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開始懷疑
黃博華首先開了一瓶。
他沒用開瓶器,直接用筷子在瓶蓋下麵一撬,瓶蓋乖乖脫落,白色的啤酒沫從瓶頸裏湧了出來。
這個動作看的程春生豔羨不已。
黃博華把第一瓶啤酒放到薑鴻宇麵前,然後又開了一瓶,放到程雪飛麵前。
程雪飛笑著說:
“天太冷了,我喝不了那麽多。”
“沒事,你盡管喝!”
黃博華又開了一瓶。
程春生激動地盯著這瓶酒,熱切地期盼著黃博華能把這瓶酒推到自己麵前。
不過,黃博華把酒推到了程立夏麵前,十分大方地招呼道:
“小夥子,喝吧。”
程立夏盯著冒白沫的啤酒,滿眼渴望。
程春生知道,哥哥一定也很想喝,隻是哥哥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現在黃博華把啤酒推給他,他終於忍不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但還沒高興兩秒鍾,程雪飛就把酒推回黃博華麵前,說:
“他還是學生,不能喝。”
程立夏的目光隨即黯淡下來。
程春生尤其失望:
比他大三歲的哥哥都不能喝,那他更沒戲了!
程春生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兄弟兩個“垂涎欲滴”的目光都落在薑鴻宇眼中。
薑鴻宇抬起胳膊,又把那瓶酒推到程立夏麵前,接著,把自己麵前的酒推到程春生麵前:
“喝吧,啤酒度數低,沒事。”
程春生聽到薑鴻宇發話,不敢遲疑,趕忙雙手抱住酒瓶,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姐姐奪去。
等握住啤酒瓶,笑的嘴快咧到耳朵根子了,脫口說道:
“謝謝姐夫!”
薑鴻宇聽他叫姐夫,忍不住麵露笑意。
“謝謝薑老師。”程立夏說。
兄弟兩個如願以償得到啤酒。
程春生等不及地對瓶吹了一口。
細密的啤酒沫流進口腔,冰涼刺激,微苦中帶著一絲絲甘甜。
好奇怪的味道。
但是他喜歡!
黃博華又開了兩瓶。
“來,咱們為雪飛的照相館幹杯,祝照相館生意興隆,祝咱們西埠鄉,早日出現一個萬元戶!”
另外幾人都跟著舉起酒瓶。
程雪飛道:
“黃主任,你將來要是不升官,真對不起你這當幹部的覺悟!所以,我也祝你早日升官發財!”
黃博華哈哈笑了。
程春生立即添了一句:
“還有還有,祝我哥今年高考金榜題名,順利考上大學!”
“對對對,”黃博華對程立夏說,“小夥子好好考,咱們鄉裏每年都有大學生,今年我看就是你了。”
程立夏有些不太好意思,又望了薑鴻宇一眼,說:
“也祝薑老師能夠一舉高中,考上大學。”
薑鴻宇點頭笑笑,笑的眼角出現幾道淺淺的細紋:
“既然大家都說了,那我也來說一句,”薑鴻宇目光含情地望著程雪飛,輕聲說,“雪飛,祝你越來越漂亮。”
黃博華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來來來,喝吧喝吧!”
說著,五個人的啤酒瓶碰的劈啪作響,然後一陣短暫的沉默,每個人對瓶吹了一口。
冰涼的啤酒進入喉嚨,順著食道往下滑。
滑的渾身通暢。
放下酒瓶,每個人抄起筷子,吃了幾口熱菜,身體才暖和回來。
酒足飯飽。
程雪飛和黃博華按照之前的約定,一起付了飯錢,然後黃博華把最後一瓶沒喝的啤酒又裝回皮革包裏。
程雪飛另外炒了一份菜,買了兩個饅頭,帶回去給小芬吃。
五個人離開飯店。
程春生喝的臉紅撲撲的,他不光喝完了他自己的酒,還把姐姐剩下的半瓶酒也幹了。
臉紅的就跟煮熟的大蝦一樣,說話也開始飄了。
幾個人走在前麵,薑鴻宇走在最後。
他扯了一下程立夏,程立夏回頭,見薑鴻宇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立即湊過來。
薑鴻宇沒有馬上開口,他故意放慢步子,等其他人漸漸走遠了,才停下步子,開口問道:
“立夏,最近複習的怎麽樣了?”
程立夏沒料到薑鴻宇會問他學習的情況,猛然覺得好像回到上初中時。
那時候薑鴻宇是他的老師,也會經常這麽問他。
他十分認真地回答:
“還行,最近幾次模擬考試,考的還可以,在五百分上下,就是不知道到時候發揮怎麽樣。”
薑鴻宇微微點頭:
“對了,你在家裏,會跟你姐討論學習的事嗎?”
程立夏十分不解:
“沒有啊,我每到星期六星期天才回家,我姐姐又很忙,沒時間跟她討論學習的事,她隻是提醒我,說要重點複習數學。”
“是嗎,她也這麽跟你說過?讓你重點複習數學?”薑鴻宇加重了語氣。
程立夏越來越懵了,不知道薑鴻宇為什麽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隨後,薑鴻宇又改換了一副輕鬆的語氣,道:
“沒什麽,我就是隨便問問,我還以為,你會跟她討論一些比較深奧的數學題。”
程立夏搖頭:
“怎麽會,我姐姐隻上過初中,那些高中的題目她肯定不會,再說,就算她會,這麽多年,她也忘的差不多了。”
“對,”薑鴻宇連連點頭,“沒事,你回去吧,我跟你說的這些話,你不要告訴別人,也不要告訴你姐。”
程立夏茫然地望著薑鴻宇。
他不知道薑鴻宇為什麽跟他說這個,但還是決定遵從薑鴻宇的吩咐。
程立夏走後,薑鴻宇站在原地,看著已經走遠的程雪飛的背影,內心的疑雲越來越重了。
他在飯店門口推了自己的自行車,騎回人武部。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後麵,打開抽屜,找到那張草稿紙。
望著草稿紙上程雪飛解的那道複雜的函數題,她說她是跟程立夏學的,但程立夏說姐姐從來不跟他討論學習上的事。
一定是程雪飛在撒謊。
他已經領教過這張小嘴巴“口吐芬芳、信口開河”的能力。
這個人,說起假話臉不紅、心不跳,天上地下、有的沒的亂扯一通,滿嘴跑火車。
可也正是這樣的人,偏偏如此可愛。
薑鴻宇早就察覺到,如今的程雪飛,跟之前那個程雪飛完全不是一個性格。
但是他以為隻是自己夢醒一場,時隔幾十年後的記憶偏差在作怪。
在那場噩夢裏,自己瘋了一輩子,腦中的記憶已經久遠而且模糊了,所以有些事情記錯了也有可能。
但是,那次他給程雪飛買糖葫蘆,程雪飛說自己不愛吃酸的,薑鴻宇就開始覺得不是自己記憶偏差。
程雪飛怎麽會不愛吃酸呢?她最愛的就是糖葫蘆了。
兩人談對象時,薑鴻宇還試過親自熬糖做糖葫蘆給她吃,她現在居然說不愛吃糖葫蘆?
此時,薑鴻宇手裏捏著這張草稿紙,越來越迷糊:
程雪飛為什麽變化那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