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天生魔人(下)
對於俊美青年而言,發現一名先天魔人並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即時可見的利益,甚至等他剛剛將此事上報教中,這個功勞就會被人半路劫走。 他既然會被派駐這凡人界,就代表他在教中幾乎沒有什麼地位可言,沒人會在意一隻螻蟻的抗議。然而,如果他不將發現先天魔人的事情上報給教中,而是用特殊渠道直接將這個先天魔人獻給作為血魔教上宗的血神宗,那麼他得到的回報將會是難以估量的。
血神宗經歷了這次仙魔亂戰後,宗門內已經元氣大傷,大量弟子都陣亡隕落,其中還有不少是長老、山主之類的實權強者。如今血神宗需要補充大量新鮮弟子,才能維持宗門的正常傳承,而他們卻直接從凡人界挑選弟子,並未如往常一般從十萬魔天的下宗招募弟子,其中恐怕另有深意,不是其表面所說凡人弟子易於培養那麼簡單。
在這次無祈天和內門靈山、星辰翰海的交戰中,因為無祈天各個魔道宗門對形勢的判斷錯誤,都沒有從十萬魔天的下層宗門中抽調人手,以至於十萬魔天內那些下層魔道宗門的實力得以保存了下來。這原本是血神宗這些上宗的錯誤,但卻在事後被上宗認為是別有用心,而且因為血魔教等下宗的精銳得以保存,上宗的核心成員大量傷亡,致使兩者的實力差距得以減小。
雖然單單一門十萬魔天的下宗還無法和無祈天的上宗相提並論,但如果幾個下宗聯合起來,便有了足夠的實力反制上宗。如今在無祈天一些受損極為嚴重的魔道宗門內已經有了下克上的跡象,在血魔教等血神宗下宗之中也隱隱傳出了一些類似的議論和思想。血神宗為了防止自家山門被下宗之人滲透,自然不會從下宗挑選弟子補充宗門血液,情願從凡人中招收無根底的人,花費更長時間、更大資源來培養。
和血魔教絕大多數教眾不同,俊美青年以前因為家族還昌盛的時候,曾去過幾次血神宗。在他的印象之中。如果將血神宗看作是金碧輝煌的宮殿的話,血魔教就像是茅草屋,茅草屋再大也仍然是茅草屋,宮殿再小也同樣是宮殿。
雖然血神宗這一次受損嚴重,但在他看來應該還留有很大餘力,之所以對下宗的異議放任,很可能是準備引蛇出洞之計。他也同樣清楚就連自己這樣的人也能夠看清大局的走勢。十萬魔天那些下宗內也同樣應該有不少人能夠看清局面,可現在整個十萬魔天都在議論、鼓動這種下克上的行為,顯然極為不合常理,而他也從這不合常理中嗅到了一股血腥味。為了避免捲入到危險之中,他必須想辦法在危險到來之前,離開這裡。去往安全處,血神宗則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令到問心石變得漆黑如墨的徐長青則是他的通行證。
雖然他的家族已經衰敗,但家族多年經營的一些資源卻還存在,這些資源不一定會買賬,可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他們還是能夠發揮作用的。血神宗的一個外執事曾暗中被他的家族供奉多年。若是能夠趁著血神宗急需人才之機將這先天魔人獻給這外執事,其地位必然能夠得到提升,這樣也能夠順帶的讓他脫離此地,進入血神宗修練更上乘的魔訣。
想到了這裡,俊美青年的腳步也加快了不少,心情更是變得有些亢奮,彷彿他已經踏入了血神宗大門一般。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他來到了鮑家門人告知的洞穴前。正準備直接走進去,但很快他就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將伸出去的腳給縮了回來,在門外整理了一下衣冠,放聲說道:「洞內可有主人,散人無涯請見。 」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洞內傳出,道:「洞口無門。進來便是,禮數太多,反倒俗套。」
聞言,俊美青年無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悅之色。他駐守這龍雀寨多年,早已習慣了被人供著、舉著,就連鮑家家主在他面前也不敢大聲,曾幾何時受過這等冷淡待遇。剛剛他的請見之言只不過是想要給這可居奇貨留一點好印象,畢竟對方如果真的進入了血神宗,必然會被重點培養,將來肯定會登上血神宗的實權強者之列,現在留個好印象,將來或許用得上。現在被人如此冷淡的對待,一時間沒能將心態扭轉過來的他難免會生出一些小疙瘩,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現在的形勢並不是他耀武揚威的時候,所以乾脆放低姿態,暗示自己面對的人是教中長老,讓心態很快調整了過來。
既然洞內人沒有反對,無涯也不在謹慎,邁步走入到了洞穴內,經過了一個彎道后,便到達了洞穴的頂端石室。只見在這個室內,放著一張簡單的床、文案和書櫃,一種用特殊油料製成的油燈掛在頂上,將整個石室照得通亮,一名儒雅文士坐在床邊,手中握著一卷書籍,饒有興趣的翻看著。
「好一個靈秀的人物!」無涯見到自己此行的目標后,心中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讚歎。雖然他駐守這裡,為血魔教輸送了不少的凡人,但氣質能夠和眼前之人相媲美的人並不多見。雖說在此人身上有著一股修行武道的血氣,但同樣也有著一絲儒家的文氣,應該是一個文道有成之人,如果沒有那枚黑色問心石出現的話,恐怕很難相信這文士會是先天魔人。不過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先天魔人魔心未曾開啟之前,的確能夠修練其他各宗法門的傳聞呢。
就在無涯觀察儒家文士的時候,已經偽裝好的徐長青也同樣在用五感、神念觀察來人。雖然來人的修為不值一提,坎坎半步返虛而已,但徐長青卻能夠感覺到對方所修的血神真元極為精純,顯然其修練法門非常純正,而且其真元氣息之中並沒有魔道那種狂暴、混亂之氣,反倒有種道家的陰陽調和氣息。看樣子此人應該是另闢蹊徑,運用了道家的雙修之法,來調和血神真元之中的暴戾氣息。此人能夠做到不拘泥古法,敢於嘗試改進,並且還能夠成功,足以顯示此人的心智非同尋常。
「我還以為要明天才能見到閣下,沒想到閣下竟然如此急不可待。」徐長青沒有抬頭,視線始終都停留在手中的書籍上,語氣顯得極為冷淡,說道。
無涯心中一驚,警惕道:「你認識我?」
「不認識。」徐長青依然沒有抬頭,在將書籍翻到下一頁的時候,說道:「只不過若我的推測沒有錯的話,你應該是此地的主管,之所以會來這裡,是因為之前被取走的那塊黑色石頭。」
「你倒是很聰明,可惜你要去的那地方,越聰明的人,死得越快。另外……」無涯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一時間忘記了對方的重要性,身上血光一閃,便形成了一股力量,將徐長青手中的書籍給震碎,也將其震得撞在了石室的牆壁上,同時說道:「另外本座提前給你上一課,面對比你強大,身份比你高的人,你要保持謙恭的態度。」
「閣下真的要這樣對我嗎?我受傷的話,對閣下可不利。」徐長青偽裝成一個修行武道的凡人,自然無法反抗這種法力,甚至還要在臉上顯露出撞擊受傷后的痛苦狀,只是他的神色依然保持冷靜。
無涯心中暗道不妙,不由得從這言語中錯以為徐長青從其他渠道知道自己先天魔人的事情,而這其他渠道很可能是駐守在此地的其他總管,於是有些緊張的沉聲問道:「你知道一些什麼?」
「閣下覺得我應該知道些什麼?」徐長青故弄玄虛的說道。
無涯一時間拿捏不準眼前之人的底牌,要是先天魔人的事情沒有被其他人知道,那麼眼前之人對他而言就等同於螻蟻,生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要是先天魔人的事情已經被人知曉的話,那麼自己如果傷害,或者殺死了眼前之人,那麼不管是血神宗,還是血魔教都會為此震怒,倒是恐怕不單單隻有他,就連他的家族也難逃雷霆震怒。一時間,他就覺得眼前之人就像是一個長滿利刺的刺蝟一樣讓人感到扎手。
無涯有些示弱的將其放下,跟著自顧自的坐在了文案邊上,手指敲打了幾下桌面,跟著神色肅然的問道:「你可知道如果你們通過了測試,會被送去哪裡嗎?」
「應該是去某個仙家宗門吧?」徐長青整理了一下稍微凌亂的衣服,始終是一臉淡然的說道。
聽到回答,無涯稍微放心了一點,明白即便眼前之人與其他同門接觸了,也絕對接觸不深,否則不可能連去哪裡都不知道。
於是,他心中有了對策,徐徐說道:「你們要去的地方並非仙家宗門,而是一派魔宗。此宗名為血神宗,乃是無祈天最頂端的幾大宗門之一,宗內強者無數,每一個都有移山倒海,掌拿星辰的大神通,比其那些所謂仙家宗門只強不弱。」
徐長青故作無知,說道:「魔宗嗎?有點意思。」
「你不害怕嗎?」無涯見到徐長青的反應,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徐長青神色淡然的答道:「為何要害怕?」
無涯冷笑道:「因為你會死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