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胸猛】086 她覺得值
殷洛埋進她的脖子，「夠了，別再說了……琪琪……」
他溫熱的眼淚滑進她的脖子。
是對她此生不渝的愛，是對她此生難已的不舍。
她說的對，原以為他們所經歷的那些坎坎坷坷，會成為他們美好幸福未來的奠基石，所以好像所有的苦痛，他們都願意欣然接受。
可是呢？橫擋在他們的面前的人事物實在是太多了，一個接著一個，他們應付的越來越踉蹌，越來越力不從心，一直到今天……
「我現在不說，以後還有機會嗎？」丁佳琪悶頭在他懷裡，手中環抱著的人，以後是不是再也碰不到了？
殷洛沒法說還有機會，他給不了她任何希望，也不能給。
站在一邊的施容和喬煜，見到丁佳琪和殷洛這番模樣，同樣心痛不已，施容側首，臉便埋進了喬煜的脖子，她的眼淚也不可自制的往下滑落，「如果你和我在一起……說不定，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喬煜側目，看著睜著眼睛望著他的女人，他說不清楚施容的眸子里有著什麼，他能看的到便是……
「那麼，我能做的，和丁佳琪一樣。」
「……」施容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然而，此刻哭得最洶湧的不是丁佳琪，不是殷洛，不是施容，而是花夜。
她捂著自己的嘴，看著面前難捨難分的兩人……
眼淚從她的眼角不斷的往下流淌。
「夠了夠了……你們夠了！」花夜大聲吼道，「丁佳琪！你跳還是不跳！」
雖然是問著丁佳琪，但她的目光卻放在了殷洛身上，彷彿還想從他的神情里看出些其他的東西。
但是，她竟什麼都看不出，就連半點恨意都沒有。
為什麼？
她不懂，到了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應該把她恨到了骨子裡！用那種恨不得撕碎她的表情瞪著她嗎？
可是，他看她的眸子卻沒有半點情緒……彷彿此刻，花夜於他而言，只是空氣一樣的存在。
「如果我跳了，你不放他怎麼辦？」丁佳琪轉過身子，看向花夜，問道。
瘋子，這個女人絕對是瘋子！
花夜看著丁佳琪，心裡卻只有這一種想法。
「我會放了他，只要跳了，我一定會放了他！」
丁佳琪咬著牙，「我不信你，我要你把你手中的盒子給施容，只有母蠱才能控制子蠱，如果你沒有母蠱的話，你也沒有辦法再控制阿洛！」
花夜看著自己手裡的盒子，而後又看了看丁佳琪，「那這樣好了，我將盒子放到遊艇的最上方，你跳下去之後，施容自然而然就可以拿到盒子。」
「花夜，這只是為了防止你耍詐，如果你還有一點點人性，請記住這場交易的最終，阿洛身上的蠱毒，必須要解開！」
「丁佳琪，其實你沒有必要真的跳下去，阿洛只是失去了自由而——」
「別說廢話！快點去把盒子放好！」丁佳琪大聲吼道，她的拳頭垂至兩側，緊緊攥著。
她不害怕，一點也不害怕……只是深不見底的大海而已，反正人總是會死的，或早或晚都一樣，她只是比別人稍微早一點而已。
雖然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做，但老天不讓，她能有什麼辦法，不過，大多數的死亡都是自然老死亦或是出事故而死，這樣比來，她的死，還是有意義的。
至少，用她的生命，換來的是，殷洛的希望，殷洛的自由。
這對她來說就夠了。
可……
為什麼她的身體顫抖個不停，為什麼從腳到頭都冰冰涼，在害怕，在恐懼么……
不敢跳下去么？
再也沒法呼吸，再也沒法說話，再也沒法看見人事物，人世間的所有一切自此和她都不再相關，這樣的結果，她難以接受嗎？
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還沒有來得及長大，還沒有長大到願意出生，就和她一起葬身大海……丁佳琪的身體便顫抖的更厲害了。
「怕了嗎？」花夜見丁佳琪的臉色不對勁，便問道，「我就說嘛，死，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放棄了自己的人生，還有肚子里的孩子，卻只為了換的另一個人的自由，先別說這是多麼不划算的買賣，就算在你眼裡，划得來，真正要跳下去的時候，你真的有這個勇氣嗎？」
丁佳琪低著頭，她的身子還在顫抖，花夜說得對，這不是筆劃算的買賣，而她，似乎也沒有足夠的勇氣……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終點，竟然是自殺……
身體從後面被人環住。
殷洛湊在她耳邊，低低的笑聲充滿磁性，帶著他的閑適和愜意，「真的要為我死嗎？」
丁佳琪用力點頭。
「從這裡跳下去，海水那麼冰冷，那麼深，淹沒你的身體，慢慢窒息……一旦跳下去了，連顆救命稻草，你都抓不到哦……到時候，你再想要活，已經不可能了……」
丁佳琪閉上眼睛。
「這個世界上，從此就會失去一個叫丁佳琪的女人……」
「我不怕。」丁佳琪的身體就在剎那，停止了顫抖，她重新睜開眼睛，「丁佳琪雖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但我相信，她會永遠活在你的心裡，她是你曾經的妻子。」
殷洛依舊是低低的淺笑。
「傻瓜……」
他叫她傻瓜，所有人都叫她傻瓜，她都認了。
「我要你好好的。我剛才說的，你都要牢牢記住……」
殷洛的雙手又將她環緊了一分，他還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但這一時半會兒，哪裡夠他說？
說多了，亦是無用。
這時，遊艇的後方不遠處，出現了另一艘遊艇，花夜遠遠的便看到了，站在船艇頭上的夏梓修。
他果然來了。
花夜爬上遊艇，將小盒子放在船頭上。
丁佳琪閉上眼睛，掙開殷洛，什麼話都不再說，徑直往船頭走去。
殷洛的手也慢慢的鬆開了她，看著她堅強篤定的背影。
微微勾起唇角。
現在，他才明白，或許當初愛上她，只是一個巧合，只是一次運氣，只是命中注定的一場玩笑。但是後來，他們能夠相愛至此，卻並不是巧合，並不是運氣，即便是用命中注定，也實在是太膚淺。
他們為了能深愛彼此，付出了太多。
愛情，從來都不是能夠對等的事情，在他們之間，尤其，如果她愛他一分，他便愛她一分，那麼到了今天，一定不會這般刻骨銘心。
他殷洛愛她丁佳琪一分，她丁佳琪便會愛他殷洛十分，於是，他殷洛便會在一分的基礎上瞬間變成一百分。
他們之間不可能有對等的那一天，因為無論是哪一方，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給的，比不上對方給自己的。
施容看了殷洛一眼，只這麼一眼，她便知道他要做什麼，而這一剎那，她的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
這是最後一面了么？
「阿洛……」施容淺淺的叫了一聲殷洛，聲音淺淡的施容都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出聲。
喬煜看向殷洛，這一眼，彷彿他也看透了殷洛，似乎知道他下一秒要做些什麼……
施容輕輕拍了拍喬煜，「放我下來。」
喬煜看著她。
施容的神情此刻淡然了下來，她赤著腳站在甲板上。
丁佳琪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她不敢回頭，她怕自己一回頭，看到殷洛，她就不捨得跳下去了。
她留戀的人並不是只有殷洛一個，還有她的父母，還有那個和夏梓修慪氣躲在美國不肯回來的杜芮，還有許多許多……
她還有很多事情想叮囑殷洛，但最後都沒有開口，她相信，她死了以後，殷洛會替她打理好一切。
沒關係，沒關係，死亡只是一剎那的事情而已，她這輩子做的比這可怕的事情還少么——
然而，她還沒有走到船頭，突然，殷洛就從她的身邊略過，三兩步竟直接爬上了船欄，他的動作迅猛，根本看不出他之前虛弱的樣子。
花夜剛放好盒子，聽到動靜回過頭來，整個人卻已經被殷洛拉進了懷裡，下一秒便雙雙入水……
丁佳琪整個人僵硬的站在原地，她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敢相信……她怎麼敢相信，殷洛就這樣跳了下去！帶著花夜一起！
施容推了喬煜一把，喬煜也怔愣住了，回過神來，便見丁佳琪爬著船欄杆就要一起往下跳。
他三步並作一步，將丁佳琪拽了回來。
「你如果跳下去了，阿洛的犧牲就沒有意義了。」施容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她早知道殷洛會這麼做。
讓丁佳琪為了救他，豁出性命這種事情，就算是再給他一輩子，他也做不出來。
作為丈夫，作為她的男人，他本來就已經做的夠失職的了，到頭來，還讓這個女人為自己付出，那實在是……
施容閉了閉眼睛，她好似聽不見丁佳琪的哭喊，聽不見她悲痛欲絕的呼喚，看不見她錯愕的神情中夾雜著她的崩潰，也看不見她難以接受現實，最終昏迷過去的臉。
這是個悲劇。
施容知道，尤其是對丁佳琪來說。
夏梓修的遊艇靠了過來，施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她和夏梓修說了些什麼，只見夏梓修的神情大變，而後便東西指揮著讓人下海打撈，但是最後，好像只撈上來花夜的一隻手臂。
似是被遊艇發動機亦或是其他東西所傷。
丁佳琪徹底暈了過去，移到夏梓修的遊艇上。
施容將船頭上放的小盒子遞給了夏梓修。
夏梓修只打開看了一眼，便又合上了。
「放在你這保存吧。」施容靠在牆壁上說道。
「等佳琪醒了，該怎麼交代？」
施容深吸了口氣，「如實交代，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出乎人意料的堅強。」
想著她在遊艇上和花夜的對峙，想著她那一步步所踏出來的決心，施容很肯定，她不會那麼脆弱。
「更何況，她還有孩子，阿洛不在了，她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住這個孩子。」
夏梓修閉上眼睛，沉默了良久良久，「真是亂來……」
好似除了這句話，夏梓修已經什麼都說不出。
「梓修，你知道嗎？」施容坐在床邊，司馬空紅坐在她身邊，拿著醫藥箱給她處理傷口。
「什麼？」
「阿夜到了最後一直在哭，哭個不停。」
夏梓修的眸子暗了下來，「為什麼？」
「或許是懊悔了吧……」施容淺笑，「或許是想要鬆手，可是已經走得太遠，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收手，所以騎虎難下，所以……」
「自作孽，不可活。」夏梓修對花夜只有這六個字。
「是，自作孽不可活。」施容承認，花夜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墳墓，「我之前一直想不通，阿洛和佳琪究竟有什麼錯！花夜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們！今天聽了丁佳琪的一席話，我倒是懂了。她是嫉妒丁佳琪，最最簡單的嫉妒，最最直白的嫉妒，甚至是和愛情毫無關聯的嫉妒。佳琪說的對，花夜並不愛阿洛。」
「她愛過阿洛。」夏梓修深吸了口氣，「但花夜的愛，變質了之後，就變成了執著，變成了不擇手段。她不再愛阿洛，是因為阿洛對她沒有任何感情。」
「兩個人在一起，為什麼就這麼艱難？」施容靜默的看著地板，她現在是真的不懂了，愛情究竟要讓人變成什麼樣才甘心？
「你和杜芮，阿洛和佳琪，為什麼相愛的人到了最後不是互相折磨，就是被無關緊要的人折磨？就不能好好的，手牽手走下去嗎？！」
喬煜靜默的站在一邊，今天的事情，無論是對施容也好，還是對他也好，衝擊都太大了。
尤其是最後，殷洛帶著花夜的那一躍。
同樣身為男人，喬煜很清楚，這樣的一躍，是要有多大的決心。
留下丁佳琪一個人，究竟意味著什麼，他是想清楚了，還是沒有想清楚……
夏梓修走到施容面前，「是不是折磨，現在下定義還太早了。」
「……」
「我賭，丁佳琪會自殺。」
施容錯愕的睜大眸子，看向夏梓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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