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年屍魔 五 新
祝清生皺眉道:“那個百年屍魔端的是厲害無比,又怪異無比,竟能在陽光下活動,夜晚豈不是更加了得,隻是望佛鎮就在左右,怎麽沒聽說過?”
花弄攤開雙手道:“很簡單啊,我們再去‘登門拜訪’一次不就得了,倒是那位素心姐姐,你猜她是什麽來曆?”
祝清生苦笑道:“我的二小姐,我怎麽知道,不過看她一點邪氣沒有,應該不會是什麽壞人吧。”
“我也那麽覺得,要是這種脫俗如仙的姐姐都是邪道中人,那麽這個世界也就沒什麽好人了,就是給的果子太酸了點,我的牙都掉了,對了,臭小子,你怎麽沒吃啊?”花弄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來這麽一樁事。
祝清生不敢讓她看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道:“你也體會過,這果子太酸,我又沒事,還是不吃的好。”
花弄道:“切,不是太酸不敢吃,是你舍不得吃吧。”
祝清生大窘,忙道:“哪有,我隻是覺得留著以後再吃,萬一有用呢。”
花弄笑嘻嘻道:“有用就有用,那你別臉紅啊。”
祝清生摸了一把自己臉頰,道:“哪有,我哪有臉紅?”
花弄這時已經遠遠跑開,哈哈笑道:“臭小子,我騙你的。”
祝清生看著自己還背著花弄的縛妖索,看來隻能等師父或者南謠仙子回來,讓他們驅除上麵的屍氣了。
現在才剛到中午,太陽高高的掛在天穹,浮雲朵朵飄過,祝清生閑來無事,也不想回屋歇息,便將縛妖索放回自己屋裏,打了個轉,向仆人問清了路,準備去幾條繁華的街道看看。
不成想望佛鎮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在東市這條街上應有盡有,雜耍的、吹糖人的、皮影戲的、玩口技的、擺雜貨攤的……盡數擺在了這一條街上。
前麵有處露天的茶攤,有位幹幹瘦瘦的說書先生正繪聲繪色的說著,祝清生見獵心喜,忙不迭的擠上前去,隻聽那說書先生說壓著嗓子說道:“各位,您瞧嶽爺爺冤死風波亭,是誰下的毒手?”
原來講的是嶽飛嶽王爺的故事,祝清生以前聽過不知多少遍了,說書先生說到這裏,無不是痛罵秦檜和他妻子王氏,還有歎息嶽王爺死於奸人之手,實是宋朝一大國恨。
聽客頓時嚷嚷起來:“當然是秦檜那個老匹夫了,此人氣量狹小,容不得嶽王爺這等忠臣,”“不對,明明是秦檜暗通金國,受了金國的好處,才會害死嶽爺爺的。”“我看那,是嶽王爺功勞太高了,秦檜怕他危及自己的地位……”
祝清生常聽說嶽全傳,聽的無趣,隨即轉身離開,卻聽案木一拍,那說書先生正聲道:“非也,非也。嶽王爺之死,罪在於殺人者,豈在於刀爾?”
祝清生從沒聽過這種話,大感好奇,轉身看看這位說書先生怎麽說。
這位說書先生朗朗說道:“眾知秦檜乃奸賊小人,誠不假也,隻是他為一柄行凶之刃,罪在於宋高宗趙構。”
眾人大嘩,下麵聽客紛紛高喊:“你這說書先生好沒水平,嶽爺爺乃國之棟梁,抗金名將,皇帝老兒豈會殺他,這不是自毀長城嗎?”“呸,還以為你這說書先生多大見識,沒想到第一天來就如此賣弄,這不出醜……”
“砰!”案木再次重重拍下,隻聽說書先生中氣充沛,壓下眾人聲音,正聲說道:“錯也,錯也,眾位莫要喧嘩,且聽我慢慢道來,嶽王爺乃何許人也,官居樞密副使,掌握軍國大事,莫說一個秦檜,十個秦檜綁起來也害不了嶽王爺,實在是其上謀害嶽飛久矣。”
“宋高宗乃一國之君,為何要害嶽王爺?其因有三,第一,嶽王爺豪言:直搗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又言揮師北上,迎回徽欽二聖,宋高宗的皇帝位子可不是正統繼承來的,而是金兵南下,擄走徽欽二帝,趙家皇室沒人的情況下,時任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趙構才會被立為皇帝,用來統一軍心,反擊金兵。說到底並不是正統,他哥宋欽宗乃是他父親宋徽宗親自指定,而他名不正,言不順,試問嶽王爺真的迎回二帝,讓趙構怎麽辦?這皇帝之位一旦坐上,就再也不想下來嘍。”
“第二,趙氏皇朝怎麽來的,乃是宋太祖擁兵自重,陳橋兵變,方才登基為帝,後世以此為鑒,往往部隊將領常常調動,就是防止將領和兵屬暗通一氣,造反生變。而嶽王爺禦下嶽家軍,金兵有‘撼山易,憾嶽家軍難’之稱,畢竟是姓嶽不姓趙,數十萬的軍隊握在一個人手裏,皇帝老兒能不擔心嗎?再說嶽爺爺屢建功勳,深受軍民愛戴,功高蓋主啊!”
“第三,因為宋高宗早年逃難中,因為驚嚇失去了生育能力,導致長期無子,嶽爺爺赤膽忠心,認為皇帝事即天下事,便主動進宮,上書宋高宗立某某為養子,這下可就犯皇家大忌了,曆來這就是宮內之事,外臣不能參與,尤其是一個武將主張立誰為皇子,曆史上這種事情可多得多了,導致宋高宗暗生殺機,隻是不好發作,君臣兩人之間嫌隙越來越大,隻是不到時機發作而已。”
“後來,金軍見攻克南宋實是艱難的很,就主張議和,宋高宗打仗實在是打累了,國庫也不能這麽消耗下去了,立馬答應下來,可是金軍對嶽飛最為忌憚,對秦檜暗書,要想議和,非殺嶽飛不可,宋高宗對嶽爺爺也實在是忍到極限,動輒就要辭官回鄉,在宋高宗看來,這不就是變相的威脅他嗎,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你一個不滿意就要辭官,讓我皇帝臉麵往哪擱,反正現在天下太平,也用不到你了,就指使秦檜等人,將嶽爺爺殺害了。”
說書先生撫手歎道:“嶽爺爺官居正二品,若不是宋高宗示意,秦檜也動不了嶽爺爺,今天西湖岸邊,嶽王廟前,跪著的人應是宋高宗趙構啊。”
祝清生聽說書先生講的頭頭是道,不由得心服口服,想不到在此偏遠小鎮也能見到如此知事理,明大義的先生,果然民間江湖中臥虎藏龍,不可小覷。
底下有人大喊:“那先生這麽說,秦檜豈不是沒罪了嗎?”
說書先生道:“秦檜乃一奸臣,豈能沒罪。隻是六分罪在宋高宗趙構,三分罪在秦檜,一分罪在於其他幫凶。”他長長歎了口氣,道:“今天說到這裏,各位,我們再見。”將案板一收,徑自走了。
祝清生暗暗觀察,這位說書先生眼眸明潤,氣度不凡,行走間腳步穩健輕捷,絕不是一般混跡江湖的人物,隻是不知他為何甘於隱入市井呢?
說書先生走了,眾人覺得無趣,紛紛四散走開,這時過來一對年輕男女,坐在了祝清生前麵,左邊是一位年輕瀟灑的公子哥,濃眉大眼,鼻梁高挺,一縷長發在額前斜斜垂下,穿著一身亮藍色的絲綢長衫,一柄大紅牡丹花的折扇搖來搖去,更顯得玩世不恭,放蕩不羈。
右邊是個臉如白玉的女子,柳葉眉,杏仁眼,左邊眼角下有一顆美人痣,耳邊掛了兩顆黑玉垂鏈,一顰一笑間盡是風情,身材略微豐滿,配著桃花水羅裙,端的嫵媚動人。
公子哥哈哈笑道:“這位先生見多識廣,雙眸粲粲如星,更懷有上乘的武功,在這小鎮裏真是埋沒了人才。”
女子眼中盡是盈盈笑意,道:“你呢,好好的公子爺不做,偏偏要淪落民間,是不是也埋沒了人才。”
這公子哥捏了下女子的臉頰,笑道:“要不是那天你在後堂你勾引的我,我還能離家而逃嗎,你啊,你啊。”
這兩人旁若無人,兩兩調笑,祝清生頗為尷尬,正想起身離開,聽那女子說道:“不過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人,他是淩閣老人的三徒弟,茅山五塵中的落塵子,不能說武藝天下無雙,怕也是能兩隻手數得著。”
祝清生聽他們說起師父,頓時停下,要聽他們怎麽說。
公子哥笑道:“知道啊,一手茅山符平定四海鬼怪,一柄葵陽傘除盡天下妖魔,說的就是落塵子司馬元及,相傳他當年因為一個女子退隱江湖,脫離茅山,真是可惜可歎。”
祝清生猛然一驚,師父從來沒和他說過生平往事,這兩人怎麽知道的,不知說的是真是假?
這女子滿是憐惜,說道:“想不到他也是個性情中人,隻是為了一個女人不至於脫離茅山吧,何況這些年來隱姓埋名,默默無聞。”
這公子哥輕搖牡丹紅扇,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和他大師兄燃塵子裴無煥,喜歡的是同一個姑娘,你要是司馬元及,你又能怎麽樣呢?”。
女子道:“別說,我還真想見見這位司馬元及,看看這位傳說中的人到底生了什麽模樣?”
公子哥哈哈大笑:“這還不簡單,我們找個人帶路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