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萬軼有眾遊生(1)
北隅見寧村,這是位於阿拉修德國與朝升國之間的一個小漁村。
見寧村總的來說是屬於朝升國的領土,但因為見寧村位於兩國的交界處,再加上見寧村地勢偏遠資源比較缺乏所以國家管理得十分的鬆懈。在見寧村甚至連一條水泥大道都沒有修建,汽車很難在此處通行,村民要出村到城鎮上麵去要麽靠鮮有的牛車拉出村的那道泥石路,到達外麵的大道之後租車,要麽就是直接步行出村再到外麵租車。原本村民們是想修路的,但經濟著實不夠,政府的助資又遲遲下不來,所以目前隻是把原本的路加寬了一些,輪胎比較厚實的車勉強能夠駛入進來了,修路也隻能修到一半。這當然也怪不了國家政府,朝升國並不像阿拉修德那樣的大國富裕,現在都隻能暫時解決國家的溫飽問題。
天上烏雲密布,墨黑的烏雲壓得天直喘氣,狂風嗚呼亂作到有些滲人,那是暴風雨要來臨的提示,這裏的漁民們都知道這裏的暴風雨就宛如海神的憤怒,到時候雨落下來加上海浪的衝擊能夠毀壞許多東西,紛紛趕緊結網收船,將停在外麵的、海麵上的東西全部往家裏搬。
第一滴雨滴的落下引起無數落雨的浪潮,無數的水滴匯聚在這片天空,大雨傾盆而下。
遊軼生坐在屋簷的走廊上看著外麵,外麵下著大雨漆黑一片,再加上屋內的燈光有些昏暗他並不能很好的看清外麵的狀況,隻能看到海邊上燈塔射出的光還在四處晃悠,開拓不了視野的燈光能讓他看到點屋簷外的景觀,主人家在屋簷的走廊外栽種了好些鐵樹,有兩株竟然已經開了花,遊軼生記得鐵樹開花似乎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對,而且海邊的土壤也不適合鐵樹生長。
腳步聲從身後循循傳來,遊軼生看過去,是一位舉止淡輕巧的中年婦女正在小步著朝他走來,她頭發盤卷在腦後,臉上畫著淡淡的粉妝,微微的眼影和粉底不濃不作,雖然一身粗布衣服,但也依然依然留有一股風韻,年輕的時候她應該很美。女人跪坐在木質地板上,熟練的沏著茶,細膩的手法看起來十分儒雅,想必精心學過茶道的。
“請喝茶。”女人微笑著親切說道。
看著熱騰騰的茶端過來遊軼生點點頭說了一聲謝謝,但在女人遞茶過來的時候遊軼生不經意間看到了她衣袖內小手臂上的淤青,女人似乎發現了遊軼生看著她的傷放下茶之後連連把手給收了回去。
“夫人受傷了。”遊軼生說。
女人連連驚恐著解釋,“是我昨天不小心摔倒留下的,已經處理過了。”
“那就好。”
雖然女人這樣解釋,但遊軼生不以為然,他知道是她的丈夫毆打他造成的,昨天晚上他躲在一旁親眼看見了。她丈夫是村裏的村長,一位年近七十的老頭子,卻有著暴力傾向,在外人看來也許是個好好先生,但私下卻隻會對妻子拳打腳踢將所有的怨恨發在溫柔年小的妻子上麵。在遊軼生眼裏他看到女人身上有好些傷口與傷疤,但他並沒有再為此說些什麽,別人家的私事他不能深入多管,即使那樣可能違背道德。
喝著熱茶看著屋簷外嘩嘩落下的雨打在鐵樹的葉片上麵,似乎水珠也被劃成了兩片,遊軼生不禁問:“在這兒經常下這樣的大雨嗎?”
女人跪坐在他旁邊回答:“是的,這兒經常下大雨。每次下這種傾盆雨的時候村民們都說是海上的神發怒了,所以每到雨停了之後每家每戶都要為海神送上祭品,祈禱接下來村裏海上是的一個月風調雨順,村民們出海平平安安。”
“夫人信這種迷信?”
“為什麽會這麽問?”
“因為夫人看起來不是會信這種的人。”
說著女人低著頭麵向屋簷外眼神不禁暗淡了一些,“可信不信又有什麽關係呢?我還真希望那真的是海神,發起怒來把這裏搞成一團糟……”
突然女人住了嘴警覺的抬起頭來看向遊軼生,然而遊軼生正在低著頭看手機敲著什麽似乎並沒有聽見女人所說的話,女人這才稍微放下了心悄悄離開了這裏。不一會兒遊軼生停下了手瞄了一眼女人的剛才跪坐的地方,雖然剛才女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他還是聽到了,為了不介入過多他才裝作打簡訊沒有聽見。可他還不想聽見那些,他不想聽到那些他管不了卻又十分在意的事情,那總會影響他的心情。
叮鈴鈴的響聲突然傳來,遊軼生摸出通話器接下了通話。
“我們已經到了村裏的港口,準備好就可以下來了。”通話器那頭是個男人的聲音。
“了解。”
遊軼生說完掛掉了通話,呼吸掉一口氣站起身離開了屋簷,去往所住的房間穿上一身黑的製服,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拿好,把棉被放回房間的壁櫥裏,將房間內的所有東西整理得整整齊齊,他站在房間門口最後看了一眼房間,房間變得和他當初來的時候一樣,關拉上房門,這個房間又該會很久沒人使用了。
遊軼生本來想跟女人道別的,但他想了想還是隻留下了一封信。
來到玄關穿上鞋,又聽到了那徐徐的小腳步聲音。
“這個時間點還要出去嗎?”女人問。
遊軼生把鞋帶給綁好之後站起來,背好那個高出他兩個頭的單肩包後才回答:“是的,我該離開這裏了,謝謝夫人這幾天的照顧,我在房間內留下一筆書信也請夫人等我離開再看看。”
“外麵雨很大,多留一夜吧,等明天雨停了再走。”女人試圖挽留。
“多謝夫人的好意,但我的同伴在下麵等著我,我必須馬上去會和。”
“那至少帶一把傘去吧。”
女人說著從玄關抽出一把傘遞給了遊軼生,遊軼生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下了傘。
“謝謝夫人。”
女人看著遊軼生囁嚅了兩下,似乎想說點什麽,但又收了回去,隻是最後還是問了一句:“你……還會來這兒嗎?”
那聲音中似乎帶著一點兒哭腔,遊軼生愣了一下。
“我想不會了。”
遊軼生說完打開了玄關的門,外麵的雨聲魚貫而入充斥著整個玄關,遊軼生大步走了出去,反身關上了玄關的門,那女人一直盯著他直到他把玄關的門完全的關上。
站在門簷下,打開肩燈,外麵的雨肉眼可見的滂沱落下,同時也遮蓋住了很多聲音,但遊軼生似乎還是聽到了那女人在玄關內小聲的啜泣,隻是這再也與他無關。打開了那把女人給他的傘他才發現這似乎是那女人常用的那把傘,不管是遮陽擋雨她都是打的這把傘,那女人將自己心愛的傘送給他了。
遊軼生沒再看雨傘一眼,默默的將雨傘收了起來放在了門前,頭頂著大雨衝了出去,消失在了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