,劉娥也不敢隨便說話,繼續收拾碗筷。
劉娥知道,這事不用她出頭,隻要閨女下定決心,老土匪是拿這個閨女沒有任何辦法的。
果然,程雪飛口氣強硬地說:
“讓薑鴻宇陪我去,路上有他照顧我,不會有事的。”
“不行,姓薑的,肯定沒安好心。”
“不行也得行,反正我決定了,讓他陪我去!”
“你——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爸,那我們各讓一步,”程雪飛換了個策略,“你要是不同意薑鴻宇陪我去呢,那我就自己走,反正我要去的。”
劉娥聽說閨女要一個人走,拚命朝程發達使眼色,還使勁踢了他一腳。
程發達歎了口氣:
算了,薑鴻宇那小子雖然沒安好心,但還是比外邊那些小偷飛賊、車匪路霸稍微可靠那麽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