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全府俱滅
蕭天雨站在一旁,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也緊皺著眉頭。
管理蕭家也有段時日了,鋒甲營的大名她自然是聽說過的。
鋒甲營是王上的禁衛軍,也是鎮守前線的邊軍。
總之一句話,皇上的親信都安插在這營裏。
如果前線兵力充足,那王上便可自由調動這六萬鋒甲營將士。
雖說蕭家掌兵權,三十萬蕭氏鐵騎遍布大江南北。揮一揮手便可召來數萬。
但,戰氏皇族顯然是留有後門的。這六萬鋒甲營便是那後門。
簡言意駭的來說,他們就是皇上的私人部隊。蕭家雖掌兵權,但卻無權調令鋒甲營的一兵一卒。
王上美其名曰“隨身部隊!”
雖然王上有權調令鋒甲營,但近百年來,曆代君主都沒有動用過。
於是,鋒甲營便始終呆在極北苦寒之地。
蕭、戰兩族的矛盾近來越發劇烈,而王上此時遣他們回京……
難道是為即將到來的內戰做準備?而自己又是蕭氏一族的領導人,派鋒甲營在此處埋伏,難道……是要殺自己滅口?
自己若死了,那蕭家還有大哥支撐。群龍無首的局麵便無法造成。
王上究竟是何意?
她想不通。
刀疤男子向前跨了一步,“夏侯三公子,你即為烈淵將領,那便該服從王命,為國效力,對吧?”
“你什麽意思?”夏侯燚挑了挑眉,“不妨直說!”
刀疤男子笑了,眼睛往蕭天雨身上瞟了瞟,“夏侯臥龍是當世豪傑,而你,夏侯小少爺總不能丟了你爹的名頭。不是有那麽一句話麽,‘虎父無犬子’,你應當跟你父親一樣……”
夏侯燚眉頭緊鎖,臉色鐵青,“久聞燕血刃大名。今日一見,沒想到仁兄竟脾性大變,巧舌如簧,話如流珠,在下自配不如。”
“沒關係,”燕血刃冷冷的笑著,“蕭、戰兩姓盟約正式崩裂。蕭天印在前越公開造反,率兵北上,被殲滅於蒙華平原。”
“蕭氏闔族全府俱滅,共計六千四百人。僅餘蕭烈二女蕭天雨在外潛逃,現命本將奉為緝拿,生死不論!”
“你……”蕭天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說什麽?”
原本她隻是站在一邊聽他們二人的對答,但,當聽完燕血刃最後一句話時,她就……就崩了……
逃亡之中親耳聽到自己全族俱滅的消息,那感受,絕不次於五雷轟頂,天崩地裂!
“沒事,”夏侯燚伸手扶住蕭天雨踉蹌的身軀,柔聲安慰道。
燕血刃臉上刀疤猙獰,猶如一個勾魂的厲鬼,“如今蕭家已是大廈……”
“你給我閉嘴!”
聲音高昂,帶著無與倫比的怒意破空而來。硬生生將他後麵的話給塞了回去。
夏侯燚臉上現出少有的怒色,聲調陡然拔高,“燕血刃!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平時你就勾三搭四,招惹是非,弄的整個越水烏煙瘴氣,人人得以自危。”
“而今你又在此時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可有證據?”
燕血刃也不惱,和身後另外五人相視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卷明黃色的禦用宣紙,扔了過來。
蕭天雨接過來,急忙打開一看究竟。
拉開卷宗,上麵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著“烈淵真武三年六月二十一日,殤帝崩,舉國同哀,鳴鍾八十九響,是為歸五行入黃泉。”
“然,烈淵大國不可一日無主,上有外敵,下有內亂,著先帝次子戰天痕於柩前繼位,奉為新帝。”
蕭天雨念著,身子不由得一晃再晃。
他,是他嗎?
“蕭天印於前越公開造反,率軍殺回京師,企圖謀反。幸得天佑,起兵平之。斬其首級於蒙華平原,以祭蒼生!”
什麽?戰天痕,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曾經跟我說的那些,都是假的麽?
字字泣血,字字紮心。
握卷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向內收縮,抓破了宣紙,深深的摳進了血肉。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滴滴答答的下落。
打濕了上麵染血,卻又分外清楚的字跡;同時也淹沒了對未來的美好希翼。
蕭天雨的頭有點暈,仿佛倒灌進了水銀。渾身無力,準備行將就木了。
“天雨,別看了!”
夏侯燚著急的大喊,不由分說的便去抓那破爛的宣紙。
“別管我!”
蕭天雨大吼道。同時身體回縮,企圖避開他伸來的手。
“我不管你誰管你!難道要叫那個畜生管你?”
夏侯燚同樣一個大吼,轟聲震天響。
包括蕭天雨、燕血刃在內的所有人,身子都輕微的晃了晃。
一時間,風力陡然大增,殘花敗葉在空中加速旋轉,舞成了一個又一個小龍卷。
燕血刃眯起了眼睛。
單不論作戰能力,光是這一吼之威,便可震懾三軍。
就算是在他麾下的鋒甲營,能一吼震天響的也沒幾個。
看來要小心些才是。
而夏侯燚顯然沒想這麽多。他利用蕭天雨停頓的刹那,瞬間出手,將那本就破舊染血的宣紙撕個粉碎。
一時間,紙屑滿天飛。
他趁蕭天雨還未反應過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嘴唇吻在她那玲瓏剔透的耳垂上。
他的聲音少了些以往的浪蕩不羈,多了幾分剛強與霸道。
“別怕,你還有我。縱使世界遺棄了你,我也會與你並肩同行。我會陪你到最後。”
蕭天雨出奇的沒有反抗。
“為什麽要這樣?我隻想……陪……陪在家人身邊,快樂的……度……度過每一刻……為什麽,上蒼就連這麽微不足道的願望都不肯滿足於我……”
聲音少了些以往的囂張跋扈,多了幾分辛酸與苦澀。
夏侯燚手臂加大力度,想將懷中的少女箍的更緊些。
淚水將他本就沒幹透的袍子再度染濕。鮮血與淚珠混成一團,將這赤紅的袍子染的透亮,暈染成不同層次的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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