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皇帝的無奈
混亂的戰鬥在華北地區持續了一個多月。
高賢在上次吃掉公孫家近五百多人的隊伍之後,就再也沒有遇到大股的兵力了。
他開始掃蕩整個地區的敵人,凡是見到的,無論多少,全部格殺!
而秦南和霍一龍他們,在那次戰鬥之後,對於高賢的崇拜已經到了一種盲目的地步,他們無法理解,高賢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但對於他們來說,統領越是生猛,自己的生命和榮譽就越會受到保證。
五十多名南廠的官差,現在幾乎都變成高賢的私兵了,指哪兒打哪。
估計高賢現在讓他們圍攻謝慶陽或者梁屑,他們都會不假思索地一哄而上。
然而梁屑所帶領的大部隊,卻遭受到了極其猛烈的反抗。
複生會手段詭異,梁屑在與複生會的角逐之時,屢次受挫,和高賢這邊的戰績產生了非常明顯的對比。
景天然認真履行著自己監軍的職責,把華北地區的情況,一五一十地上報給了朝廷。
早朝之上。
皇帝朱厚德在聽完稟告之後,淡淡說道“快四個月的時間了,華北剿滅叛逆一事,至今仍舊焦灼,眾位愛卿有什麽想法。”
群臣產生了一絲微微的騷動,華北地區局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原本大家都以為跟從前一樣,隻是剿滅小股叛逆者罷了,最多就是搗毀某個叛逆者的分部,眾人都習以為常了。
可誰能想到,複生會首領夜煞突然出現,聚集全國各地的叛逆者,準備進行一場無人知曉的圖謀。
隨即整個南廠全部的兵力投入進去,小規模的圍剿,竟然慢慢演變成了一場大規模的決戰。
“陛下,臣認為,南廠辦事不利,這麽點小事情竟然拖了如此之久,或許可以讓北廠出手了。”片刻之後,一個官員走上前來。
他沒有對戰鬥的情況進行分析,而是接著現在的結果,直接攻擊南廠本身。
“臣附議,梁屑年事已高,顯然已經不夠資格在廠督的位置上麵待下去了,臣覺得應該另外物色人選。”另一個人也走了出來,正是錦衣衛大統領洪亮。
“南廠的人自古以來都是從錦衣衛中抽調過去,臣認為當依照此慣例,在錦衣衛選擇一位新的南廠廠督。”
洪亮剛說完,就有另一個官員走了出來,譏諷道“真是個笑話,廠督的職位,什麽時候能從你們錦衣衛裏麵出?要出也是由北廠代為擔職,到時候再由陛下定奪。”
“洪亮,別以為你的那點小心思能瞞過陛下!”
“哼,梁屑的失敗,就已經代表你們這群閹人就是廢物!”洪亮毫不客氣地說。
“你放肆!”
轉瞬之間,朝堂之上再次開始了一陣激烈的唇槍舌戰。
站在皇帝旁邊的大太監貴公公,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不過他的目光微微瞟過朱厚德,卻發現他的臉上滿是無奈和失望。
隻是想讓他們談一談華北的局勢罷了,可是呢,話題一出來,就立刻演變成了對於權力的角逐。
看著爭得不可開交的大臣們,朱厚德直接閉上了眼睛。
從什麽時候開始,朝堂上的官員們,全部都變成了這副德行呢?
朱厚德不知道,反正當他開始當太子參政的時候,就已經成了這種樣子,猶記得當時,父親上朝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一言不發,隻是看著大臣們心照不宣地演戲。
他應該不是不想說話,而是知道,自己說了也沒什麽作用吧!
自從和平以來,再經曆過一次全國的慟亂之後,文臣就牢牢地把持住了朝政,他們相互功法,又極有默契,隻要皇帝的政策對文官和權貴們不利,就會立刻站在一起,用各種理由阻攔決策。
在內政之上,皇帝早已被架空多時。
先皇選擇了任命,但朱厚德在登基之前,曾經意氣風發,下定決心要改變這樣的局麵。
可等他上台之後,才發現事情與自己想象的差距太大了。
百年來,文官和權貴們早就心照不宣,自成體係,他想要破除這個牢固的體係,必須有一股自己勢力與之抗衡才行。
朱厚德嚐試過效仿先帝的政策,啟用宦官,提高南廠和北廠的地位,增強錦衣衛的權勢,增強武官群體的話語權,可全部都以失敗告終。
宦官的權利被權貴壓縮,成不了什麽氣候,南廠和北廠被文官們一一割裂,然後各自拉攏,現在兩廠的廠督,已經都變成了他們的自己人。
至於錦衣衛,更是被文官們治得死死的,連錦衣衛的大統領,現在都變成了必須由文官擔任。
而武官群體,實在是沒有辦法扶植起來。
現在是和平年代,武官的作用變得微乎其微,學武根本就沒有什麽好的出路,先要升官難如登天一般。
崇禎時代的那些大將軍,最後甚至都讓自家後背門開始進入書院讀書,以期望能進入文官群體,博一個好的未來。
這種大環境之下,用什麽來扶植?
這麽多年來,恐怕就隻有保定候朱厚能一人,曾經以一己之力與文官群體抗衡,可他最後還是失敗了,甚至被趕出了順天府,隻能在保定府中養老了。
皇帝能怎麽辦?
朱厚德麵對這樣的結果,他並不甘心,也沒有認命。
既然先帝們的路已經走不通了,他就想著能不能另辟蹊徑,自己創造一個勢力出來,平衡朝廷。
可當他剛剛有這個苗頭的時候,文官群體們直接選擇了先發製人。
他們瞄準了下一代的帝王,就是太子。
在朱厚德不知不覺的時候,太子已經被這群文官給拉過去了,現在的太子,等於就是文官們的人,他信奉聖學,主張以儒治世。
等朱厚德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已經晚了,太子的想法,已經與朱厚德嚴重對立。
當他與太子進行過一次嚴重衝突之後,朱厚德的心徹底涼了。
以他一個人的能力,根本無法與整個權貴對抗,哪怕他是皇帝,是這個國家名義上的最高掌權者。
從此之後,朱厚德就變得跟父親一樣了,從此上朝隻帶著一隻耳朵,具體的事情讓文官們自己去定奪。
直到太孫朱常樂的出現,才讓他已經死寂的心裏,產生了輕微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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