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暴徒和承（下）
暴徒喝下一大陶碗羊肉湯後，又趟在地上等死，半天時間過去了，除了腹部有些疼痛外，還是沒有死。這下暴徒知道上了否仁的當，用西戎話咒罵否仁，並表示再也不吃任何東西了。
這時，由仁五百主走了進來，用西戎話對暴徒說：“我們西戎人最講義氣，知恩圖報，否仁騙你喝了兩大陶碗羊肉湯，救了你的命，你卻恩將仇報地罵他。尤滾帶你去刺殺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失手後他逃了，留下一個兄弟的屍體和活著的你。尤滾希望你立即死掉來保全他。那麽，否仁和尤滾這兩個西戎人，究竟誰好誰壞呢？如果一個人沒有被雄鷹啄瞎了雙眼，他總會明辨是非的。”
暴徒聽了由仁用西戎話說的話，很吃驚。他想，這個秦軍官長難道是西戎人？西戎人怎麽會當叛徒呢？不過這個“叛徒”說的話有道理。
由仁看到暴徒不解的神色，接著說：“你一定會懷疑我是不是真正的西戎人，我告訴你，我是西戎摩羅國戎王的嫡孫，是名正言順的摩羅國戎王繼承人。在昔日西戎十二國中，摩羅國比失禾父親的陀丘國大多了。”
暴徒聽了更加吃驚，用西戎話說：“假的，一定是假的，西戎的王爺是非常尊貴的，是不怕死的，怎麽會在秦國軍隊裏擔任下級軍官呢？”
由仁說：“你是否認為失禾才是真正的西戎王爺？如果按照你剛才說的，西戎王爺是尊貴的、不怕死的，那麽我問你，去年失禾在吉星客棧被一個蒙麵大俠用短劍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他是寧死不屈呢還是求饒了？據我所知，失禾當時嚇得要死，企圖用金錢來換取他的性命。”
暴徒叫道：“造謠、汙蔑。”
由仁說：“當時親眼目睹了事情經過的人，現在就在這個軍營中，他就是你前天晚上跟隨尤滾要殺的那個男孩子定簡靈。”
暴徒聽了更加震驚，說：“不對，尤滾主人曾經給我說過，定簡靈是苦根霸占的那個婦人的孩子，不會武功、不會法術，但是，前天晚上的那個男孩子是狼妖、會法術。他用法術將我擊倒了。”
暴徒這句話說明，失禾集團在讓暴徒執行刺殺任務的時候，並不說明刺殺對象的身份。
由仁說：“擊倒你的是虛靜令的威力，虛靜令是周天子賜給定簡靈師傅驚鴻大俠的天子侍衛令牌。定簡靈完全可以憑借虛靜令的威力置你於死地，但是他沒有，手下留情饒了你的性命。”
暴徒愕然，沒有說話。
由仁說：“失禾以西戎王爺自居，竭力鼓動我們西戎人造秦國的反，造周天子的反，複國複仇；竭力宣揚西戎人不怕死的精神，將西戎人當做犧牲品，滿足他個人私欲，企圖實現他當戎王的幻想，實在是太卑鄙了！”
暴徒說：“不許你汙蔑失禾王爺。”
由仁說：“三十年前，西戎有十二個小國，年年為了爭奪地盤相互殘殺，不知死了多少西戎人。你有沒有想過，那時候我們西戎人的人口增長不上去的原因？秦穆公統一西戎十二國後，三十年來，我們西戎人避免了戰爭，人口增長了十倍，這又說明了什麽？”
暴徒無言以對。
由仁說：“失禾總是蠱惑你們，說秦國占領了十二國的地盤，可是你們有沒有看到現在在十二國地盤裏居住的都是些什麽人？十成當中有九成還是我們西戎人。試問，我們西戎人丟掉了自己的地盤了嗎？”
暴徒沉默不語。
由仁說：“據我所知，三十年前我們西戎十二國以畜牧為生，吃的是牛羊肉，穿的是牛羊皮，而現在呢？我們不但有牛羊肉吃，有牛羊皮穿，還有瓜果、糧食和疏菜吃，還有麻布、絲綢可穿，我們的生活水平是提高了還是降低了？”
暴徒仍然沉默不語。
由仁說：“我們現在有強大的秦國作後盾，過著安穩的日子，生在福中不知福，卻要企圖複國複仇。我們要複什麽國？複以前幾萬人的小國嗎？那不是又把我們帶到年年戰爭的災難中去了嗎？我們要複什麽仇？要複秦穆公的仇嗎？秦穆公早就不在人世了。”
暴徒仍然沉默不語。
由仁說：“失禾是自私的、虛偽的。他為了當戎王，奴役我們戎人，把我們戎人的生命當做待宰的羔羊。他為了滿足自己虛偽的尊貴，竭力鼓吹我們戎人不怕死的精神，而他自己卻是個十足的膽小鬼。他害怕他死了享受不到做戎王的尊貴。然而，同樣作為戎人的後代，我們為什麽要用我們的死換取他一個人的尊貴呢？”
暴徒低下了倔強的頭顱。
由仁說：“我們西戎人是優秀的民族，有許多優秀的品質，我們堅韌、勤勞、不畏艱難困苦；我們知恩圖報，團結一致，不怕犧牲，但是，我們要有自己的頭腦，別上了失禾妄想症的當，去做無謂的犧牲。”
暴徒突然抬起頭來說：“周天子、秦君，還有華夏族人，他們說什麽‘尊王攘夷’，把我們稱做夷人，蔑視我們，要趕走我們。”
由仁說：“秦國內的西戎人被趕走了嗎？周國內的西戎人被趕走了嗎？都沒有。他們要趕走的是那些手持凶器企圖破壞他們安寧的壞人。我們為什麽要做壞人呢？我們為什麽要做‘夷人’呢？實際上我們現在已經成為華夏族的一部分。”
暴徒啞口無言，再次低下了倔強的頭顱。
否仁看到由仁五百主的一番話對暴徒起到了很大作用，就想趁熱打鐵幫言。
否仁說：“兄弟，醒醒吧，別被失禾利用了。我們西戎人有聰明的頭腦，怎麽會被別有用心的歹人利用呢？如果說尊貴，由仁王爺是最尊貴的，他是摩羅國真正的王爺。但是，他值得我尊敬的地方不僅僅因為他是西戎王爺，更重要的是他處處為我們西戎人著想，從不計較個人得失，具備了我們西戎王爺的高貴品德。”
暴徒的思想掀起了波瀾。須臾，他慢慢地說：“由仁王爺，否仁兄弟，讓我好好想想可以嗎？”
由仁立即表態，說：“可以，完全可以，否仁，立即給兄弟鬆綁，照顧好他的生活。另外，失禾集團恐怖分子如果知道你還活著，一定派殺手來取你的性命，因此，為了你的安全期間，請你服從杜回將軍和我的安排，暫時不要走出我的軍帳，仍然由杜回將軍的四位親信保護你。這些希望你能夠理解。”
暴徒被立即鬆了綁，他努力地活動了一下已經麻木的四肢，陷入了沉思當中。暴徒的思想仍然在激烈地鬥爭著。
否仁時刻陪伴在暴徒的身邊，殷勤地照顧著暴徒的生活。杜回的四位親信，全都撤到了帳外值守。暴徒接受了飲食，不再企圖自殺。
在暴徒和否仁的交談中，暴徒了解到強盜在易極地段頻繁作案，中斷了西戎地區與中原的商路，秦君派巡查將軍杜回限期掃除匪患，恢複水陸商路暢通。
讓暴徒感到氣憤的是，失禾集團暗中與強盜勾結破壞剿匪，而強盜卻想趁機將易極地段的匪患嫁禍於失禾集團，激化秦國與戎人之間的矛盾。
一天過去了，“暴徒”徹底想通了。他主動要求見由仁，向由仁表示，如果由仁王爺不嫌棄他，他願意和否仁一起做由仁王爺的隨從。由仁痛快地答應了“暴徒”的請求。原來，“暴徒”的名字叫和承。
杜回按照定簡靈的建議成功說服了和承，不僅為剿匪爭取到了一個強有力的證人，而且還了解到了一些強盜和失禾集團恐怖分子在古鎮村的活動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