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懲罰夏珠
是么?
慕長歡看向夏珠,夏珠愣了片刻,她沒有及時辯解,慕長歡便知道,這事兒並不是她先入為主的那般了,怕是還有隱情。
這兩年不見的表弟是真的長大了,都知道如何暗搓搓的告狀了。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很快就暴露他的原樣,馬上改口,氣呼呼地說道:「我讓她給我撿個球,她竟然不願意?還給我甩臉子,她這是奴大欺主,我娘說了,這種賤奴就是要好好教訓。公主表姐,我這是為了你好。」
撿球?
甩臉子?
慕長歡眼神微微眯著,「撿什麼球?」
夏珠從自己的手上拿出一個蹴鞠的球,身旁的春懷跟著解釋說道:「公主不是這樣的,阿元少爺這力氣太大了,他一腳就將這花園裡的東西全都踢到了,夏珠嘟囔兩聲被阿元少爺聽到了,他便將球扔到池塘裡面,非要讓夏珠學著阿黃的樣子去給他撿球。」
阿黃?
慕長歡心底微突,看向阿元,他倒是毫不避諱地說道:「阿黃就是我養的一條狗啊,都說狗奴才狗奴才,他們若是連本公子的一條狗都不如的話,公主表姐您養著她做什麼呢?」
姨母聽了這話,揮起手臂便要打他的屁股,偏生這位小少爺根本沒有任何的表情,硬生生地挨了兩下。
慕長歡這才緩過神來,攔著她說道:「姨母,不要打了。」
姨母狠狠瞪了阿元一眼,直接說道:「等你爹回來的,將你倒掉在門口打你屁股。」
阿元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種結果,只是看著慕長歡,眼神不善地嘟囔了句,「假惺惺!」
這話聽到慕長歡的耳中,她還沒什麼反應,倒是姨母頓時怒了,「原以為你這孩子學好了,沒想到你一出門就給我惹事,看我不……」
「姨母!」
慕長歡這次趕在巴掌落下之前攔住了她。
「姨母,在宮裡犯了再打的錯也不能打臉,這都是咱們家的爺們,在這皇城裡的臉面打不得。」聽到這話,姨母才知道自己是僭越了。
在宮裡,有些規矩要守著,在這兒只有太后,皇后這些正主才能賞巴掌,記住是賞。
平常人若是罰都是打屁股,絕沒有打臉的。
「是臣婦的錯,沒有管教好這孩子。」
慕長歡看著這阿元的反應,倒是想起了一些之後的事情,阿元可不是個普通人聽說他不怕疼,力大無比,十五歲後身高八尺,很是偉岸,隨他父親出征,在橋上一吼,直接將敵軍的戰馬嚇得不敢往前了。
若真是如此?
莫非是這孩子異於常人?
慕長歡剛才一出來的時候,也是同旁人一般先入為主的覺得是阿元不懂事,故意胡鬧,折騰欺負夏珠,可如今聽了春懷的意思,只是阿元有些異於常人的力氣,夏珠做了事情惹得他心裡不快,這才會報復。
若是宮裡的其他人,便是礙於面子也要為夏珠出頭,可慕長歡與一般人不一樣。
她講究個道理。
夏珠先入為主覺得阿元胡鬧,定然是給了他臉子瞧,或者借著自己威勢,恫嚇了他幾句,弄得他心生叛逆。
若非如此,自己剛才來的時候,夏珠那性子可忍不住不像自己訴苦。
「夏珠,你對阿元公子可有不恭敬?」
慕長歡忽然認真的對她問了句,原本還有些委屈的夏珠忽然想到,剛才自己卻是言語稍微過分了點。
這才低著頭,半響不敢開口。
還是春懷替她說了句話,「回稟公主,夏珠有錯,不敬主子,請公主處罰,春懷管教不好,自請兩倍懲罰,還請公主處罰。」
聽了這話,姨母臉上露出一絲費解。
她自從生了這個混世魔王,到處給她惹禍,她已經習慣了低三下四的給人告罪,畢竟比她丈夫官小的,她也不會帶孩子到人家裡去,比她丈夫官大的,帶去總是惹禍。
所以,每次後院鬧出點什麼動靜,她總是下意識的先教訓孩子,而這次,慕長歡竟然是第一個教訓自家下人,完全不要面子的貴人。
「公主。」
姨母看著她倒是有些感激。
姨母看向那個丫頭,主動說道:「阿元頑劣,這京都城裡的貴人們,大多對他避之不及,夏珠雖是有錯,可也是阿元這臭小子,平日里混世魔王的名頭太響了,公主不要過分怪罪。」
這話算是給夏珠求情,可慕長歡看著夏珠的目光確實格外的凜冽。
「姨母心善,這丫頭往日便是個張狂的性子,我本覺得這丫頭活潑,能與阿元玩到一起,不想竟是個心高氣傲,瞧不上主子的,姨母放心,長歡今日便發落了她。」
聽了這話,夏珠即刻跪倒慕長歡面前,磕頭請罪,「公主,奴婢從未有過僭越主子之心,今日實在是因為身子不凈不敢下水,這才怠慢了,公主,奴婢伺候您多年,您就給奴婢一個機會。奴婢定會改過,絕不再犯。」
「機會?」
慕長歡看了看夏珠,在看看阿元。
夏珠渾身是泥卻還是轉頭跪在了阿元的面前,「阿元少爺,奴婢夏珠知錯了,求您幫奴婢求求情,公主最是心疼您了,只有您開口公主才能饒了奴婢。」
看著夏珠磕頭,阿元一時心軟了,看著母親和慕長歡有些不知所措。
姨母剛要開口就被慕長歡攔住了,「阿元,你怎麼說?」
阿元踟躕了一會兒,此刻他心裡是糾結的,從小到大他犯了很多的錯,挨了很多打,每次不是被主家冷嘲熱諷,便是他母親主動打他,自小打挨了不少,唯一的長進就是犯錯後學會了先告狀,可是沒用……
他今日只是覺得他們還未到,夏珠便從角落裡看到飛奔回去告訴慕長歡,就看著慕長歡將所有珍貴玩物全都收了起來就知道,她對自己與其他人無意。
母親總說慕長歡疼他,可入眼所見皆是防備。
他心有不爽,待到後面慕長歡讓夏珠帶他出去玩兒,自己想做什麼都要處處都到拘謹,想起進宮后的種種遭遇,心裡頓時怒火大盛。
本來,他也無心為難夏珠,只是自己不過踢了兩腳球,一不小心踢進了荷花塘。
這裡夏日滿是荷花,如今荷花季節已過,裡面只剩下一層爛泥。
夏珠可是一等宮女何曾需要她親自下水去撈球呢?
誰想,夏珠多說了一句,「夏夫人又對公主說謊。」
這話便是說他之前踢球是在胡鬧,長輩說他便算了,夏珠只是慕長歡的婢女,也敢如此?
阿元頓時惱了,一腳將夏珠踢進了泥塘,吩咐她去撿自己的球,夏珠摔了一臉,頓時委屈起來要去告慕長歡,兩人便鬧起來。
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慕長歡原是不知道這件事兒的,只是她曾記得一件事情,前世她錯過許多,但她曾在落魄之時被一個少年所救,那少年只對他說了一句,「你笑起來像我阿姐,我便救你一命。」
原本,慕長歡只覺得那少年是句玩笑,可如今看到了阿元,才知道,前世救自己的人,便是阿元。
他那時笑得純粹,並非是自己記憶中玩笑胡鬧的壞孩子模樣。
就連第一面見到阿元的時候,她都未曾想起來,知道她聽說阿元的力氣比一般人大,又在剛才看到他眼底深藏的一抹委屈,這才想起,那一段過往,將人對號入座。
她心裡有了計較,便更加認真的聽起了婢女們的回報。
人心底的成見往往像一座大山,以前她是被擋在山這邊的,自然看不到山那邊的風景,如今她對阿元又有了心的認識,所聽所想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阿元陷入了躊躇,慕長歡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今日她只穿了素袍,身上熏的也只是檀香,可阿元抬頭看她的時候,卻覺得她那一抹笑容,溫柔了他的心。
只是,他看著慕長歡的眼,確實害羞的低了頭。
他從小就是愛犯錯,垂頭喪氣幾乎成了他的犯錯后的標配,慕長歡覺得這樣可不好。
看了看姨母,主動說道:「阿元,你怕自己說得重了害了夏珠的性命,可若不說又覺得心裡委屈,一時難以權衡,所以才不開口對么?」
姨母幫腔:「他還小,不懂如何回貴人問,公主莫要怪罪。」
「姨母,阿元雖小卻是蕭將軍獨子,日後要以一己之力撐起整個蕭府,日後可是大燕的棟樑,既如此,怎能不懂如何馭使女侍?」
說完,慕長歡便再度抬起了阿元的臉,對著他說道:「今日,阿姐替你料理一番,你且看著,莫要再被這些女子眼淚磨滅了你的心性。」
聽了這話,阿元的眼中再度有了亮光。
那是屬於孩子的認同和期待,慕長歡看著便知道他的心裡一定充滿了期待。
慕長歡也不啰嗦,轉過頭對著夏珠說道:「夏珠,你跟著本宮不少年了,本宮念著你年紀小,一貫對你有些縱容,卻不想養出你驕縱的性子,竟敢奴大欺主,實在可恨。」
這話一出,滿宮皆跪,可是沒人敢提夏珠求情,只有她一定低頭深跪在慕長歡身前,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