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日誌-風崖城見聞
王國曆三三九年、十月四日、晴
今日總算是不辱國王使命,經過一個月的顛簸,我們終於到達了風崖城外,平原上的戰鬥痕跡依舊很清晰,偶爾可以看見沒有完全腐爛的王國騎士屍體,我命手下都給安葬了。道路十分不好走,前幾日的大雨讓這裏的道路有點泥濘,道路上明顯有人為破壞過的痕跡。
一路上都是些像是被火暴之術炸開的坑洞,積滿了水,肥碩惡心的灰鼠在曾經王國騎士的營帳內到處亂竄,為了小心起見,我命令隊伍在此地修整,營地內還殘留不少血跡,已經深入了土地,惡臭無時不刻在衝擊著我的鼻腔。為了讓自己好受點我讓仆人點了點珍貴的熏香。
晚上的蚊子實在是讓人無法入睡,沒有辦法我隻好回到了馬車上,出使之前我是很難想象一千人左右的暴民,會把擁有良好裝備和訓練的騎士團打的落花流水。一路上能夠看到很多騎士們丟棄的劍和鎧甲,大部分都被融化到了一起,想一想明日就要去會見那個紅龍之主,今夜實在是難眠。
王國曆三三九年、十月五日、晴
讚美吾主,保佑沒有成為那條紅龍的食物,經過護城河的時候我見到了那種被稱呼為槍的魔道具。長長的黑色管子加上一個鑄鐵的尾部,有點像王國內用於錘刑的刑具,但是鑄鐵的尾部有極其精妙的機關。我命令隨從從河邊把最大的那個抬上了馬車。
完全弄不明白其工作的原理,隨行的法師也表示此物件上沒有一點點的魔力波動,可能是損壞了的原因,這個武器周圍散落了中指長和粗的黃銅製的容器,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製作的極其精巧。
隨從們都在收集這種精巧的金屬。這種黃銅的純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國家煉金術師所能提煉的純度。想必拿回去就算販賣都能夠受到貴族女士們的歡迎,我沒有去阻止他們,因為這東西在湖城河邊散落的實在是太多,中指粗的隻有在最大的武器旁邊能夠找到。其他都是一些小拇指粗細的大小。
其中一些還有用看似是珍貴鋼材做成的尖尖帽子,鑲嵌在黃銅之上,我命令士兵將其打開,裏麵是一些像沙子一樣的物體,有些難聞的味道,然後非常易燃。結合這種東西隻有在魔道具附近能夠找到所以可能是類似魔石一樣給魔道具提供法術的東西。
王國曆三三九年、十月六日、晴
哦!高高在上的神靈們啊,請原諒我的貪欲,昨夜食用了太多的魔獸肉,今日迎來了報應。我在來來回回已經如廁幾次了。
請原諒我的貪欲,但是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甚至是偉大的教廷也沒有辦法與這名法師的富有做比較,他們竟然把胡椒當成了普通的調味料。即便是亨利國王也不可能在一餐中使用如此之多的香料。我的知識有限,隻能認識其中的幾味,桂皮和胡椒,還有茴香。被小孩子稱作為孜然的東西,竟然連我這樣走遍六大國的使者也是第一次認識到。
那頭巨龍似乎能夠懂得人性。任由那些小孩子們在她身上攀爬玩耍,甚至有膽大的小孩敢去掰開他的巨嘴,請原諒我無法形容我的感受,我唯一能夠在這頭紅色的畜牲身上感覺到的是自己深深的恐懼。但是有個膽大的仆從今天被巨龍吃了,根據衛兵們的報告,他是想靠近一點看看而已。
我無法責怪他的好奇心,雖然那些孩子帶了禮物作為道歉。但是我還是命令隊伍絕對不可以靠近巨龍五十米的距離。這頭巨龍對我們的敵意還是相當明顯的。我作為唯一一個能夠靠近巨龍五十米內的人,受到了隨從們極大的尊敬,雖然那是被這群孩子邀請去吃的晚飯。如果沒有那群孩子陪同,我是萬萬不敢的。
王國曆三三九年、十月七日、小雨
已經到達這裏兩天了,依舊沒有能夠見到傳說中的大法師,但是城外來了一群村民,給孩子們送食物,除了帝國常見的食物外,其中一種叫土豆的食物格外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花了兩枚裏克買下了幾個這樣的土豆,從這群村民們的話語中我了解到這種食物竟然隻需要九十天左右的生長期。
同時產量巨大,味道甜美,在晚上的時候我嚐到了這種植物塊莖所製作的食物,村民們隻是簡單的煮熟,然後撒上一點點細鹽,極端甜美的糯香在鹽粒的刺激下讓人欲罷不能。隨同的宮廷廚師表示這種食物可能有許多不同的加工可能性,但是能夠購買到的量實在太少。
同時今天我也再一次感受到了大法師的財力,村民們帶來了兩箱特殊的食物贈送給我們,說是大法師表達的歉意,這種食物是用精鐵製成的大概和奶皮差不多厚度的鐵皮製成,打開這個東西廢了不少的力氣,我們身為王國的精英,甚至被一群農夫嘲笑。
裏麵是一種看起來像是肉,但是又不同於肉的東西,聞起來有點像艾托港的魚肉香腸,村民們稱之為午餐肉。味道略鹹但是配合土豆製成的土豆泥真是天衣無縫美味極了。
我打算把贈送的部分全部打包回國準備獻於殿下。然後又私自從村民那裏花了不少帝國銀幣才買下幾罐。但是據我調查所知,這種食物村民們基本每個月都會分配到一點,所以在這裏並不是稀罕之物。但是光這種食物所使用的鐵皮罐子,我就覺得這個價格很合適。
王國曆三三九年、十月八日、大雨
那頭巨龍可能應為大雨的關係有點暴躁,在城裏胡鬧了一番撞壞了幾棟房子之後,被那群小孩訓了一番,然後飛走了,真希望他永遠別回來。正好接著這個機會,我們去查看了原本的貴族區。王國法師的連環法術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在隨行的法師要求下我采集了極快原本是風崖堡的石頭。
石頭一半已經被高溫融化成了黑曜石,而另外一半依舊保持著青石的狀態。昨天來的村民們不知道從哪裏召喚來了幾個魔偶,這種魔偶有六足,力大無窮,正在處理倒塌的城牆和門口那些散亂滿地的黃銅和魔道具,幸虧我提前已經命令部下把撿到的魔道具藏到了城外安全之處。
而那些被士兵們串成項鏈掛在胸口的黃銅,村民們並沒有過來要求歸還。今日廚師用買來的土豆油炸著給我做了份晚餐,著實好吃。
順帶,深夜時分,那頭紅龍回來了。
王國曆三三九年、十月九日、大雨
終於在這該死的大雨裏,那名偉大的法師來到了我們麵前,此人高出我隊伍裏最健壯的士兵半個頭有餘,紮實的肌肉,還有精煉的短發,這種壯實的身材,我隻在國王親衛隊隊長身上見到過,如果不知道他身份的話,著實無法那他和那群身體孱弱的法師聯係起來。
會麵相當友好,大法師贈送了我一把製作十分精美的奇怪軍刀作為禮物,說起慚愧,這把軍刀就從其無比華麗的雕刻,和鑲嵌滿琉璃寶石的劍柄,可能就比我國的國寶亨利之劍要貴重的多,這把刀是一把類似馬刀的細劍,但其鋒利度實在是要超出太多。我不敢私留,細細包好之後和罐頭放在了一起妥善保管。
大法師相當好說話,不同於國家與國家之間的使節禮儀,他更像是一般農民一樣的交談。這讓我無所適從。但是經過一天的商議,除了割讓大片領土之事我無法答應需要等待國王傳信之外其他基本都是屬於一個勝利者應該提出來的要求。
但是奇怪的是,這位大法師除了對領土有需求外,竟然要求王國與他簽署貿易協議,真不知道一個彈丸之地何來的自信要求我國和他簽署平等貿易協議,但是這一切還是得有國王來決定。
“真是累死我了。”
旁白君經過一天的外交協商,那位來使的老頭,除了貿易和領土問題需要等待他聯係過國王之後才能決定之外,基本上其他條件都答應了。
“果然,不管在什麽世界,拳頭硬才是真理啊。”
羽玎花看到旁白君吃力的樣子,很主動的給他揉捏起了肩膀,自從風崖堡守衛戰之後,他就脫下了軍裝,一直是女仆的裝扮,不管旁白君到哪裏她都會跟到哪裏。而旁白君似乎也習慣了她的伺候。
感受到肩膀之處傳來的輕柔的碰觸,旁白君歪過頭看著這個伊芙琳族的精靈,自從把她救下來之後自己就直接忘記了當初想要問的問題,今天正好突然空閑下來,於是旁白君用標準的帝國語問道:
“羽玎花,你們的族人是不是都會說我現在說的語言?”
精靈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就用同樣是帝國的語言,但是並不是非常純正的口音回答了旁白君的問題:
“並不是,我是伊芙琳花之一族的祭祀,這種語言隻有負責傳承傳統的祭祀才會學習。反倒是我很奇怪主人為什麽會我們祭祀特有的語言。”
“說來話長,這種語言是我故鄉的語言。你們是如何學習這種語言的?”
羽玎花似乎對旁白君所說的話有所震驚,停下了手上的活,坐到了旁白君的對麵,纖纖玉指沾了點已經有一點涼的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張看起來像花又像是樹的圖案,隨後用自己動聽的歌聲清唱了起來。
在悠揚的歌聲中,組成圖案的茶水仿佛要沸騰一樣震動起來,然後飄浮到茶壺的高度,組成了會動的畫像,伴隨著畫像的表演,和羽玎花的歌詞,旁白君大概明白了伊芙琳一族的曆史,畫像中先是一個巨大水滴狀的流星撞擊到了擁有許多島嶼的大海之上。
然後精靈一族就誕生了。他們種植起了巨大的蒼天巨樹作為自己的居所,他們曾經建立過極為龐大的帝國,但又因為內部紛爭而互相殘殺,隨後各個世代,部族們的首領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握手言和,精靈就被分成了七大部族,一直和平生活到現在。後麵則是一些預言內容,旁白君並沒有能夠了解。
在旁人的眼中精靈的曆史或許是神話,而在旁白君眼中,這並不是什麽神話,極端明顯的水滴狀的飛船,互相殘殺所用的武器更像是艾達一族的星標槍。伊芙琳一族很有可能和旁白君一樣,是從亞空間通道迷失而到達這裏,最後因為沒有尋找到回去的方法而在這個星球上繁衍生息。
旁白君並沒有說穿這個事情,畢竟艾達一族對於原本的帝國來說並不是什麽友好的種族。但是旁白君從這些古老的敘事詩歌中找到了一些關鍵的問題,比如說即使是艾達的科技,也沒有能夠脫離這個星球去尋找回去的路線,也有可能這支艾達戰艦就是移民船。
因為某些原因,導致了這群艾達遺忘了自己的科技,和這個星球上的人類一樣回到了中古世紀的科技,但是這個星球的魔法根本不同於靈能,這些艾達是如何學會的呢?
羽玎花的歌聲停止了,她隻是微微笑著看著旁白君,似乎在等待讚許什麽的,旁白君又問了一下她身為伊芙琳一族重要的祭祀怎麽會被販賣成奴隸。
她臉上的微笑,漸漸的消失了,那噩夢一樣的日子又出現在了腦海裏,因為恐懼而顫抖起來,隨後一雙溫暖的大手抓住了羽玎花微微顫抖的手,不同於精靈體溫的溫暖通過雙手傳入心中。羽玎花定了定神,似乎想要打破過去桎梏,碧綠的眼糜盯著旁白君的眼睛慢慢的把自己故事道來。
原來,在她們的國家,祭祀是不可以和人群聚居在一起的,她們總是居住在高高的被稱呼為神社的地方,她們所居住的地方從山腳下開始,就會用美麗的四季花搭建起花拱。基本上除了一些必要的祭祀活動,伊芙琳的祭祀都是過著清修寡欲的生活。
而她所處的村子相對於其他的大鎮來說相當的清淨,屬於邊境地帶的漁村。所以想對於大城市,自然就缺乏了很好的保護措施,而人類的海盜艦隊,就是喜歡掠奪這種村子,精靈的生命是長於人類數倍的,人類一生短短的百年,對於一個精靈來說隻不過剛剛過了少年。
海盜專門挑選年輕的精靈,年邁的和壯年的男性都會被屠殺掉,不幸的是,那天羽玎花和一眾祭祀就是遭受了海盜們的侵襲。隨後被塞進黑船,再經過幾道轉手,才到達如此內陸的亨利王國,隨後的故事就是被劉易斯男爵買下,然後被旁白君救下到現在的故事了。
羽玎花,說著說著流下了眼淚,同胞與自己的遭遇,讓她實在是無法忘懷,旁白君隻是輕輕的幫她拭去眼角的眼淚,撫摸著她碧綠的頭發。沒有太多的言語隻是給了她無比堅定的保證:
“在我身邊你不會再遭受任何的苦難,我一定會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羽玎花搖搖頭,抓起圍裙,擦了擦自己紅腫的眼睛:
“謝謝主人的安慰,但是我已經回不去了,我的家人,族人已經在那次劫掠中四分五裂,即使回去也隻是一個殘簷斷壁的漁村而已”
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麽的羽玎花緊緊的抓住旁白君的手,噗通一下跪在了地板上:
“如果法師大人您真的願意幫助我,請務必救下您能拯救的任何一個伊芙琳吧,我們雖然無法回歸祖國,但是我相信對於您一定有用的。”
旁白君扶起了因為激動而顫抖的羽玎花,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我會盡量幫助你的族人。”
羽玎花一下子抱住了旁白君,放聲的哭泣著,哭泣著自己的遭遇,哭泣著死去的族人,旁白君隻是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讓她的眼淚盡情的浸濕自己的衣襟。
就在這倆人沉浸在這無比悲傷的環境中的時候,房門嘭的一下飛過了客廳,重重的砸在了壁爐之上。門口一個渾身濕透,擁有著火紅頭發的少女,手裏拿著一隻不知名生物的腿,站在門口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倆人歪了歪頭:
“哦!人類在交配麽?能不能先給我做一下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