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紫武道訣 一
紫武道訣?
空覺和尚吃了一驚,隨即又鎮定下來,緩聲道:“師兄說的可是安陽長樂所創的紫武道訣嗎?”
司馬元及道:“不錯,就是長樂所創的那本,他一生崇尚武道,天資驚豔,年紀輕輕便創出了道武合一的法門,在我們茅山曆代門人中,恐怕他還是第一人,這點連我們師尊都大為讚賞。”
司馬元及目中露出深遠之色,似是在追憶往日情景,輕聲道:“還是他即將要去戈壁灘的時候,忽然對我說,他此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萬一有什麽不測,這輩子的絕學就要斷了,所以想讓我為他保留下來紫武道訣。”
“可那時他已然是天下第一,連雪牙宗宗主天湯都敗在了他手裏,可以說是天下並沒有能打敗他的人了,我那時雖然為他的心性擔憂,可也為他的驚人修為感到高興和自豪,並不會覺得他會出什麽危險。”
“不過那時他的神色很疲倦,語氣堅決,一定要讓我留下紫武道訣,萬一他沒有回來,讓我以後找到個合適的弟子傳給他,那時候我並沒有覺察出什麽異樣,以為他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便把他的紫武道訣留了下來,沒想到一語成讖,他去了戈壁灘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現在想想,他那個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感到不對了?可他為什麽還要去呢?”
空覺和尚歎道:“當年幸與安陽長樂遇過幾麵,老衲愚見,他雖然武功當世第一,足以傲視古今,可絕不高傲,為人隨意灑脫,好生自在,師兄是不是對安陽長樂有什麽誤解呢?”
司馬元及將杯中的茶抿了一口,歎道:“師兄有所不知啊,我師父是準備把他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的,可他崇尚武道,灑脫不羈,又怎麽能做一派掌門呢?愚弟雖然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抱負,輕易改變不得,可是麵對師父的指令,我做弟子的怎麽能違背。”
司馬元及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這倒是說遠了,這幾天我再見到小徒的時候,就一直在考慮將紫武道訣傳給他了,也算是實現了對我五師弟當年的承諾,可就怕清兒道心不穩,又好武功,得了紫武道訣以後走長樂的老路,這點正是我擔憂的。”
空覺和尚這才明白,原來司馬元及擔心的是這件事,微笑道:“這點師兄是不是有點多慮了,我看令徒言行舉止皆都有俠義之風,何必擔心呢?”
司馬元及長歎一聲:“希望是我多慮了,可我總擔心這孩子擅長武道,再把紫武道訣傳給他,會不會對他有什麽影響?”
空覺和尚微笑不語,拿起兩隻茶杯,一杯倒滿了水,一杯空空如也,右手一招,房簷牆壁上的灰塵鼓動飛揚,匯集在他掌心內,被空覺和尚手勢一引,倒入了那枝空空的茶杯,滿滿當當。
司馬元及靜靜的看著,不明白空覺和尚是什麽意思。
空覺和尚又從茶壺裏倒出兩滴水珠,分別漂浮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上,空覺和尚微微一笑道:“師兄啊,這兩滴水珠就相當於令徒,我們來看看他的未來怎麽樣?”說著,將這兩滴水珠分別倒進了兩隻茶杯內。
首先倒入茶水中的那一滴倒進去就融為了一體,之後倒入塵土的那滴,迅速洇進了塵土內,隻留下了一片印記。
司馬元及身子一震,看著兩隻茶杯默默不語。
空覺和尚笑道:“師兄啊,您明白了嗎,決定令徒未來的不是一本書兩個道訣,而是他未來引導他的人和周圍的環境,我想當年貴派安陽長樂創不創這本紫武道訣,都會成為天下第一吧。”
司馬元及黯然一歎,坐在桌上怔怔不語,好久之後,才慢慢站起身來,道:“多謝師兄一番開導,我還是有些不確定,等明早上,我再看看小徒,如果可以的話,就把紫武道訣傳給他吧。”
空覺和尚雙手合十,微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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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府衙的一處走廊,鍾水丹滿麵緊張的托著一個木箱,小心翼翼的走著,走到一間黑黝黝的房間外,雙腿並攏,雙手端端正正的托著木箱,看起來恭敬之極,輕吐了好幾口氣,似是在緩解內心的緊張,才小聲說道:“劉公公,那三枝玄鐵梅花我給取來了,都在這個木箱裏。”
房間裏寂靜無聲,可鍾水丹還是不敢放鬆,依舊繃著筆直的身子托著木箱。
良久,屋裏才傳出一道平平無奇的聲音:“是嗎,你放在門外吧。”
“是,”鍾水丹極為小心的將這個木箱放在地上,還沒收回手,直起腰來,又聽屋裏說道:“鍾百戶,你進錦衣衛多少年了?”
聽到屋裏人說話,鍾水丹身子頓時不敢動了,連正在收回的手也僵在半空,輕聲道:“回劉公公,小人入職錦衣衛,應有三年零七個月了。”
劉公公似是不在意的說道:“時間不長啊,鍾百戶三年坐上百戶長,可以說是年少得誌,咱家跟你這麽大的時候,還在給首領公公端茶倒水呢,鍾百戶,你很幸運,真的很幸運。”
這麽一說,鍾水丹腦門冷汗噌的一下就流了出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劉公公道:“嗨,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做什麽,鍾百戶不要在意,咱家呢,土都埋到脖子了,動彈不了幾天了,還能指望什麽呢?未來就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嘍。”
鍾水丹撲通一下子跪下,心中緊張已達到了極點,顫聲道:“不會的,不會的,公公萬壽無疆,怎麽會老呢?我永遠都會給您老辦事的,這天下;這天下不去也罷。”
劉公公怪異的笑了一聲,道:“萬壽無疆?你說這話讓萬歲爺聽見了怎麽是好,算了,念你是一片好意,這句話你說我聽就罷了,不會有第三個人聽見的。”
話說到這裏,忽然聽到一聲悶響,一個人從拐角裏倒在地上,穿著一身太監服飾,二十來歲,嘴裏的毒藥囊已經咬破,流入喉中,頓時毒發心脈,立即死了。
鍾水丹一晃,卻不敢看那個小太監,依舊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隻是汗水從臉上流了下來,牙關緊咬著,雙目盡是驚慌之色。
“哎呀,怎麽好好的一個人說死就死了,何必這麽想不開。鍾百戶啊,明天你還要去見那個司馬元及去吧,趕緊回去歇息吧,別讓人家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