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棋局之下
就在小童的六把刀子刺下去的一刻,一股子難聞的煙霧散開,熏得人直睜不開眼睛,女樞撩起袖子的擺條擋在面前。
「呦,還挺驚喜的,我原本以為你就是從天道盟來要人的痴情兒郎,不過太清的這位青梅竹馬我是聽聞過一些的,並不像是這般魯莽的性子,如今看來,你還真就是不是他。」
女樞站起身,兩隻飛針直直甩了出去,飛針刺破煙霧,小童緊忙將大門關閉。
「不用關了,若是關了,這裡的毒氣就夠我們死在這裡了。何況他已經逃出去了。」
太清神情凝重,死死地盯著門外看。
「所以,那不是他?」
「怎麼?你希望你的蓋世英雄是一個拋下你自己跑了的貨色?」
女樞走出門口,抖了抖袖子。
「既然這件事情你沒有回應天道盟,天道盟也沒把你看的太重,我就留你們三姐妹一條性命吧,以後要盡忠為我辦事,我會定期給你們解藥,解掉你們身上的寒泉水的寒性。」
女樞說罷,就朝著堂內走了出去,隨後小童帶著太清虛清玉清三人朝著二層走下去。
「可是,剛剛那人就這樣走了嗎?」
就這樣走了?可沒有這麼輕鬆。
眼瞧著地上是沒有飛針留著的,那就說明。
此時在遠處高高的樓閣身後的小巷子,空無一人,那男人跪在地上,手臂上的飛針整齊的插在了小臂與大臂上,他知道這針有毒。
從衣服上扯掉一條布條,隨後緊緊地勒在手臂上,阻止毒性蔓延開來,至於這條手臂還能不能保住,也只能看多久能找到人醫治了。
「公子身上插著的飛針,應當是玄機門女樞獨有的彼岸花蕊吧。」
「什麼人?」
那男人受到了驚嚇,果然將自己的倭國口音暴露出來。
「你冒充的人,不過你不用緊張,我可以給你解藥。」
這次正是九公子去玄機門找女樞溝通,卻看到玄機門大門緊閉,從房樑上摸了摸,畢竟當時池子在外圍,人又多,沒有人發現了九公子。
「你想做什麼?」
九公子沒有表情,只是很是冷漠的將手中的瓶子放在地上,對著那人一推。
圓形的瓶子翻滾著到了那人面前。
「我不會用的。」
「那你的手臂就不用要了,我再送你一把刀,是斷臂還是服藥,你自己選。」
九公子又將隨身的匕首丟在了地上,就在藥瓶子的邊上。
「你想我做什麼?」
那人沒有想要用藥的意思,但是他也並不想死。
「不用做什麼,像你這樣的人也做不了什麼。我只是觀了觀如今的棋局,很有意思。我自詡算無遺策,也打算參合進來下一盤棋。你吃了葯,給你家家主帶一句話,就算報答了。」
那人看了看九公子,手臂已經開始從脹痛變得麻木沒有知覺。
「帶話可以。」
那男人一把從地上撈起了解藥,隨後一口吞了下去。
九公子看愣了,一扶額頭,隨後搖搖頭。
「不得不說,你的選擇很是正確,但是你得智慧似乎不夠。你甚至沒有問過我那解藥如何用。」
男人原地石化。
「葯……還有嗎?」
九公子搖頭。
「誰沒事帶著一堆葯出門,不過方子我有,不如你過幾日來拿。你今日雖然用錯了,但是吃下去也能延緩你得毒性,一個月內找我來取下一瓶就是了。」
那男人咬了咬牙。
「你還是打算利用我,沒有完成你的任務,我就沒有解藥。」
九公子拍了拍腦門:「葯,是塗得,是你自己問都沒問吃下去,如今又成了我要威脅你,難不成我要把這玄機門一等一的暗器解藥方子給你?與玄機門為敵?」
那男人細想想也是,不過絕對不能對組織不忠心。
「我不需要你的葯了,我可以戰死,你的話我會替你帶到。」
說完,就一把跳上了一旁的箱子,要走。
「你等等,你有沒有想過,如今你既然中了彼岸花蕊的毒,又能好好地走回去,你的主人會怎麼想?他不會知道你的大義凜然,中毒不死,必然是有人給了你解藥。」
男人又一次石化在了房樑上。
還是選匕首死了算了,反正如何都是死。
「那我自盡便是。」
「自盡也可以,但是你收了我的葯,答應幫我帶話,總不能言而無信。」
「你到底想如何?你殺了我吧!」
九公子皺著眉頭一臉無辜:「我殺你幹嘛?我是來救你的,為了你幫我帶句話。現在是你把事情弄得如何如何的複雜,倒也沒有什麼道理對著我大吵大鬧。」
那男人一把坐在地上,氣的臉都紅了。
「那我怎麼辦!」
「你要麼回去,把事情的經過跟你家家主說一遍,但是他信不信,估計就不好說了。」
那男人一翻白眼,只想一頭撞死。
「不然,你也可以隱瞞自己中毒的事情,但是被查出來必然會死。」
九公子倒也沒有什麼精神去研究他的死活問題。
「便如此吧,你要帶什麼話,我回去了。」
那男人說話的語氣軟下來不少,幾乎就是收了欺負的小孩子要回家去哭的感覺。
「告訴你們家家主,龍城府九公子,三月之內,必破暗良社。」
那男人微微張口,想同九公子辯駁,但是今天廢了的精神已經夠多了。
「確定?那我走了。」
「好走不送。」
隨後,那男人便終身一躍,跳到了一旁的甬道上。
「有意思,接下來就該去找幽州城的刺史了。」
九公子搖著扇子,一步一步地朝著城中心走過去。
春日熙熙,山月迎風。
「門口那個小白臉,你站住,我們家將軍有事找你。」
門外的那個將士衣裝的人說話極其不客氣。
「哦?你家將軍是?」
九公子正是做了一副風度翩翩的公子模樣一回頭,確實看見那人策馬貼身,隨後一把將自己舉上了馬背。
「誒,你!」
九公子就這般被揪著脖領子拎上了馬。
「我家將軍是誰,一會你就知道了。哼。」
來者不善,不過這幽州城能稱得上一聲將軍的,就是節度使和經略使,恰好,都是一個人。
九公子雖然心中不暢快,但是自己的形象要緊,如今脖領子已經松垮,那人騎著馬,九公子就饒有興緻的在後面整理著衣裳。
「下馬。」
那人一把從馬頭翻身下馬。
九公子緩緩跳下馬背,將衣嵐一扯,依舊是服飾整齊。
「你倒是有閑心,一會我家將軍怪罪下來,你哭都來不及。」
九公子借著門口的火光一看,這人張的五大三粗。手上還有偌大的一條疤痕,從裝飾和腰牌來看,應當就是這幽州城的副經略使。
四品官,比自己小了一丟丟。
九公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意起自己的官職來了,似乎是被凌羽這些年念叨的,也可能是從來了這幽州城,又一次跟朝中之人有了來往才開始的。
那副使是個急性子的,大步大步的走在前面,九公子確實饒有興緻的撐開扇子,一邊走一邊觀賞著園子。
要麼就說那些武官雖然會享受,但是不會品味,如今能在北境修了這版秀氣的園子,一定是請了江南的名匠重金打造的,不過眼瞧著那河邊、石縫中的雜草都冒頭有半人高了,一看便知道是不經常賞玩,也沒有精心打理的緣故。
「著急什麼,如今我還沒有吃晚飯,你們若是急了,我怕是沒力氣和你們家將軍說話。」
「誒,我說你這個小白臉,一個小小的少卿,來了將軍府不是應該嚇得渾身哆嗦,什麼都不敢說不敢看,你倒是膽大包天。」
九公子笑笑:「將軍在外面拼殺慣了,所以覺得我們這些文人墨客都是慫包,雖然有幾分道理,但是也有一些應該讓將軍另眼相看的,就好似我,將軍覺得我與他們一般嗎?」
那將軍聽著九公子說著這些玄玄乎乎,文文啾啾的句子,聽不大懂,但是就是覺得頭疼,隨後搖搖頭。
「行了,將軍說過要把你請回來,所以我不能打你。你也別在我耳朵邊上念念叨叨,若是一會將軍說可以隨意處置了你,我一定好好賞你幾鞭子,把你打的躺在床上下不來。」
九公子白眼一翻,這人不僅憨憨,還沒有腦子。
再說回來了,剛剛他說道,他們家將軍明明說要把自己「請」回來,怎麼就這般兇悍的將自己提了來?難不成這幽州城的將軍府,全都是這般「性格直率」之人?
「大哥,我把這個小白臉給你帶來了!」
走了許久,那個副使都開始不耐煩了,眼瞧著燈火最亮堂的地方到了,他就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將頭盔一摘,隨意在一邊的胡床上坐下,喝起水來了。
「這麼氣派,怪不得要走這麼遠才能到,當真是不可方物。」
九公子邁著大步子進去的時候,確實是有些慌得。
幽州城的節度使,之前根本就沒有過接觸,如今看來,別像是他這個副使一樣蠻橫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