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4】那些人
趙叔喝了點酒，麵色有些紅潤，他咳嗽了兩聲道：“毛小強最近曠工太多了，正好他爸又一直在外地開會沒能管他，也正好最近上麵下來檢查組檢查工作，點到毛小強，發現他不在，等找著他的時候，他正在一個朋友家打撲克牌，還賭錢，為此毛小強寫了三千字的檢查，被暫時停職了.……”
聽到毛小強被停職，趙明嵐高興的拍手道：“太好了，那個惡心的家夥，終於遭到報應了。”
紅姨推了趙明嵐一下，道：“亂說什麽呢，隻是停職，又不是辭退，毛小強的爹是毛建華，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又怎樣？反正他今年不會和我爸爭先進了，對吧爸？”
趙叔嗬嗬一笑，點了點頭。
就在趙叔想著自己即將成為先進個人的同時，馬孝全在鉚工廠的工作也開始逐步上手。俗話說得好，有了競爭對手，你的進步才會更大，因為馬烈火的存在，馬孝全平時學習和工作的時候，都會十分的用心，但饒是如此，對於上手一類的活計，他還是不如老爸。
不過，對於畫圖這一類的細活，馬孝全則充分的發揮了自己理工科大學畢業的優勢，對於汪師傅講解的一些比較生澀的原理，馬孝全幾乎是一點就透，這讓汪師傅實在是高興。
下午下班後，汪師傅請馬烈火和馬孝全兩人下館子。
八十年代的飯館幾乎都是國營的，飯菜可口也很實惠，隻是每次買飯的時候得搭上糧票，當然，如果你沒有糧票，多加兩三毛錢也可以。
看著桌子上擺滿了食物，馬孝全和馬烈火目瞪口呆，雖然馬烈火算是半個子弟，但平時家裏都隻是一葷一素，而且還限量的，眼下汪師傅一次性整了這麽一桌，先不說有多豐盛，吃不吃得完還另說。
“師傅，你這整的有點多啊？”馬孝全撓了撓頭，自來熟的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兒肉放在汪師傅的碗裏。
汪師傅給自己倒了杯酒，先壓了一小口，這才嗬嗬一笑道：“今兒你們師傅我高興，所以就整這一桌，吃不完沒關係，帶回宿舍慢慢吃，你們宿舍不是還有倆麽？”
馬烈火提議道：“師傅，現吃肯定更香啊，要不我把那倆叫來？咱一塊兒？”
趙四蛋和王建民雖然不是跟著汪師傅學徒，但汪師傅對於他倆也並不排斥。
“行，那你去叫吧，小虎留下來陪我聊聊天喝兩杯。”
馬孝全連忙擺手：“師傅，我這酒量太差，要不我去叫，你和我爸，哦不，你和烈火先喝著吃著.……”說罷，馬孝全站起身準備離座。
馬烈火快速起身，一把將馬孝全按回去，笑著道：“你小子，你沒看出來嗎，師傅明顯想和你先喝兩口呢，得了吧你，我去叫趙四蛋和王建民去。”
馬孝全苦笑一聲，隻能硬著頭皮嘿嘿一笑。
馬烈火離開後，馬孝全端起酒碗準備給汪師傅敬酒，誰想汪師傅擺了擺手，示意他放下。
“師傅，咋了？這酒不對？”
汪師傅搖了搖頭，似乎心裏有什麽心事。
“師傅，你是不是遇到啥事兒，如果可以的話，說給我聽聽唄，我能幫上肯定幫，幫不上就當我這麽一聽，你這麽一說，咋樣？”
汪師傅意味深長的看了馬孝全一眼，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開口問道：“小虎，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那群人？”
“那群人？”馬孝全一愣，反問，“哪群人？”
汪師傅嗬嗬一笑：“你們這些人啊，永遠都不說實話。”
馬孝全一臉懵逼：“師傅，你有話直說，別繞彎子行嗎？”
汪師傅咧嘴一笑：“反正不管你是不是那群人中的一份子，至少你現在在鉚工廠，我帶著你，你就得聽我的。”
馬孝全笑了：“師傅，你就說要我幫你做啥吧，也別管我是不是那群人了，你敢不敢？”
汪師傅脖子一梗：“這有啥不敢的，我命都可以不要，還怕你不成？”
“這不就行了，既然師傅你敢，那你說，要我做啥？”
汪師傅收起笑容，麵色隨之沉了下來，他壓低聲音道：“你和烈火剛進車間的那天，是不是看到了那個黑大褂男人？”
“是啊，咋了師傅，那人不對嗎？”
汪師傅沒有回答，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馬孝全。
“這是……”馬孝全將紙攤平一看，眼睛隨之瞪大，“師傅，這東西.……咱們做不出來吧？”
汪師傅一把將皺巴巴的紙收回，道：“你也看得出來？”
馬孝全嗯了一聲，其實，他心中更多的是震驚，因為這張皺巴巴的紙上畫著的那個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是這個時代能夠做出來的，就連時下最強大的發達國家，都不可能。
“師傅，你這圖紙哪裏來的？”
汪師傅也沒有隱瞞：“那個黑大褂給的。”
“難不成讓你做啊，這怎麽可能，現在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也根本達不到，就算是三十多年後，也勉勉強強.……”
汪師傅看似大老粗，實際上他的心思很縝密，聽到馬孝全提起了“時代”、“科技水平”以及“三十多年後”這幾個詞時，他心中已然對馬孝全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隻是眼下在飯館裏，他還不便多說什麽。
“這倒不是讓我做，我也根本做不出來，他們隻是讓我做裏麵一個零件。你剛才看到的那個圖，也不過是他們需要製造的那個東西的其中很小的一部分，隻不過這個零件，需要完全的手工打磨製造。”
馬孝全納悶道：“國外的機器製造不是精度更高麽，非要手工打磨？”
汪師傅神秘一笑：“小虎啊，有時候你也別太看不起我們這些人，幾十年如一日的手藝，至少有一些本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唔，好吧，師傅，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汪師傅左右看了看，正準備再說，就見飯館門口，馬烈火領著趙四蛋和王建民來了。
汪師傅反應很快，他揮手向三人示意，隨著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笑哈哈的招呼三人。
趙四蛋和王建民不是汪師傅帶的徒弟，因此對於汪師傅的請客吃飯，他們兩人有些拘謹，坐下後筷子都不敢拿。
還是馬烈火會來事，他拿起筷子直接塞給兩人：“吃啊，愣著幹啥，我們汪師傅又不是老虎。”
兩人一驚，齊齊看向汪師傅，汪師傅嗬嗬一笑道：“烈火說得對，你們都是住一個宿舍的，我這倆徒弟估計也不太省心，所以大家相互幫襯照顧著。”
趙四蛋和王建民連連點頭感謝。
汪師傅道：“帶你倆的趙師傅最近家裏有事，今天才請假的，走的時候太匆忙沒來得及和你倆說，所以委托我和你倆說一聲，他可能得請假半個月左右，你們倆隻能先自己看著打打下手，車間裏忙活的時候，眼睛活一點，拉點料子搭把手都可以，如果想學，來我這裏看也行。”
趙四蛋和王建民重重的嗯了一聲。
“行，不說廠子的事了，咱吃~~”
……
一個半小時後，喝醉了的馬烈火被趙四蛋和王建民抬回去了。
汪師傅結賬後，邀請馬孝全外麵走一會兒。
吃飯的時候馬孝全沒怎麽喝酒，盡管他酒量也差還過敏，但腦袋至少還是清醒的。
和汪師傅走出飯館，汪師傅點著一根煙抽了起來。
之前沒有說完的話題，在汪師傅點著這一根煙開始，又可以繼續了。
“小虎，我看你能看得懂很多的圖，所以我得讓你幫我參謀參謀，怎麽在這個零件上做個手腳。”
“誒？”馬孝全一愣，“師傅，你這是作甚？”
汪師傅苦笑一聲：“我莫名卷入不該卷入的事情，眼下人又被威脅，可是我又不甘心，所以才想著……”
馬孝全眯起眼睛仔細想了想汪師傅的動機，雖然他不知道汪師傅到底卷入了什麽，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應該是一些很棘手的事情。
“恐怕很難！”馬孝全搖搖頭，“這零件隻要是手工打磨肯定有偏差，所以不管怎麽做手腳，都會有規定的使用時間，或許還沒有出問題的時候，就已經被替換了。”
“那怎麽辦，我兒子還……”汪師傅欲言又止。
“師傅，如果你相信我，你可以將你現在遇到的事情告訴我，當然，如果你還懷疑我是那些人，那麽大可不必。”
此時汪師傅已經抽完了一根煙，他沒有停歇，又點燃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吐出濃霧。
“其實.……就算你是那些人，也沒關係，畢竟這個東西就是給那些人做的。”汪師傅喃喃道。
馬孝全沒有再去解釋，這種事情越描越黑，況且那些人到底是哪些人，他現在都沒有搞清楚汪師傅口中的那些人是什麽人？
“這樣吧，這周天休息的時候，你來我家吃個便飯，我和你細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