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誰抄了誰的
燕太後勃然大怒,嚇得邊上侍奉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
她首當其衝便是怒斥這等人,“哀家讓你們好好看著!你們都在幹什麽!說!是不是你們吃了好處,若不然為何哀家看見了兩份一模一樣的詩!做人貴在誠實老實,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在如此場合行這等下作之事!”
座下眾人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七嘴八舌的爭論了起來。
“坐的這麽開都能抄到一起去,想必是早就知道賽詩會,提前……”
說話的人被邊上的好友狠狠懟了一下。
太後娘娘在壽宴上有何安排被提前泄露出去,若是太後被此事氣到深究,她們這些提前打探過的人都要遭殃。
太後怒衝衝的將兩份一樣的詩作依次遞給了皇帝和秦煥,二人看過以後,太後才道:“拆!哀家要知道是誰壞了規矩!”
宮女哆哆嗦嗦的上前,將兩份依次拆開,誰知剛剛拆完,她便臉色大變,手中的信紙飄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太後眉頭緊鎖朝她看去:“怎麽了!難道此人還身份不凡?”
座下眾人東張西望,看著幾個認為最可疑之人暗暗猜度著。
“蓮心,拿給哀家!”
蓮心接過兩份詩作,看清了上頭的署名,也明白了宮人突然失態的原因,咬了咬下唇,將詩作遞了過去。
太後接到手中,神情驟變。
她仔仔細細的核對了一番,確定的確沒有任何疏漏,她不知是何感想,長舒一口氣。
“……俞嬌,是何人?”
聽到自己的名字,俞嬌陡然一愣神,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
殿中安靜的落針可聞,這一幕和自己想象中領功受賞的局勢大不相同,俞嬌哪裏遇到過這樣的陣仗,不停的揉搓雙手。
“臣、臣女俞嬌,參見太後娘娘!”
“這首詩,是你自己寫的?!”太後猛地拍案,厲聲喝道。
俞嬌嚇得摔坐在地,她本就心虛,差一點就忍不住要說出實情,可好在她緊捏著拳頭,用痛感喚回了驚愕的神誌。
她不斷點頭,義正辭嚴的說道:“是臣女自己所作!臣女指天發誓!臣女不敢欺君啊!”
太後眼神一閃,若有所思的從右席間掃了過去,經過魏畫時頓了頓。
她沉聲道:“你把你作的詩,再讀一遍。”
俞嬌躬身叩首,乖乖的重複了一遍,在場眾人無不驚歎。
“這不是太後方才所念之詩嗎!原來不是淳安郡主所作啊!”
“太後方才隻讀了半句,我還納悶怎麽隻有一半,原來這是完整的!”
“這首詩如此絕妙,若真是她自己所作,那這次淳安郡主的魁首——”
眾賓客聊得熱火朝天,竟然沒有一人看見,魏畫在聽見俞嬌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詩時,就臉色大變。
她將頭埋在胸前,搭在膝上的手死死攥住膝頭的羅裙,低垂的眼中滿是錯愕和不可置信,還有難以壓抑的畏懼。
怎麽可能呢?!
怎麽可能還有別人知道這首詩!
而且竟然還寫出了完整的!
難不成這個女人和她來自一樣的地方?
魏畫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俞嬌,心中怒罵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來的時候難道不打聽打聽的嗎!
現在此舉要她如何收場!
魏畫還未想好萬全之策,懸在她頭頂的鍘刀就落了下來。
太後冷冰冰的聲線響起,“衛嫿,你來和哀家解釋解釋,為何你作的這半首詩,和她的,一模一樣!”
太後狠狠的將宣紙揮了下去,輕飄飄的紙張飄不了多遠,打著旋落在了石階下頭。
太後這番話,如同一塊石子投入平靜的胡泊,驚起一圈圈的漣漪。
殿中嘩然,揣測和震驚的聲音四起,最後還是在太後的嗬斥下,眾人才消了聲。
可沒了聲音,眾人各異的目光仍舊在魏畫身上徘徊。
麗太妃黛眉緊皺,忍不住說道:“太後,會不會有什麽誤會?以淳安的才絕,為何要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而且她今日剛剛與哀家一起回城,二人又分坐左右兩席,即便是抄,如何能抄到一起去呢!”
魏畫走出坐席,來到殿中,施施然的跪下,一派鎮定,毫無畏懼的模樣,緩緩道:“太後,臣女行事一向光明磊落,隻求無愧於天地,今日之事的確蹊蹺,可臣女清白,並不知該如何解釋。”
俞嬌本來不想與魏畫起爭執,可現在這個情況,不是她死就是魏畫死,她隻能明哲保身!
“太後,臣女第一次進宮,自從來到京城,又是第一次見到淳安郡主,臣女怎麽可能抄她的詩呢!臣女冤枉啊太後!”
“其實這兩首詩,也並非一模一樣。”
魏畫這些年出盡風頭,厭惡她的人多如牛毛,如此大好的落井下石的機會,怎麽可能放過呢。
現下就有人開了這個頭,冷笑著說道:“這位俞嬌姑娘的詩,一看就是完整一首,而淳安郡主的,明顯是從其中摳出來了兩句,雖然隻是少了兩句詩,可隻有添上這兩句,這首詩的意義才完整。如此,誰抄誰的,也太明顯了吧。”
“太後,臣女愚笨,方才的確隻想到這兩句詩。可馮家小姐隻憑這個,就說我抄了俞小姐的,恐怕太牽強了。我若真看到了她的詩,為何不幹脆抄全了呢?何必留下這麽大的漏洞!”
“說的也是啊,興許是那俞嬌,看到了淳安郡主的兩句詩,拚湊出來的前兩句,也說不準啊!”
席間附和魏畫的人也不少,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畢竟魏畫這麽多年滿腹經綸的形象早就立住了。
太後也犯了難,一來這兩份詩作,乍一看的確魏畫抄的可能性大一些,可是魏畫不至於如此糊塗,況且她這麽多年作出的詩篇無數,就離京前不久,還作了一首,不至於這麽短的時間就江郎才盡。
魏畫冷靜了下來,她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事情拖的越久,對她越是不利。
魏畫別過頭看向俞嬌,這不看不要緊,一眼瞥過去,魏畫就發現了俞嬌不對勁。
她太緊張了,緊張的滿頭都是汗,搭在膝上的手不斷的揉搓著,食指總是若有若無的往袖籠裏懟一懟。
魏畫瞳孔一縮,她抓住機會,一把按了過去。
“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