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3!疾風
(將近六千字,算兩更?)
怒晴的秋日天空,荒蕪的城東工廠區,一陣疾風吹過,平添幾分寒意。
【降臨者】基地,就坐落在城東工廠內部。
因為屠殺事件,如今的城東工廠已是荒無人煙之境,尋常人不願接近城東,但【降臨者】則不在乎,他們需要這裏的安靜。
監控設備擺放在空曠的工廠內部,郝浩玄正仔細觀察著那些儀器,他不願放過張浮沉身上的任何一絲細節,他相信李崇浩的直覺,更相信劉家義提供的擺放在桌子上的情報。
李崇浩站在郝浩玄身後:“已經多久了,還不見他有什麽動作.……”
“他需要一張麵具,還有舞台,我這就給他!”
……
燼又一次與張浮沉嚐試【融合】,張浮沉能夠感受到,一股奇特的能量在重塑自己的肉身,他與燼的思維邊界慢慢模糊了起來,從起初的互相抵抗到如今的緩慢接納,並沒有用去太多時間,這座安靜的監獄為兩人提供了【融合】的最佳環境。
張浮沉看到了那些燼的作品,比之他們一同做下的案件更為讓人難以接受,燼怎麽想到的?
人體在極度扭曲的情況下,能夠釋放的痛苦,是那樣的讓他瞠目結舌,血泊中燼的身影也使他毛骨悚然。不過沒有辦法,想要活下去,張浮沉隻有繼續嚐試【融合】。
他的脊柱發生了某種程度的形變,將一個正常人的脊柱掰彎,那需要極為殘忍的手法,現在這種手法被燼呈現在張浮沉的身上,躺在床上的張浮沉額頭有汗水滑落,他趕緊用手擦拭了汗液,又將被子裹的嚴實一些,並不斷的假裝翻身以掩飾疼痛帶來的顫抖。
他必須這麽做!
窗外不斷傳來槍聲,這讓張浮沉想到了他當緝毒警時的經曆,那個人性的荒漠,那片野獸法則橫行得森林,那座留存於張浮沉心中永遠的迷城。
他對身體內的燼說道:“知道麽,毒販會在任何地方藏毒,他們為了利益,也可以隨意踐踏他人的生命,我曾親手擊斃過幾名年紀尚輕的女孩兒,她們被毒販利用著,用自己的身體將毒運送入中土境內,她們那麻木地眼神我至今難忘!
當時我端著狙擊槍,在狙擊鏡中把嘴唇慘白的女孩看著,她毒癮犯了,卻不敢將藏在體內的毒取出來,她們眼神悲切地看著毒販,一個中年商人路過,罵了一聲廢物,而後有打手開始對著她們拳打腳踢,她們的眼神依然麻木,即便被打出血,即便被踢破了臉也不哭不喊哪怕一聲。
當時的我認為,那就是地獄了吧?我見到了地獄,那些女孩兒生活在地獄裏。”
張浮沉不斷對燼說話,燼沒有接話,他在忙著自己的工作呢。
時機終於成熟了!
他幫張浮沉脫困,而脫困後的張浮沉,則會變成一具完美的傀儡,從此,燼牽線,他便跳舞!
張浮沉繼續說著話:“我不是惡魔,我不是壞人,燼,一陣疾風吹過,我麻木僵硬的手指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暖流!我就那樣的把扳機扣動了。我的射殺技術很好,先是中年商人,接著是那些打手,一個都沒有跑掉。”
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遍他的四肢百骸,他能感受到,戲命師——燼那凝實的身體在鑽入他的軀殼。體內的血液不斷地滋養著他破碎後重組的身體。
重組的身軀並不勻稱,甚至張浮沉感受到,新的軀體存在著致命的缺陷,但隨著新的軀體不斷成型,他也感受到了一種激進而瘋狂的念頭在不斷向他的腦海襲來,這具殘缺的身體裏,一種瘋狂的因子在釋放,這讓張浮沉感到戰栗。
監獄外的聲音十分吵鬧,那些【降臨者】不問原因的槍殺著飛機市警司兩個隊的隊員們。恐怖的呐喊聲,每幾分鍾就會出現在張浮沉的耳邊一次。
小張,小趙,宋建國,小李,還有小陳.……
這次是大隊長的聲音,他的嘶吼如一隻深淵中的巨獸,這個儒雅隨和的中年大叔,他年輕時也是一名武警.……
監獄外的恐怖和身體的疼痛感讓張浮沉戰栗,他的思維一片混亂,卻依然不斷說著話:“我的觀察手在責備我,他責備我為何這麽著急行動,但這些不是我要考慮的,那些女孩兒她們是那樣的年輕,她們應該在學校中上學,應該享受家的溫暖,應該在父母的寵溺下驕傲的笑著,為了她們,我不能等。
她們不該這麽麻木地活下去,我迅速出手也是為了不讓她們受到那些惡魔,那些渣子的侵害,但我的觀察手卻不理解。他不想隻是擊殺一小部分毒販,他想吊大魚!
(狙擊一般一組兩人,一個開槍,一個望遠。開槍的叫狙擊手,望遠測風速的那個叫觀察手。)
我不理他,而是衝著那些女孩兒們走去,沒有什麽比營救她們更重要!我從隱蔽的山包走出,走到她們身邊的時候,你猜我看見了什麽?!”
燼沒有回答,而是安靜的做著他的工作。
“燼!我看到了地獄!
那些小女孩正麵目猙獰地撕扯著倒在地上的屍體,她們在找毒品,那是她們的解藥!
一些個女孩兒想起了什麽,她將自己體內的毒品當眾取出,而後在屍體的身上尋找針頭……”
(這件事兒發生在事件宇宙,是一個虛構的宇宙,是一個虛構的宇宙,是一個虛構的宇宙!)
“緝毒隊的隊員聽到槍聲趕來.……”
張浮沉還欲說些什麽,疼痛感卻瞬間消失了,他傳音問道:“好了麽?”
燼的身形從張浮沉體內分裂出來,監控並沒有顯示他的身形,他在監獄四周打量了一番,而後踢了踢棕色的皮靴道:“好了,現在,我們開始!”
張浮沉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將被子蓋好之後便假寐了起來。燼則穿過臨時監獄的房門,來到了走廊當中。
走廊蒙著塵的窗戶,透光並不好,四下裏也滿是灰塵,燼走在破舊廠房無人的走廊當中,他的步伐一板一眼,小心翼翼。
易大師頭戴洞悉目鏡,在樓頂上察覺了燼的舉動,亞索也於監控器中察覺了灰土的異動,兩人按兵不動,等待燼再離開一些。
燼走出了廠房,他無聲地哼唱著一首酸澀的曲子,那曲子來自艾歐尼亞,是他在劇團做舞台管理員時聽到的曲目。
他行走起來有些跛腳,但不影響他的速度,他回身看著眼前這座工廠,眉眼中多了一種逃出重圍的得意。
沒有人能夠看到他,他的存在在這個世界披上了一層麵紗。也沒有人知道他和他宿主所犯下的罪行,在這個世界,他的藝術更近了一步。
他輕巧地步伐十分的嘚瑟,不慌不忙的往人群居住的地方去了。
與此同時,張浮沉的牢房被一眾人打開。
可以宣告破案了.……
劉家義將裝睡的張浮沉抓起,毫不留情地摜到了角落裏,牆皮因劇烈的撞擊而脫落,灰土紛紛揚揚地砸在張浮沉的頭麵上,他震驚地表情似乎在說:“你想幹什麽?”
但見劉家義那凶神惡煞的嘴臉,他還是將這句話吞回了肚子裏,他知道,自己的懦弱隻會讓劉家義感到興奮,就像那些毒販,他們的內心沒有對弱者的憐憫,野獸尚且懂得憐憫,但是他們不懂,他們連野獸都不如。
德邦皇子嘉文四世顯現出他的身影,他的臉上滿是正義感,這讓張浮沉感到好笑.……
“就為了升官發財?”張浮沉心中怒濤狂瀾,但表情依舊平靜,仿佛飛機市連環凶殺案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嘉文四世將阿塔瑪之戟交送給劉家義之後,便轉過了身去,他的眼中,張浮沉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張浮沉嘲弄著說道:“如果當初我沒對那些少女心存憐憫,如今,我也許和你做著同樣的事情,權力也會成為我心靈深處的本味,但我不能忍受那些弱小的生命遭受苦難.……來吧,看看你的罪孽還能在世間存留多久!”
“罪孽?什麽罪孽?二隊長是在參與擊殺金魔·卡達·燼的時候負傷的英雄!我們是統一戰線的人……”
劉家義將計就計地說道,他希望張浮沉將燼召喚回來,這樣就能名正言順地將張浮沉繩之以法了,隻有監獄當中突兀升起地灰塵還無法算得上真正的證據,易大師感知到了燼的存在,但這樣的人證力度並不大。
他需要將燼逼迫出來!
可看見張浮沉寧靜深邃的臉,他卻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劉家義並非真正的惡魔,他的一切行徑都源於角色扮演!
劉家義心想不能手軟!
而後將阿塔瑪之戟奮力刺了出去,皇子的武器阿塔瑪之戟向前伸了出去,直逼張浮沉的麵門,張浮沉雙腿向後用力,身體則猛然向前躥了出去!
繞身而上,張浮沉一把抓住劉家義的武器,舉著拳頭便揮擊在劉家義的前胸,嘉文四世見狀連忙與劉家義【融合】,躲開了張浮沉的拳擊。
這一拳角度之刁鑽,讓劉家義心驚不已,嘉文四世的帶動下,劉家義猛然後撤,阿塔瑪之戟脫手之後便化作微光鑽入劉家義的體內,右手掏出槍,瞄準在張浮沉的腦袋上,但由於距離太近,張浮沉一個轉身便又與劉家義纏鬥了起來。
張浮沉的一拳一腳都向劉家義訴說著,這麽些年他在緝毒隊的能耐都沒有落下!
張浮沉是狙擊手,一旦落入敵人手中,狙擊手的命運則比之那些藏毒的工具人更加淒慘,早有傳聞說西部邊界的毒梟們喜歡販賣人皮給安南部落的巫師們,這些人皮則統統出自被生擒的狙擊手。
張浮沉曾在被活剝的壓力之下苦心磨煉武藝,他的武藝是自殺的武藝,出招迅猛,絲毫不顧自身的安危。劉家義的槍無法瞄準,勉強抵擋之下竟然節節敗退。
雖說越戰越退,但掛彩的地方卻並不比張浮沉多。
張浮沉正是拚著身隕的風險在戰鬥。
轉眼之間,劉家義已經退出了臨時監獄的房門之外,將張浮沉堵在門內,勉強招架。
剛到門前的劉家義猛地抽身躲過張浮沉的拳頭,一座肉山頂了上去。
與蒙多【融合】之後的常林模樣古怪,他的周身繚繞著熾熱的火焰,張浮沉不顧火焰的炙烤揮拳擊在蒙多的胸前,巨大的後坐力讓蒙多身形一頓,隨即胸口被破開了一道口子。
疼痛感一瞬間點亮了常林的精神,他將蒙多的鈍刀丟飛向張浮沉,而後揮拳向胸口的巨洞而去,砸下的瞬間,鮮血四溢臨時監獄……
血液燃燒了起來,臨時監獄本就奇高的溫度如今更是讓張浮沉深受折磨。再看那怪人的時候,他胸口上的巨洞居然已經愈合了!
張浮沉剛才還驚訝於自己肉身的強橫與活性,但這一刻則是心驚於眼前的怪物!
那怪物是何等的強大?
火焰燃燒的熱量將牆皮更進一步地燒成灰土,張浮沉心想事到如今,不如一搏!
“哼!”他悶哼一聲,而後將拳頭轟擊在蒙多身旁的牆體上,本就烤脆的牆體在張浮沉的一拳之下,竟然轟然坍塌。
燼則奪路狂奔……
劉家義在張浮沉身後喘息著,見張浮沉逃離了監獄的桎梏,心中大呼不妙,來不及調整剛戰鬥過的疲憊的肉體,劉家義連忙追趕了出去。
監獄外是一片空曠的廣場,張浮沉繞著工廠跑了半圈,他神色慌張,他精神襤褸。
一切來得都太快了,他不知如何是好。
常林化身巨大的紫皮怪物追了過去,他肌肉虯結在一起,臉上滿是興奮。
原來,戰勝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麵對!
現在我是一名戰士了,常林如是想。
張浮沉無人能擋,他身手說不出的矯健,甚至躲閃得了子彈!
看守的士兵們無從瞄準,更不敢讓他近身。
劉家義輕聲呢喃:“這身能力,已不再屬於人類了吧?”
郝浩玄畏畏縮縮地躲在監控室裏,瞠目結舌地看完了張浮沉越獄的全過程,易大師在郝浩玄的強烈建議下沒有離開加入戰團,亞索也百無聊賴地守護著郝浩玄的生命安全。
親身前來這間臨時監獄,實在是失策呀……郝浩玄如是想。
“索子哥,要不你去幫幫忙?”
“得嘞。”亞索提劍離開.……
張浮沉驚訝於自己的身體素質,與燼【融合】之後,他的身體素質竟然得到了如此強橫的提升!無論是力量還是靈活度都在從前全勝時期的狀態之上,甚至在尋常人類之上!
翻身過牆的張浮沉四下看著,這裏雖說荒蕪,卻有著一種熟悉的味道,是經久不散的腳臭…
是那座被自己屠城的工廠!
工廠距離飛機市還有一段距離,他也許逃不出去了,如果沒有燼幫忙的話.……
張浮沉思考著,但卻未敢做絲毫的停頓,身後的士兵們亦步亦趨,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一走到視野開闊的地方就會被亂射成窟窿。但總在牆角處追逐始終不是個辦法。
他調轉身形,揉身向著衝的最靠前的一名宿主士兵展開了攻擊,那士兵還沒來得及與自己的英雄溝通如何作戰,便被張浮沉一記大摔碑手給砸在了牆上,有女槍布下【槍林彈雨】,可是打歪了,有奧拉夫投來斧子,無奈張浮沉太過靈活。
特別行動小組成立以來,已經是第二次出動了,第一次是口口國的小醜事件,眾人皆是铩羽而歸,還白白犧牲了幾條士兵的性命。
這一次的對敵,竟然同樣的蒼白且無力。
眾人一陣心灰意冷間,竟然都停了手。張浮沉則縱橫在士兵間出手更加狂暴狠辣!
從前張浮沉喜歡射殺那些不被幸運眷戀的可憐人,他覺得那是一種升華,一種對於生命的尊重,他知道,其實那個時候自己的思維已經被金魔·卡達·燼給感染了,可【融合】之後,一些陰鬱詭異的念頭就不斷地出現在他的腦海,終於,他在如今的戰鬥中,將那些想法付諸了實際行動!
他身影跳動間竟有一種舞蹈的美感!
雖說一些動作華而不實,但並未降低張浮沉動作的靈活性。這就是金魔·卡達·燼的親身體驗麽?
這就是藝術麽?!!!
一個兵士的頭被張浮沉扭了一百八十度,那兵士已經死了,但張浮沉仍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用腿蹬著死去兵士的肩膀,而後生生地將手臂掰斷!
耷拉在身後的手臂被張浮沉猛力向前推送,骨頭從肩膀刺了出來,那骨刺毫不停留的紮進了死去兵士的頭顱.……
劉家義在後麵趕了過來,他大聲呐喊著:“還不明白麽張浮沉!你已經中毒太深了!趕快停手吧,別再造下殺孽了!你是守護飛機市的警探啊!”
張浮沉則嘴口含笑,他欣賞著血泊中自己剛完成的作品,之前的那些作品都太過單調了,現如今,他能用【輕語】創造出更加深邃的作品!
均衡?不!
美,要突兀。
勻稱協調?
不不,那還怎麽飽含詩意?
要一板一眼,充滿張力!
這種詭異的景象竟然會有一種強烈地美感……
工廠中滿是鮮紅的主色,張浮沉要把靈魂交代在這裏了,他要創作!
他要藝術!
郝浩玄通過監控看著張浮沉的恐怖,神經元上寫滿了害怕!甚至對他的人生都充滿了懷疑。
有赴死的覺悟是一回事兒,能夠從容赴死又是一回事兒,何況他連赴死的覺悟都沒有。
瑟瑟發抖地郝浩玄,不斷地抓著自己蓬鬆地頭發。
張浮沉的能力已經超出了常人的範疇,即便他不是連環凶殺案的殺人凶手,殺了這麽多人,也足夠他死好幾回的了。
可要如何抓住他呢?
“砰!”
是槍聲,李崇浩提著望遠鏡,與凱特琳合作著開槍了。
是人都會害怕,有些人害怕會躲在桌子底下比如郝浩玄,(原諒一下男主這樣兒,男主這樣兒也是有原因的,後麵會說到.……不過不是現在。)
有些人卻能被激起內心深處的勇氣,李崇浩便是那個被激起的猛士,他從不缺少一顆懲惡揚善的心,所以他從不缺少勇氣。
麵對淋漓的鮮血,李崇浩總會站出來!
就像他大學畢業之後做了律師,就像父母被殺之後他當了偵探,每一次人生的慘淡,他都痛苦的似乎能夠聲嘶力竭地嘔出自己的靈魂,而後猛然奮起,站在所有苦痛的麵前。
張浮沉應聲倒在了血泊中。
凱特琳瞄得很穩,爆頭一擊。
郝浩玄還在渾身顫抖,他的眼角流下了淚來,李崇浩回頭燦然一笑,剛要說些什麽,隻見易大師淩空而起,猛地將李崇浩按在了地上。
凱特琳見狀連忙蹲伏,寬闊地廣場上響起了洪亮地音樂聲響,那收容音樂的設備很精確,每一種樂器都被完好真實地收錄了進來,大提琴的音調尤為悠揚真切。
子彈無聲的發射,爆出一陣音爆,音爆的轟鳴中,李崇浩身旁的玻璃轟然破碎。
李崇浩隻感到一陣耳鳴,待耳鳴結束,他才聽到了郝浩玄聲嘶力竭的哭腔:“誒呀我滴媽呀,這是【完美謝幕】!啊哈哈(這是哭)~”。
……
倔強的分割線……分割!.……
重山:“我就要寫成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