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少女心事 二
祝清生嚇了一跳,見就黎五花一個人,越發的緊張起來,忙道:“黎小姐,你怎麽來了。”
黎五花踮起腳尖來,往祝清生背後的被子瞧了一眼,笑道:“怎麽,你現在就想睡覺了嗎?”
祝清生道:“呃,隻是整理一下。可是,黎小姐,你怎麽來了?”
黎五花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茶,笑道:“我剛才從這裏路過,看著你房間亮著燈,想看看你做什麽呢,就進來了。”
祝清生見她一個人進來,覺得頗為拘謹和緊張,隻得遠遠的說道:“這個,我在整理下衣服。”他這話說的沒錯,確實是在整理下衣服,隻是沒說裏麵的東西而已。
黎五花從腰間取出來一堆木塊,擱在桌子上,道:“祝公子,你會玩這個嗎,我拚了好久,拚不上了。”
祝清生看過去,原來是魯班鎖,這魯班鎖師父以前對他講過,但沒見過真物,也沒上手玩過,隻記得有模樣和玩法罷了。
隻得說:“魯班鎖我以前也隻是聽說過,還沒玩過呢。”
黎五花一笑,抽出坐下的木凳來,在上麵拍了拍,道:“那我們一起看看,你不是還沒見過嗎?”
祝清生隻好坐在她身邊,一股淡淡的幽香飄入鼻間,幾乎淡不可聞,估計稍微離個一兩尺,就聞不到了。他心下一奇,不知道是什麽香味,但見黎五花就坐在身邊,笑吟吟的看著他,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拿起這塊魯班鎖來。
這塊魯班鎖有好幾塊都被拚錯了,有的榫和卯都互相連接不上,祝清生粗略的一看,應該是魯班鎖中的二十四鎖,這種鎖最為複雜,擱在學士那都要費些腦子,難怪黎五花拚不上了。
祝清生拆下一塊拚錯的木塊,頓時發現下麵的一根也是錯的,再發現下一根還是錯的……一根接一根的拆下來,竟把這一大塊全拆散了。
祝清生臉頰滾燙,覺得頗不好意思,尷尬道:“黎小姐,這,不好意思啊。”
黎五花微微一笑,臉頰上現起兩個酒窩,道:“沒事的,我們從頭再拚啊。”說著,便把桌上的木塊一一擺平了。
祝清生見她雪白嬌嫩的右手在桌子上擺動著,正值十一二歲的年紀,依舊有些肉嘟嘟的,那股淡淡的幽香又飄了過來,隻不過這次清晰一些,更像是一種花香味。
她手腕上套著一支木質的手鐲,還繞著幾朵鮮豔的白花,隻有大拇指大小,隨著手臂的起伏上下滑動。
祝清生驀地想起來那支翠綠手環來,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來頭,怎麽會藏在玄鐵梅花下麵呢?
黎五花見他怔怔的看著自己右手,臉上一紅,將手縮了回來,低聲道:“祝公子,這次你再看看吧。”
祝清生回過神來,看著桌子上長長短短的木塊,除了大小,幾乎一模一樣,兩頭與中間木塊垂直,像“工”字的左右半邊,更確切點來說,像一個平頭平角的橋,一共二十四支。
祝清生看的一陣頭痛,一點頭緒都沒有,這該怎麽拚啊?
黎五花似是看出他有點不明白來了,將兩個長長的木塊並攏一起,兩個突出的角對合,中間留出來一大片空白的地方,甜笑道:“這是第一步啊,就是這樣兩兩相對拚在一起的。”
燈火下,祝清生見她眼光閃閃的看著自己,仿佛兩顆會說話的星星,莫名的緊張和慌亂起來,險些將手裏的兩根木塊掉到地上,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低頭去看這堆木塊。
忽聽黎五花輕輕說道:“祝公子,你是哪裏人啊?”
祝清生低著頭說道:“我啊,我從小跟著我師父,以前我師父說過,他是在我三個月大的時候在荒廟裏撿到我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哪裏人。”
黎五花輕輕歎了一聲:“原來你也是沒娘的孩子啊,我從小沒見過我娘,我都不知道我娘長什麽樣子。”
祝清生吃了一驚,抬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她臉色悵然,兩手握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麽,全然不是先前天真爛漫的樣子,他忍不住說道:“你爹爹呢?他對你應該很好吧。”
“是啊,他對我確實很好,”黎五花歎道:“他什麽事都順著我,要什麽給什麽,就連他最貼心的榮伯都派給我,從來沒對我說過一個‘不’字,可是他每天都很忙,不是忙這個,就是忙那個,有時候我都見不到他的。”
祝清生聽了默默為黎五花感到有些難過,俗話說嚴師如父,師父雖然對他嚴厲大過疼愛,但畢竟都是為了他好,師父當時有些話覺得有些不理解,可一旦經曆過了這麽多事,就明白了師父暗藏的苦心。
比如一再督促他畫好符籙,可他暗中偷懶,都沒好好畫過,經曆了這許許多多的事,才明白會畫符有多麽重要。
祝清生慢慢道:“那和你一起念書的同窗呢,和她們在一起應該會比較好吧。”
黎五花搖搖頭,說道:“我朋友很少的,隻有兩三個,她們還都不在我身邊。”
祝清生心中驚奇,剛想問為什麽,隨即就明白了,黎五花的身份高貴卓越,一看背景就不簡單,正所謂地位越高,朋友也就越少,怪不得了。
“不過啊,這一路上我悶的很,幸好遇見了你們,要是換成那個榮伯和那兩個小丫頭啊,他們才不和我一起吃飯呢。”黎五花說到這裏,眼睛又煥發了光彩。
祝清生暗中道,畢竟是主仆有別,他們怎麽敢和你一起吃飯?不過終究沒有說出來,說話間,他依舊沒有停下手裏的魯班鎖,拚拚湊湊,不知怎麽,搭配上了四塊,嚴嚴正正的扣在一起。
又聽黎五花說道:“祝公子,你要去九江城找你師父做什麽啊?”
祝清生不假思索的答道:“這個啊,因為我和我師父約好了,要在六月十三見麵啊。”
“那你有想過,去別的地方看看嘛?”
“這個啊,我和我師父一向都是走到哪算那的,走一路,看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