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醒了

  杜芮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了什麼…… 

  但是全身都痛,每個細胞都在發顫,好像好多把刀在剜著她身上的肉,千根針戳在她的喉嚨口。 

  痛…… 

  杜芮只知道自己痛,每一秒好像都是漫無止境,她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了,好像有誰在拉著自己,將自己慢慢拖出身體…… 

  她掙扎不過,想睜開眼睛看著死命拉著自己的人是誰,是不是她的梓修,可睜眼的力氣她都沒有。 

  痛了,麻木了,這個世界是有善惡之分的,她想要的幸福是如此的短暫,是她的男人太優秀了,是她的男人對她太好了,以至於老天都嫉妒,老天都要拆散他們…… 

  可是,只有這一點,她不想順天命,生死兩隔?不要,要麼一起死,要麼一起活。 

  他已經走了,那她還留戀什麼? 

  沒什麼好留戀的,能為他放棄的,她都已經全部放棄了,她的生命里只剩下一個夏梓修而已。 

  可即便這樣,老天還是不高興,他覺得她的小日子過得還是太瀟洒,於是,將她生命里的唯一也拿走了—— 

  「杜芮!你敢死一個試試看!夏梓修還活著,夏梓修還活著!你給我振作起來!」 

  誰在說話?怎麼聲音那麼熟悉? 

  喬煜的額頭都冒出了汗,司馬空紅和雲諾都緊張不已,心跳越來越弱,這條生命線漸漸趨向平直…… 

  「杜芮,杜芮!你給我醒醒!所有人都在努力!你敢放棄試試!」原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的喬煜在看到心電圖上的那根線漸平的時候,終於無法平靜了。 

  「大嫂!大嫂,振作點,不能放棄,梓修回來了,你男人回來了!他在旁邊看著你呢!」 

  梓修回來了? 

  回哪了? 

  她眉頭動了動。 

  「紅,加油!大嫂,加油!」雲諾擦了擦司馬空紅臉上的汗水,「心跳有了。」 

  「你這沒良心的女人。」喬煜忍不住罵了聲,「除了夏梓修,你是不是就無牽無掛了?這裡的人都不是人嗎?」 

  杜芮很想開口問,回來了的梓修是姓夏嗎?那個梓修是她的梓修嗎? 

  「夏梓修,夏天的夏,梓樹的梓,修生的修。大嫂,是你的夏梓修,是你的男人,他活著回來了……」雲諾不停的說著,想辦法讓杜芮聽到。 

  兩個鐘頭后…… 

  司馬空紅疲憊不堪的靠在雲諾肩頭,「我算是服了她。」 

  雲諾笑出聲,輕輕撫著司馬空紅的肩頭,「你做的很好。」 

  「有了梓修,她連死神都能打的贏,實在佩服……」 

  「她肯定是對死神撒了嬌,賣了萌,說不定還捨身色.誘了一下,死神受不了了,將她放回來了……」 

  喬煜聽著雲諾講的不怎麼好笑的笑話,長吁了一口氣,心下也有些疲憊。 

  但好在,結果是好的。 

  她的呼吸,心跳,血壓都穩定了下來。 

  她是……好樣的。 

  雲諾將杜芮送回房間,打上點滴。 

  另一邊,施容也走了出來。 

  「梓修……如何?」 

  「能如何?」施容沒好氣的應了聲。 

  井謙擦了擦頭上的汗,「大哥沒事了。」 

  雲諾這才舒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司馬空紅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還好我急中生智,喊著大嫂的名字。」井謙笑出聲。 

  「……」雲諾微鄂,而後無言的笑了,走到司馬空紅身邊,坐了下來。 

  施容也一瘸一拐的坐到沙發上。 

  「大小姐,讓我看看你的腿吧。」司馬空紅嘆了口氣,而後說道。 

  施容將腿伸直在沙發上。 

  而後綁著的夾板卸掉。 

  司馬空紅眉頭微皺,「腿筋拉傷。」 

  施容知道,「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好好走路了。」 

  「怎麼覺得你這話像是在說給我聽得?」司馬空紅問道。 

  施容輕笑,「那你打算用多少時間?」 

  「大小姐,放到我手裡,我能拖上一年。」 

  「……」 

  施容白了她一眼,「半個月,我腿好不了,我就天天在背後黑你。」 

  雲諾輕笑,看了眼無奈的司馬空紅。 

  夏梓修和杜芮都活了下來,這讓所有人都徹底鬆了口氣,疲憊的身心,還有那半睜著的眼睛…… 

  互相靠著,就能入睡。 

  這場和寒嶺的「戰役」是個人都被折騰的夠嗆,不只是身體上,還有心理上,但是好在,即便受了大大小小的傷,也沒有人離開,即便心痛欲絕,大家也挺了過來。 

  赤門還是赤門,一個人都沒有少,大家只是更加緊密,更珍惜彼此。 

  是他們贏了。 

  路槿桓逃了,那個地下宮殿毀了,沒有人知道他會不會捲土重來,但他們知道,等夏梓修醒了,身體恢復了,上天入地,不可能再有路槿桓喘息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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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梓修醒的時候,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熟悉的天花板,這是他們的房間。 

  剛醒,腦袋還有點暈暈的,總之不是很舒服,腿被打成了一個結實的石膏體,身上多處綁了繃帶。 

  他聽到了淺淺的呼吸聲…… 

  側過頭-- 

  是帶著呼吸器,打著點滴的杜芮,她安靜的睡在那,頭上綁了厚厚的一層紗布,原本黑亮柔順的頭髮,此刻看上去有些亂糟糟,長而密的睫毛原本總是撲閃個不停,此刻竟沉靜的一動不動。宛如柳枝般的眉頭,原本總是一會兒皺,一會兒揚,一會兒挑,此刻也沒有動靜。 

  他們睡在一起,睡在他們自己的房間,一邊一個點滴,一邊一個心電圖。 

  「芮兒……」他輕啟薄唇,是他沙啞的聲音。 

  他伸出手,從被子里抓住了她的。 

  只這麼一刻,冰涼的液體從這個向來隱忍,堅韌的男人眼角滑落,他的眼睛很紅,他不知道該對這女人說什麼。 

  在她面前,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卑微,很無用。 

  她怎麼可以那樣的不顧一切…… 

  夏梓修動了動身體,想要靠她更近些,但無奈只能頭微微的靠過去,輕輕的碰上她的頭。 

  腦海中閃過一幕又一幕。 

  記得丁佳琪和殷洛在溫泉旅館那時候,他在心裡對丁佳琪的極端實在不敢苟同,心下也暗暗慶幸,自己的女人很聰明,很狡猾,她知道怎麼愛自己,杜芮會走極端,他想象不出。 

  哪裡知道,她走出來的極端,讓他瞠目結舌,連反應的餘地都不給他留…… 

  他不知道他盯了她多久,只知道她睡得如此的安穩,如此的紮實,彷彿在她面前放煙花爆竹,她都不會醒來。 

  如果不是旁邊的心電圖在正常的運轉著,他真的會死命的搖著她,讓她睜開眼睛。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司馬空紅走了進來。 

  「梓修,你醒了……」 

  夏梓修點了點頭。 

  司馬空紅手裡拿著點滴袋,給他換著。無意間瞄到他的眼睛,眼角那晶瑩的淚痕,讓司馬空紅不得不震驚。 

  「她怎麼還不醒?」夏梓修開口問道。 

  「她受的傷比你嚴重的多,身上那麼多口子,哪那麼容易醒。」 

  「……」 

  「大小姐說為了以防你一醒,就什麼都不顧的來找大嫂,還是事先把你們安排在一起比較明智。」 

  「阿容還好嗎?」 

  「她休息了兩天,精神已經恢復過來了,至於大腿拉傷,還得慢慢來。」 

  「我睡了兩天?」 

  司馬空紅點了點頭。 

  夏梓修微愣,而後看向身旁的女人,一時間心痛難耐。 

  「其他人呢?有受傷嗎?」 

  「你只要管好你自己,順便管好大嫂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們可以處理。」司馬空紅對夏梓修說話,就像是嫌棄自己父母嘮叨一般。 

  司馬空紅走到杜芮身邊,量了體溫,條了條點滴的速度,將呼吸器撤了。 

  「你確定她沒有生命危險了嗎?」 

  「你不是睡在她旁邊嗎?」司馬空紅好笑道,「多和她說幾句話,說不定下一秒,她就「蹭」的蹦起來了。」 

  「……」 

  「別以為不可能,在我們看來,真心沒有什麼是大嫂做不出來的了。」 

  夏梓修無奈的笑了。 

  調侃了一句。 

  「是我的失誤,給你們挑大嫂的時候眼光沒放好。」 

  司馬空紅輕笑,說是眼光沒放好,但就怕,杜芮是個醜陋不堪的無鹽女,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帶回來。 

  「你就安心吧,好好躺著,有事情打電話到樓下,手機就在你旁邊。」 

  「知道了,讓大家都好好休息。這幾天讓大家辛苦了。」夏梓修說道。 

  司馬空紅一臉無奈的睨了他一眼,而後走了出去。 

  夏梓修淺淺吸了一口氣,咬牙動了動身體,調整了個不錯的姿勢,身體側著,伸出右手,便可以觸碰的到她。 

  輕輕撫著她的臉頰,臉蛋上有著淺淺的淤青。 

  「芮兒,你現在真是醜死了。」夏梓修輕輕出聲,湊到她耳邊,薄唇輕輕的碰著她柔軟的耳朵。 

  溫熱的呼吸灑在她耳廓上,聞著她身上不淺的酒精味。 

  「蠢蛋……你就這麼離不開我……衝動之前不知道好好動動腦子?一股勁兒的衝到閻王爺面前要人,結果自個兒男人沒死,你冤不冤?你以為閻王爺還能放你回來不成?」 

  夏梓修說著便紅了眼睛,他生氣,他都快氣到恨了,知道她衝進寒嶺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大聲罵她,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全是漿糊么…… 

  可是,現在,已經罵不出口了,除了自責,還是自責。 

  如果他考慮的更周到些,沒有上路槿桓的當,這些都不會發生,她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他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她這樣瘦弱的身體里,哪來這麼大的能量…… 

  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勇敢? 

  一直以來,她都是公主,可以任性,可以有脾氣,可以有人寵,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好的,讓她一次次奮不顧身的選擇自己。 

  從認定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對她抱有多少期待,他不知道自己能給她多少,但凡是他能給得起的,他都會毫不猶豫,他只要她繼續做她的公主,然後好好的呆在自己身邊。 

  至少,不能讓她覺得,選擇自己是個錯誤…… 

  可是現在,實踐證明,來到他身邊之後,她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一次又一次的體無完膚…… 

  「芮兒,你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為什麼連你,我都保護不好?」 

  「……嗯」 

  杜芮呢喃了一聲,夏梓修微驚,微微抬起頭,然而女人又沒有動靜了,這讓夏梓修簡直可以用哭笑不得來形容。 

  「好啊,敢耍我?等你醒了,我們前賬后賬一起算……」 

  杜芮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天過去了。 

  夏梓修靠在床頭,手上捧著書,整個房間里安靜的只剩下翻書的聲音,他心下其實著急,一分鐘兩分鐘不醒也就算了,他第二覺都睡完了,她還是不肯醒。 

  偶爾動了動身體,或者嚶嚀兩聲,他都驚喜不已,然而這女人就像是在逗自己玩一樣,逗完之後就什麼都不管了,繼續睡她的。 

  可他再著急有什麼用,他不捨得多動她一點,生怕傷著她哪,生怕她沒有休息好…… 

  無聊到他隨便拿了本小說就開始看了起來。 

  他嘆了口氣,動了動自己的肩膀,視線重新放到書頁上。 

  就在這時,一隻軟軟的小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之緊讓夏梓修眉頭微蹙,而後下一瞬便低頭對上已經睜開眼睛的小女人。 

  她緊緊,緊緊的看著他,好像還不確定這個人就是夏梓修。 

  夏梓修其實是想好好和她說上幾句,但是陡然對上她圓滾滾的眼睛,他能不能很不合時宜,不合氣氛的說一句,他有點被嚇到…… 

  她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夏梓修心頭一緊,整顆心都被她這雙眼睛給揪住了。 

  「怎麼了?不會說話了?」 

  他放下書好笑的問道。 

  她輕輕搖著頭,還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夏梓修,不敢相信,她真的見到他了。 

  她知道,她死了…… 

  夏梓修眨了眨眼睛,只覺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對勁,而後下一刻,這女人就撐起自己的身體,也不管左手還打著吊針,吊針直接被她扯落,她狠狠的環住他的腰。 

  「我就知道一定能找到你!我就知道死了一定會到你身邊!」 

  「……」 

  夏梓修閉上眼睛,這個蠢蛋…… 

  伸手環住她瘦小的身體。 

  「梓修,梓修,梓修……梓修,你再敢丟下我……你再敢丟下我,我……我……你不能再丟下我了……嗚嗚……你再敢丟下我,我連去哪裡找你都不知道了……」 

  他死了,她可以到陰曹地府找,但如果再丟一次呢,她該上哪找?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情深處。 

  夏梓修低頭吻著她的發頂,一下又一下。 

  杜芮知足了,她緊緊埋在他懷裡,好像睡了三天積蓄的能力,全都用在抱他這件事情上。 

  其實她稍微猶豫就能感覺到自己身上傳來的痛,稍微停滯一下,就能發現這是他們的卧室…… 

  但是還好,她還不算徹底傻了。 

  被自己抱著的人有溫度這點,她慢慢感受到了。 

  「你確定你抱著的是個死人,而不是活人?」夏梓修的眼淚滑至嘴角,他輕輕抿掉,澀澀的味道。 

  平復了下心情,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杜芮抽泣著,眼淚全擦在了他白色的棉衫上。 

  「我的寶貝……」他低喃,「你當著以為死了還能在一起?只有活著才能在一起,蠢蛋……」 

  杜芮緊緊環著他的腰,良久,良久,才慢慢抬起頭,一雙可憐兮兮,我見猶憐的水眸直勾勾的盯著他,就差沒把他的魂兒都給勾出來。 

  夏梓修伸手擦掉她的眼淚,拉開她的手,她掌心被穿了個洞,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痛——」 

  她低呼一聲,而後看著自己被紗布好好包紮著的手掌,然後下一秒,兩道秀眉緊緊蹙起,全身上下都是鑽心的疼痛。 

  她咬緊了牙。 

  夏梓修也皺起了眉頭,他輕柔的摟過她的肩膀,「別亂動了……」 

  而後又拿起旁邊的手機,「紅,上來一趟,芮芮醒了。」 

  杜芮眨巴著眼睛,好像有點理解無能。 

  「梓修……」她低低的喊了一聲。 

  「恩?」 

  「我還活著?」她驚訝不已。 

  夏梓修低頭對上她的眼睛,伸手撫著她的臉,「怎麼,你想先我而去?」 

  「……」 

  「杜芮,你完了。」夏梓修徑自說道,話里是滿滿的懲罰意味。 

  杜芮才不管他說了什麼,依舊是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疼,「梓修,你也活著……」 

  夏梓修閉了閉眼睛,有些無奈,衝進寒嶺要替他報仇時,那反應,那衝動程度,多快,現在倒好,好不容易醒了,連自己活著還是死了都反應不過來。13acv。 

  「誰告訴你我死了?恩?」夏梓修眯起眼。 

  杜芮看著他,看著看著又紅了眼睛,而後臉上的眼淚還沒來得及干,就立刻又來了一波,「是他們說……他們說你和阿容一起……一起跳江了,他們說…嗚嗚…說你受了重傷,喬煜找了兩天都沒有……沒有找到……」 

  第二更晚上八點半左右~~~芮糊什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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