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似有妖氣
山豐這第二回暈倒可比第一回嚴重，還好人多，經驗豐富的人也增加不少，才把他再度從黑暗帶進光明。
“終於醒來了，山豐，你沒事吧，來喝點水。”白長老叫人給裝了一壺甘甜的山泉，給拿了過來。這一回沒人歡呼，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變得沉默了。
“我沒事，可能因為天氣熱，有點中暑而已，喝口水休息一下，就好了。謝謝長老，也謝謝全體族人的關心。”山豐有點無奈的說道，臉色不太好，還擠出一絲尷尬的苦笑，被人瞧不起似的。
眾人看到山豐的窘迫狀，臉色也蒼白發黑，嘴唇也發紫，於是在二長老的要求下，老弱婦孺小孩攙扶孱弱的山豐回它家破舊的茅屋歇息，命令其它的人都上山去找山豐口中的山洞。
山豐也聽任擺布，說起山洞他的心中尚有餘悸，好像在那邊死過一回，如今又讓他再去送一次死似的，所以二長老說把他送回家去修養修養，難免心中暗自竊喜，略感寬慰，而接下來的局麵，該如何麵對，它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眼下再去麵對陰森森的山洞這一關是避免過了。
隻是，回到家，山豐的爹去地裏幹活還沒回來，他娘正張羅著午飯，破茅屋上炊煙嫋嫋，卻發著愁拿什麽下鍋。一見到山豐回到家，還是被人攙扶著回家的。心裏大為惱怒，罵到：“你這是被強盜打劫了嗎？像個叫花子似的，空手回來，還等著你到山下賣了柴火換米下鍋呢？你看這開水滾燙，要不把你煮了得了！。”一邊還拿著勺子直著山豐。
這一罵，把山豐嚇得往後一退，這是一些孩子和大娘大嬸擋在前麵，從前麵的視線看，感覺孩子們的形象比山豐還要高大些。
“我說，山豐他娘，你就省著點罵吧，這孩子差一點就回不來了。”一位大娘辯護。
接著一位大嬸也說情：“是呀，山豐他娘，你可就這麽一個孩兒，不是希望他真的回不來吧。從小到大對他大喊大叫的，他長大了，膽子還像小孩一樣小似的。不過，他今天可真勇敢。”
“什麽亂七八糟的，那臭小子給我站出來！關你們什麽事，讓開。別的什麽都不重要，我也不管，重要的是我沒米下鍋了。我把這小子拉扯大，為了什麽？不就為了這個破家進柴米油鹽嗎？出來，好久沒教訓你了！今天非教訓你一頓不可。”說著山豐他娘提起了山豐的耳朵，隻見山豐被屠夫的勾，拉著一頭豬一樣從人堆裏拉出來，嚎叫著。
“我錯了，我錯了，娘你放過我吧，我回頭馬上上山砍柴去。”山豐這會又仿佛要進山洞了，這是一個破爛，饑腸轆轆的黑窟窿，山豐看到又一隻吃人的妖怪。本以為回到安全的地方了，原來都是假的。這裏同樣危險，教人恐懼；他信賴的保護團，其中的將軍～～大娘大嬸和一大堆士兵～～兒童們，沒保護得了他，脆弱得不堪一擊，雖然他心裏大聲擂鼓“保護我，保護我”，但敵方來勢洶洶，無濟於事。於是山豐被他娘扯到了破屋院子裏的空地上，“給我跪下！”山豐娘一聲嗬斥，以凱旋歸來的姿態命令俘獲的俘虜。
山豐“噗通”一聲跪下，如同自由落體一般，頭埋得，低得要親吻土地上被踩得半死的螞蟻和小草。又害怕，又委屈，不覺得要潸然淚下。心裏暗自抱怨道：怎麽可以這樣，地球太危險，我要回火星。
“山豐他娘，你至於嗎？你在聽我們說話嗎？”一個大娘又走近幾步，接著山豐的守護大軍，卷土重來，又讓山豐有了許多安全感，他又不想回火星，想留在地球了。
“我管我兒子，不關你們什麽事。你們又不能給我米，你們這麽好，那給我米呀。這小子，一天不教訓，就知道偷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是，我說錯了，是三天打魚，還打不到別人半天打的魚多。”
“小丫，你去咱家裏，弄一斤米來，給你山豐大娘送過來。看來她沒這一斤米，心情是無以平複，好好說話了。好像對著天空，狂吠一樣。”
“你說什麽呢？怎麽尊重人的？好好，隻要給我米，想怎麽招都可以，我今個不與你計較。一斤米怎麽夠呢？起碼得三斤。你要怎麽著，這小子給你處置了。我也累的慌。”山豐娘找了一個樹樁木頭坐下，上氣不接下氣，好像幹了不少體力活，燃燒了許多卡路裏，要說她餓昏了頭，沒力氣卻也不像，因為一身富態的人，脂肪多，不至於輕易的餓倒吧？當然，也未必，不清楚。
“好，我再給你一袋，虎子就咱家倉庫扛一袋米來。這樣你總共消氣了吧。”另一大嬸說。
“好呢，我去去就來。”一個個子結實的小男孩拔腿跑了起來。
山豐娘聽了，雖然覺得屈辱，但能得到她想要的利益也就無所謂了。隻是暗自“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山豐來，起來，這不是你的錯，你娘的性格實在暴躁了一點，還不問青紅皂白。”一個大娘扶起山豐說。
“謝謝大娘大嬸們，是我不好，今天忙著逃命，丟了柴火。我娘辛苦把我拉扯大，現在我長大了卻還沒有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真是我的不孝，和無能，我慚愧難當。大娘大嬸們的米，過兩天我一定還的。”山豐站起來承諾，萎靡不振，眼角還抹著一點眼淚。
“別哭了，你能平安回家就好了。那危機情況誰還顧及了那麽多呢。”
“你瞧瞧你家山豐多懂事，也才十幾歲的人，就有了這樣的擔當。從小到大呀，也不知山豐是不是你親生的。”
“說什麽呢，難道這小子還真遇到強盜不成？難道現在的強盜也窮成這樣連柴火也搶了？未免太沒人道了吧。還有，你們啊，說話別太過分了，我是山豐他娘，輪不著你們來教育我。今天，你們替這小子求情，我就暫且繞了他，還有下回就別想進這個家門，乞討去！”
“山豐要是離開了你們這個偏僻角落裏，不合群的家，就不怕更加孤單沒落？”
“是呀，你就一點也不關心你兒子的死活。”
“世上哪有這樣無情的娘？”
“別以為你們答應給了我幾斤米就可以對我沒完沒了的指指點點，我可不吃這一套的。這臭小子不是活的好好的在這裏嗎？過程關我什麽事？我注重的隻有結果！這就是我們家的家教！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能做強盜為家裏進米，就是他的本事，不能為家裏進米，活該被強盜，抓了去燉了才對。有什麽用？你們懂什麽？還在我家大呼小叫的。”
“我看我們要去請白長老過來調和一下才對了”孩子們說。
“白長老過來有什麽用？你們這些孩子呀，看來也不學好。現在大娘就當著替你們親娘麵好好教育一下你們。可得記牢靠了，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不能為家裏進米，就得像你山豐哥這臭小子一樣，不準進家門，或者去做乞丐。這就是活下去的生存法則，別的什麽大道理，達不到這個目的，都給滾一邊去。沒什麽可以找借口的。”山豐娘，宣布自己的生活哲學，得意的很。此刻小丫和虎子提著和扛著一小袋米，趕了過來，看得出一路上都是跑過來的，滿頭大汗。於是山豐娘接過米，說：“這些毛孩子就你們兩個最可愛了。”
說完山豐娘，提著米回到灰暗的不能再灰暗的茅屋裏頭，把一大把米，洗也沒洗就一股腦倒進餓的咕嚕叫的大黑鍋中，一下胃口大開的鍋口吞噬好幾斤大米，虎子扛來的一袋米去了小半，沉到了沸騰水底去了，沸水如胃液一般消化著大米，迅速就要變成煮飯了。山豐娘口裏自言自語：“終於可以吃頓飽的了。”，回頭又往灶裏添加了一大把柴火，但卻發現柴火也不是很多了。於是，又氣憤的很，山豐今天天剛亮就開始上山，忙活了一大半天回來，卻是空著手的，想著她又有好好教訓山豐的巨大衝動。衝動上了心頭，山豐娘便又衝出茅屋，一邊喊道：“山豐，你這臭小子，今天不砍些些柴回來，就別想有飯吃了。”才跨出屋門，就撞上了山豐的你那幾個大娘大嬸們。
“難怪山豐從小到大弱不禁風的，瘦的像孫猴子似的，原來不是你家沒吃的，是被你虐待的吧。”
山豐娘氣憤得橫眉冷對的說：“是又怎麽樣？可那難道是你們把他拉扯成人的嗎？是我，是我偉大的勤勞的雙手一把一把把他拉扯大的，你們就知道說鳳涼話而已。除了今天，你們幾時有過為咱家添過一粒米？再說了，他是瘦不拉幾的，但你們沒看到他長的個頭比誰都高嗎？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冤枉我啦！”說著，雙手叉腰，形同一座大山，有幹架的氣勢。
“好吧，好吧，山豐她娘，我們錯怪你了。說重點吧，你知道山豐今天差點被山妖捉去回不來了。剛才神情才緩解過來，你還是讓他到屋裏歇會吧。要是第三次暈倒，那隻怕很難說了。”
“哈哈，山妖，你們當我是三歲小孩，編故事給我聽呀？哈哈，真是好笑，隻是這笑話有點冷……”此時，山豐娘看到一群人的目光都瞪著她看，但不說話，讓山豐娘有點害怕，有點相信了。“莫非真的有山妖？那麽，那麽，山豐他這臭小子是怎麽回來的呢？”
“山豐命大，好不容易從山妖的魔爪中脫身出來，具體你就讓山豐休息好了，然後自己解釋一下吧。”一大娘說。
“我還是不相信，山豐你說你是不是在說謊？我隻相信世界上有鬼魂，但不信世界上有妖怪。”山豐娘對著山豐說，
山豐聽了確實有些慌張，因為他雖然沒有說謊，但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添油加醋了不少，所以和說謊似乎也沒有任何區別，因此，山豐把頭埋的很低不敢看他娘的臉，之前炫耀自己英雄氣概的優越感，一下子在自己的娘麵前消失殆盡，格外狼狽不堪，山豐覺得，他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
但另一個大娘插話為山豐解了圍，道：“山豐娘，你也說了你相信鬼魂，那和相信人世間有妖怪又有多少區別呢？它就像我們的作者們筆下的玄幻和仙俠差不多，一對孿生兄弟罷了。山豐這孩子，打小內向城市，你是他娘又不是不知道呀。”
“說來也是。我記起來了。山豐你堂兄山立，和院子裏的王二不是今個一大早，約你上斑虎山砍柴的嗎？他們兩個呢，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山豐娘的情緒冷卻下來，真的感到有些害怕了，又看到山豐從來沒有的狼狽樣，越來越害怕了，於是確認道。
“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山妖，但很像山下說書的說的那樣，那山裏的一隻大怪物很恐怖，一下把王二和山立抓走了。娘別的您就別問了，我越回想越感覺恐懼。”山豐全身抖索起來。
“好了，好了，起來起來，進屋去休息休息吧。”山豐娘這才來扶了山豐一把，示意讓他進屋去，但他的心情煩躁，有點不祥的預感，想著怎麽這麽難過複雜的事情會出現在她家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山豐站了起來，但沒有進屋的意思。山豐娘嗬斥道：“要你進屋去休息，聽不見嗎？”
“我，我，我想，還是在外麵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怕黑，咱們的屋就像山洞一樣的黑似的。”山豐已經成為了驚弓之鳥。
“去去去，去你的，隨你便，愛怎麽著怎麽著。”山豐娘很沒好氣。接著說：“這飯我也沒胃口吃了，我得去王二和山豐家瞧瞧。他兩家知道了情況了嗎？”
“知道了，白長老和幾個族人去了那邊。”
“對，我們也應該去他們兩家看看。也不知道他們兩家現在該多傷心呢。也希望族人但祖先保佑，王二和山豐命大，上山去找他們的人，能把他們順利找回，平安無事。”說著這些大娘對著天空祈禱了一番，隨後溫和的安慰了山豐一番：“山豐呀，看你還驚魂未定，但既然回家了，到了我們白族祖居的地盤上，就不要害怕了。白長老也說過，據破碎的族譜記載，我們居住的這一片土地，是八寶之地，鬼神未族人祖先的允許，都不得踏入我們長壽村半步的。”。
一番話讓山豐將信將疑。然後，這些長輩問山豐要不要安排這些孩子兵來陪它，山豐推辭說不要，想好好靜靜的休息一下，於是，大娘們就離開了，一群小孩也跟著走了，而山豐娘早已火速的走在前頭沒了背影。說是讓別人都走，剩下的山豐卻不適應了。
山豐在自家院子裏的一棵削平了的大樹幹上坐下來，周圍除了蟬鳴鳥聲，就要變得格外的寂靜，於是山豐還是愈發的害怕，剩下孤零零的一人，蜷縮起來蹲在樹木上東張西望，但陽光燦爛，天空湛藍，不像有詭異的跡象，暫時還比較放心。不一會，春麗懷裏的那隻大花貓不知怎麽的，莫非是聞到了山豐家炊煙的味道，餓了，半路上掙脫春麗的懷抱折回來了，衝著山豐：“喵喵”叫，還邁著優雅的貓步，走來走去，在山豐坐的樹幹上跳上跳下，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