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法樓
李星火聽見徐澈的聲音,無異於聽到厲鬼索命的魔音,天靈蓋陣陣發麻,像是有人用剔骨尖刀刮他的骨頭。
“接招吧。”
徐澈的食指扣住了扳機,現在隻要他輕輕一勾,李星火必然腦袋開花。
如此近的距離,李星火萬萬不能避開,何況他方才釋放完大招千劍一刃,目前身體虛弱,手腳發軟,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徐澈:“李星火,這樣吧,我數三下,你要是跪下,我就當你是認輸了,自然放你一馬。你要是夠硬氣,就原地不動拿腦袋接我一槍。
一槍下去你要是不死,你再給我一招,咱倆一定要分出個輸贏!”
李星火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緊張得連眼皮都忘記眨了。
“三!”
“二!”
“李星火,還不跪下認輸麽?那就別怪我了!”
李星火耳畔嗡的一聲,腦海一片空白。
跪還是不跪?
“一!”徐澈數完了最後一下。
“撲通!”
李星火瞬間跪倒在徐澈麵前,生死關頭,自己的兩條腿像是不受控製一樣,猛然打彎,雙膝著地。
徐澈:“你輸了。”
李星火像是被抽掉了一根筋,眼珠裏滿是死灰,再無往日的神采。
他僵硬地點了點頭。
奇門宗興高采烈地叫道:“劍宗的,你們輸了,跪下,全都得跪下!”
劍宗弟子很是不情願,可手中寶劍碎成幾段,失去了反擊的武器。
他們臉上呈現出憎惡反感的神色,心裏卻沒有任何辦法。
徐澈乍然舉起駁殼槍來,槍口朝天,砰砰砰連放三槍。
槍火通亮耀眼,晃得人精神恍惚。
徐澈大喝一聲:“願賭服輸,劍宗弟子誰敢不跪!”
一百五十餘名劍宗弟子都對徐澈手中的“絕世神兵”畏懼不已,心肝膽顫,克製不住地雙膝一軟。
“撲通……”
眾人像是風吹麥子一樣,頓時跪倒一片,人人出於畏懼或是羞恥,腦袋都化成了沉甸甸麥穗,低垂著不敢抬頭。
奇門宗一百多號人高興得手舞足蹈,彼此拉著手,激動異常,歡呼雀躍之聲此起彼伏,被壓迫多年的人,終於翻身做了主人。
望著跪倒認輸的劍宗弟子,奇門宗的人簡直比過了年都要開心,恨不得就地敲鑼打鼓、點燃十萬響的鞭炮,再上一口豬擺上流水席慶祝一番。
朱文廉連跑帶顛地來到李星火跟前,春風得意道:“李星火,你把耷拉的腦袋抬起來!
你自己親口說了,劍宗要是輸給了奇門宗,你這一百五十多號人都得跪在地上磕三個響頭,管我們恭恭敬敬地叫一聲親爺爺。
願賭服輸,說到做到,李星火,你先起個頭,兌現賭約吧!”
朱文廉隨即一側身,表現出對李星火不屑一顧的姿態,腳尖不自覺的高高翹起,像是鬥勝了的雄雞。
徐澈對他這種小人得誌的嘴臉,咄咄逼人的態度很是厭惡,冷哼一聲,仿佛多看他一下,都汙了眼睛。
李星火烏黑濃密的睫毛顫動幾下,他這人意氣風發,贏得起也輸得起,翻臉不認賬的事情他自然做不出來。
而然男子漢大丈夫說出的話,好比撒出去的尿,斷然沒有收回來的可能。
可教李星火給人磕頭,管別人叫親爺爺,真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李星火的喉頭滾動,像是在嗓子眼裏塞了一把釘子,他痛苦萬分,雙拳緊握,並不尖銳的手指甲插入掌心,刺破皮肉,開始滲血。
他的嘴巴張開,發出了像野獸一樣混沌不清的咕嚕聲,一根舌頭打結般纏在嘴裏,始終叫不出那一聲“親爺爺”。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抵賴撒潑,李星火下定了決心,終於要兌現賭約了。
他捋順舌頭,撬開牙關,把那難以啟齒的三個字含在口中。
“不必了。”
徐澈淡淡說道。
“不必叫親爺爺了,三個響頭一並免了,你起來吧。”
李星火難以置信的抬眼凝視徐澈,臉上寫滿了感激。
放棄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也是一種魄力。
徐澈對著劍宗弟子喊話:“都起來吧,今日之事就此了結。以後用不著你們見到奇門宗弟子點頭哈腰繞路走,隻要記得,我們修為不高,卻也是人。”
徐澈說完,看也不看眾人一眼,把手中的駁殼槍往地上一丟,旋即化為陣陣青煙四散開來。
他則於青煙的陪襯下,緩緩離開劍斬峰,他那並不高大的背影竟然出現幾分遺世獨立的落寞之感。
齊千染喃喃道:“高,實在是高!”
不知所措的雙方弟子呆立在劍斬峰巔,任由夜幕降臨,冷風拂過,人人出神半晌,目眩良久。
……
行至山腳下的徐澈緩緩回頭,見四周無人,猛地一摸後背,甩出了一把濕漉漉的汗水。
“日金絲猴的,嚇死我啦,幸虧八卦聚靈龜給我的千鈞妖盾是件堅不可摧的法寶,要是沒有妖盾的庇佑,那一百多把劍,還不給我戳成篩子?”
徐澈仔細審視那古樸無華的千鈞妖盾,用手輕輕撫摸盾牌,感受它的強大。
“這究竟是什麽級別的法寶,不單輕而易舉的擋住千劍一刃,而且僅憑反震餘力,就把一百多把利劍震碎。
要知道,這是件防禦型法寶,並不是攻擊型法寶啊!”
徐澈心道八卦聚靈龜的等級絕對很高,不然千鈞妖盾不能強大到這般地步。
天色大暗,烏雲遮月。
“天色已晚,明日還要去學習神降術,我得抓緊時間休息了。
剛才真是痛快,終於揚眉吐氣,把常年騎在奇門宗脖子上耀武揚威的劍宗跌倒地上,摔劍宗一個頭臉著地……”
徐澈信步回到伏魔水閣第五層,和沈焰兒打過招呼後,躲進自己的小房間。
冥想一整夜,再睜眼時,自己的渾身氣血通暢,靈氣運行平穩,通體充滿了力量。
他以最好的狀態迎接挑戰,畢竟,學習功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徐澈清晨睜眼以後便出了門,大約走了三刻鍾,終於找到了。
隱蔽於伏魔派的不起眼的一角,周圍景致很是含蓄低調。。
那樓低矮陳舊,像是一間臨時搭建的偏房。
匾額上有著三個筆勢內斂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