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她是真的被狗咬過
曹風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皇帝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軟榻上,伺候皇帝這麽多年,他還是頭一回瞧見皇帝如此溫柔而小心的神色。
即便是麵對先皇後,皇上都不曾這般!
“皇上!”曹風悄悄開口,正想將薄毯覆在洛長安身上。
誰知,宋燁搶先接過,輕手輕腳的蓋住洛長安。
曹風:“??”
宋燁擺擺手,示意曹風退開。
曹風行至一旁,將爐子暖了暖,小心翼翼的退出了禦書房。
“師父,您的臉色不太好?”小太監不解,“這回又是怎麽了?”
曹風一巴掌拍在小太監腦門上,黑著臉低斥,“不該問的別問,這宮裏的事兒,是能隨便與人說的?爛在肚子裏,腦袋才能長在脖子上。”
“是!”小太監委屈的揉著腦門。
這又是,怎麽了嘛?
曹風也想知道這是怎麽了,伺候了皇帝這麽多年,沒覺得皇帝喜歡男人呢!怎麽這一次,為洛長安破了這麽多例?這洛長安,到底對皇帝施了什麽法,讓皇帝如此著魔?
想不通,想不通!
宋燁坐在軟榻邊,瞧著沉沉睡去的洛長安,深知她的起床氣重,之前還由吾穀推著小板車,送她去的太學堂,真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太任性!
指腹輕輕拂開她鬢角的散發,瞧著她長長的羽睫覆著下眼瞼,落著斑駁的剪影,如斯靜好。
不吵不鬧不耍心眼,乖順的時候,也是極好的!
起身,回到禦案前,宋燁繼續批著他的折子,這兩日的折子悉數是關於縉北王家、太師府還有丞相府的,擾得他有些心緒不寧。
又聽得她跟著宋墨跑了,心頭更添了堵,特意出宮將她抓回來!
光影搖動,安靜的禦書房內,隻剩下筆尖蘸墨落紙之音,以及……洛長安均勻的呼吸聲。
吾穀在宮道上等了很久,一直沒等到自家公子出來,心裏擔慮,卻也不敢進去,禦書房重地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但願皇帝不會罰得太重。
這一夜,注定是不平靜的。
吾穀不敢走開,一直徘徊在宮道上。
徹夜難眠的,還有劉嫣然,太師府的事情尚未解決,她寢食難安,何況還有個洛長安在皇帝身邊,萬一、萬一真的鬧出什麽事來,那該如何是好?
尤其是這些日子,皇帝對洛長安的寵愛,走哪都是帶著這小子,連後宮都不怎麽來了,劉嫣然的心裏更是沒著沒落的!
“主子,您還是歇一歇吧!”春彩勸慰,“近來發生太多的事,皇上忙於公務也是正常。”
劉嫣然歎口氣,“外頭的那些流言蜚語,你都聽到了?”
“是!”春彩垂眸。
劉嫣然身為四妃之首,亦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可這難言之隱卻是無法對人言的,即便最貼近的人亦是,宮內外的人都知道,她最負盛寵,可又誰知道她……
“唉!”劉嫣然又歎口氣,“罷了!”
天,終是會亮。
睡著的人,終是會醒。
洛長安睡醒的時候,禦書房內沒有人,這個時辰皇帝應該是去上朝了。
皇帝的軟榻果真是舒服,睡了一晚上,倒也神清氣爽,沒落個哪哪酸疼的毛病。
瞧著洛長安伸著懶腰出來,吾穀趕緊迎上,“公子!”
“回去洗漱!”洛長安打著哈欠,半眯著眼往前走,“你昨晚在這兒守了一夜?”
吾穀頷首,“公子沒出來,奴才豈敢離開。”
“倒是難為你了!”洛長安扭了扭脖子,“今日就不去太學堂了,好歹小爺昨兒個也是陪皇上,批了一晚上的折子,實在太辛苦。”
吾穀:“??”
您真的陪著皇帝批了一夜的折子?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就這樣回了太傅便是。”洛長安揉了揉眼睛,“還愣著作甚,旁人去回,那老頭肯定不信,你是我身邊的人,他自然是信的。”
吾穀行禮,“那奴才這就去?”
“去去去,我回乾元宮換身衣裳。”洛長安擺擺手往前走,“完事來尋我便是。”
“是!”
經過禦花園邊角門的牆外,洛長安忽然眼前一亮,瞧著貼牆根而長的樹,樹上結著紅彤彤的果子,當即屁顛顛的跑進了角門。
“喲,禦花園處處都是寶?”洛長安捋起了袖子,踩著牆角爬上了樹,“竟然還有山楂樹。”
晨起不適合吃這些,但拿回去洗幹淨去核,再裹上糖粉,酸酸甜甜的,真是好吃自己了!
“汪汪!”
洛長安渾身一顫,掌心裏的紅山楂頓時滑落,低頭一看,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一隻灰突突的狗子。
這狗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朝著樹上的洛長安拚命叫喚。
看著底下的狗,她赫然想起了小時候,被幾隻流浪狗撲倒撕咬的場景,那些流浪狗渾身髒兮兮的,眼裏散著凶光,流著哈喇子撲上來,鋒利的牙齒狠狠咬住她的胳膊和腿,劇痛從皮至肉。
雖然後來吾穀和眾人快速救下,但那一次的撕咬,在她心裏落下了陰暗的一筆,對狗的恐懼便深深的烙在了骨子裏。
身子止不住顫抖,洛長安抱緊了一旁的樹幹,白了一張臉,顫著聲音嘶聲厲喊,“閃開!閃開!誰的狗?誰的狗?吾穀……來人!來人!”
“你是何人,竟敢在宮內攀爬?”樹下的女子身著妖豔,眉眼間凝著清晰的不屑,那灰狗繞著她的腳邊跑了兩圈,俄而繼續衝著樹上的洛長安嚎叫。
洛長安麵色慘白,手腳發軟,“少廢話,把你的狗抱開!”
“好大的膽子!”女子雙手環胸,“敢使喚本宮,你可知道本宮是誰?來人,把這狂徒拽下來!”
洛長安抱緊了樹幹,嗓音都在打顫,“我是禦前行走洛長安,誰敢、誰敢動我!我爹是當朝丞相,你們都不想活了嗎?把狗抱開,抱開!”
然則下一刻,太監們已經拽住了洛長安的腳踝,她原就手腳發軟,不過輕輕一拽,便已經摔了下來。
樹不高,底下鋪著草皮,摔得不疼,可還不待洛長安爬起,那狗已快速撲了上來……
“爹!”人在害怕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喊自己最信任的人。
可惜,洛川河不在。
“長安!”宋墨衝上來,一把拂開灰狗。
隻見著洛長安蜷成一團,縮在牆角,渾身髒兮兮的。
她在發抖,整個人抖如篩糠。
這是宋墨第一次見到,她懼怕的樣子!
“長安?”宋墨輕喚,仿佛怕驚了她。
洛長安抬頭望他,滿麵驚恐,額角皆是細密的冷汗。
宋墨怒不可遏的望著那女子,“昭儀娘娘可知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