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夏母和杜母

  杜芮正過身,看著她,「我相信你說的,他的目的是為了毀了一座城。毀了這座他父親土生土長的城,他日記的最後一頁就是這麼寫的。」 

  「……」 

  「所以,颯爾,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杜芮是這樣說的。 

  颯爾手端著牛奶杯,儘管是被囚禁在這裡,颯爾的姿態依舊動人,當然,也不免有些小狼狽,她看著自己隆起的腹部,目光是溫柔的。 

  「如果可以,我會把他生下來。」颯爾是這樣回答的。 

  杜芮微微笑。 

  颯爾側首看著杜芮,「你有心事。」 

  杜芮揚起好看的眉,而後搖了搖頭。 

  颯爾淺淺的吸了口氣,「你就一點也不怪我?」 

  「怪你?怪你什麼?」杜芮好笑的看著她。 

  「怪我當初,讓你做了擋箭牌,被帶進寒嶺。」 

  杜芮吐了一口氣,長嘆道,「我在寒嶺的每一天,從早上到晚上,沒有一刻不在詛咒你,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好好的,我男人也好好的,雖是經歷了劫難,但不代表這一劫難對我們沒有好處。」 

  颯爾想,她是佩服著眼前這個女人的。 

  「能和我說說,你在寒嶺的日子么……我離開寒嶺已經有好幾個月了……」颯爾說道,寒嶺的生活,在她的記憶力,可能這輩子都不能再抹掉了。 

  颯爾很好奇,相當好奇,她是怎麼逃脫路槿桓的魔掌…… 

  杜芮輕笑,此刻說起來,已是雲淡風輕,儘管在寒嶺的每一天都是提心弔膽,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13acv。 

  從她嘴裡吐出來的時候,颯爾一邊聽著,一邊笑出聲。 

  尤其是當杜芮說她為了防備路槿桓採取的那些小伎倆…… 

  路槿桓一雙大腳掌被圖釘給血染的場面浮現在颯爾眼前。 

  「你還笑?」杜芮冷哼了一聲,「我當時可是抱著必死的想法的。」 

  颯爾想象的出,路槿桓震驚的神情,也想象的出,那一刻,他是該多肅穆,多嚇人。 

  只是…… 

  結果是,路槿桓沒有傷她,沒有傷她半分。 

  這意味著什麼。 

  颯爾看向杜芮。 

  「他罵過我,打過我,傷過我,強.暴我的事情也常做。」颯爾冷笑,「有一次,我打了他一巴掌,他一發火,我的手就斷了。」 

  杜芮眸子沉下。 

  「或許吧,他的日記里是那樣寫的,在他心裡,我有可能就是那個會一直陪著他走下去的人。但是,杜芮,不可能,他太高估我了,我做不到。」颯爾看向她,這一刻,雙眸全是凄涼,「我沒有那麼偉大,我沒有辦法成為他心目中那個會無怨無悔陪著他走下去的人,就算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走我現在走的路,所以,這就是我的下場。」 

  颯爾將空的牛奶杯遞到杜芮手上,「之前,我還一直有疑問,為什麼,你能從路槿桓身邊走出來,現在我明白了。」 

  「……」杜芮抬起頭看著她。 

  「他喜歡你,杜芮,我太了解他了。」颯爾說道,「可能是一時的喜歡,也可能是他全心全意的喜歡。你是個容易讓人動心的女人。」 

  颯爾接觸過很多女人,尤其是路槿桓的那些鶯鶯燕燕,她想,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眼前的杜芮。 

  芮過信說囚。一舉一動中都散發出讓人想要靠近的衝動。 

  她身上的味道,身上的氣息,應該是路槿桓最想靠近的那種。 

  「只是路槿桓很可悲,你不屬於他,夏梓修和路槿桓,選擇誰,實在是太簡單的問題。」颯爾走到小床邊,慢慢坐下,她看向杜芮,「路槿桓這輩子從來沒有被人選擇過。」 

  即便是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她,最終也還是逃開了他。 

  杜芮嘴角微微上揚,「他犯了太多的錯。」 

  「是,他犯了太多的錯。」颯爾不置可否。 

  她對路槿桓沒有留戀,她只對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抱有希望。 

  杜芮聳了聳肩,「說點愉快的話題嘛……總說的這麼沉重幹嘛?」 

  「我的一生,沒有愉快。」颯爾淡淡道,她深吸了口氣,「好了,吃完,我又困了。」 

  杜芮站在原地,良久,慢慢離開。 

  路槿桓是不是真心喜歡過颯爾,她不知道,就連颯爾是否真心喜歡過路槿桓,她也看不出。 

  算了,這是別人家的問題。 

  如果路槿桓真的想要毀了這座a市,怕是誰也阻止不了。 

  杜芮走進客廳,施容靠在沙發上,小憩了一會兒,聽到杜芮上來的動靜,她睜開眼睛,看向杜芮,「說什麼,說這麼長時間?」 

  「隨便聊了會兒天。」杜芮走到施容身邊,眼巴巴的看著她,「阿容,梓修會不會讓颯爾死啊?」 

  「這個你應該問梓修,你問我,我哪裡知道?」 

  杜芮拉住她的手臂,黏糊的湊上去,「我要是和他說颯爾的事情,我總覺得他會不高興,阿容,颯爾的孩子,會生下來吧?」 

  「你同情心沒地方泛濫了?」施容冷言,「你別忘了,颯爾是寒嶺的人,她也殺過人,也放過火,也剝奪過很多無辜的生命,你不要胡亂散播你的同情心。」 

  「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杜芮看著施容,「義大利那邊,不是有個孤兒院嗎?等孩子出生,可以送進那裡,不是嗎?」 

  施容看向杜芮,「你事情可真多。」 

  「反正我不管,她能生的下來,生不下來,拉倒。」施容沒有那麼多的同情心,她只知道,寒嶺炸了他們一個孤兒院。重建起來是不費力,可那麼多的孩子,就那樣沒了,颯爾肚子里的這個,連償命都不夠…… 

  杜芮嘟著嘴,嘆了口氣,眨巴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颯爾……孩子…… 

  她為什麼會這麼在意? 

  嘆了一口氣,杜芮又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小眼珠轉啊轉,而後猛地看向施容,問道,「阿容,我媽呢?我說怎麼怪怪的,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她……還沒起嗎?」 

  杜芮起身,手臂被施容拽住。 

  她看著她。 

  「起了。」 

  「那……她人呢?」杜芮看著施容的神情,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去見夏媽媽了。」 

  「……」瞬間,杜芮懵了。 

  施容就知道,她的反應會是這樣,她把她拉下,坐在她身邊,「梓修跟在身邊,不會有事的,杜媽媽只是想單獨和夏媽媽談談。畢竟你們兩家之間的恩怨是上一輩的事--」 

  「什麼啊!」杜芮一把扯開施容,一臉不解,「我媽媽會受傷的!夏梓修再怎麼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夏媽媽面前護著我媽媽啊!」 

  「……」 

  杜芮什麼話都沒有說,上樓隨便整理了點東西,而後衝進井謙的房間。 

  井謙還在睡回籠覺,赤.裸著上身,只穿了條三角褲,將被子抱成一團,睡得可香了。 

  被「砰」的一聲給驚醒,井謙忙看向門口,只見杜芮三兩步就走到他面前,井謙忙扯住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大,大嫂……」 

  他還是黃花大男孩呢…… 

  杜芮在他的床頭柜上翻來翻去。 

  「大嫂……你,你找什麼?」 

  「車鑰匙,你車鑰匙呢?」杜芮朝井謙伸手。 

  井謙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杜芮伸手就開始扯他的被子,而後在他的枕頭邊找到了車鑰匙,井謙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杜芮已經走出了房間,只剩下還半開著的房門。 

  「……」井謙震鄂在那,良久,他知道不妙,扯過一旁的褲子和衣服,趕緊套上,走出房間。 

  施容拉著杜芮,「你相信梓修好嗎?」 

  「別的事情我可以相信他,和夏媽媽有關的事情,我沒法相信。」杜芮說的認真,她知道夏媽媽的厲害,她知道夏媽媽是恨毒了她們家。 

  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讓她改變心意的事情。 

  「阿容,你放開我。」杜芮皺眉。 

  「你冷靜點,行不行?」 

  「換了你媽,你能冷靜嗎?」 

  施容擒住她的手,被她一個反手掙開。 

  她皺眉,「怎麼?想和我動手?就你現在這樣子?」 

  杜芮看著她,「阿容,你知道我打不過你……」 

  「那還不坐好?」 

  杜芮吸了口氣,「是誰允許你們瞞著我讓我媽媽出去的?」 

  「……」施容眯起眼睛。 

  井謙忙上前拉開杜芮和施容,「大小姐,大嫂有身孕呢。」 

  「正是因為有身孕,所以你給我呆在這裡安分點!」 

  杜芮看了他們一眼,「不可能。」 

  井謙皺眉,「我送大嫂去。放心,我不會讓大嫂受委屈的。」 

  施容抿著唇。 

  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她嘆了口氣。 

  沒再說什麼。 

  杜芮走出屋子,井謙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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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梓修的公寓里,杜母坐在客廳里,她穿著紅色的大衣,長發盤起,看起來依舊是、很端莊。 

  她雙手捧著茶杯。 

  聽到房間開門的聲音,夏母在夏梓修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看到杜母的那一剎那。 

  夏母嘴角輕勾,「你別告訴我你過來是為了請求我的原諒。」 

  杜母起身,看向夏母,「夏夫人,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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