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河邊垂柳依依 五
祝清生聽得大為佩服,想不到這文士隻吃了一個,就能嚐出其中仔細味道,還知道先前擱置在哪裏了,自己的那番狼吞虎咽果然不能和他比。
這文士繼續說道:“這倒是說多了,我們說那六種果子,分別是清神菩提子,紅心花滿珠,三寸盈芝麻,柔口米,碧蓮子,露水果,選料上佳,吃起來清甜而不發膩,正好符合那個小姐的口味。”
祝清生聽他娓娓道來,一個個聽也沒有聽過的果子也跟著一個個說來,又是佩服,又是驚奇,想不到一個糕點還能有這麽多果子做成,更顯得黎五花的身份高貴而又不凡,聽這個文士這樣說,他倒更適合吃這六果蜜花糕,當下說道:“先生說的小子佩服之極,這蜜花糕要不請先生收下吧。”
這文士道:“喲,是我說錯話了嗎,小公子可別在意。”
祝清生連忙搖了搖頭,道:“不是,隻是小子見識淺薄,吃了倒是會糟蹋一樣,先生既然懂的,比小子強上百倍,就請先生拿去吧。”
文士見他臉色誠懇,不似虛偽客套,心中對他的感覺已有了幾分變化,道:“豈敢豈敢,既然這是那位小姐送給公子的,在下又豈能占有,吃了一個已然足矣。不知小公子尊姓大名,來日有緣,或許再見。”
祝清生答道:“小子祝清生,不值一提,鬥膽請教先生名諱。”
文士輕笑道:“敝姓冉,賤名言瑁,有禮了。”
祝清生默默念了兩遍,記住了他的姓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頗為尷尬的說道:“先生知道今天六月多少嗎,小子糊塗,給忘了。”
冉言瑁道:“今天六月初九,倒是快了。”說到日期的時候,他目光望向遠方,似是想到了什麽。
祝清生道:“什麽快了?”
冉言瑁怔怔出神,喃喃道:“七月十五……”話剛說出來,忽然意識到不對,連忙道:“在下胡言亂語,小公子切莫當真。”
祝清生心裏一跳,七月十五正是酆都鬼門關大開之時,到時百鬼齊出,這文士冉言瑁說這個做什麽。正想再打聽些什麽,一道淡淡的青光在眼角閃過,一下又不見了蹤影,祝清生轉頭看去,什麽都沒有啊。
冉言瑁看見那道青光,目中閃過一絲驚訝神色,在祝清生肩頭拍了兩下,道:“小公子,今日有緣幸會,在下著實高興,可在下身有要事,就不能久陪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祝清生道:“嗯,今天遇見先生,小子也著實高興,希望哪天還能遇見先生。”
冉言瑁笑道:“一定會的,小公子,我們就此別過。”
祝清生點點頭,走了兩步,想起來冉言瑁見識甚多,說不得知道那鬆柏道觀在哪裏,忙轉身問道:“先生,小子想問件事,您知道哪裏有處道觀嗎,門前長著鬆柏兩種樹,可能年代有些久了。”
冉言瑁皺眉想了一會兒,喃喃道:“鬆柏?鬆柏?”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個嘛,我來的時候,倒是遇見過一處道觀,就在西邊十幾裏路外的一處山裏,不過沒人住,該是荒廢了。”
祝清生本來隻是下意識的問問,沒想到這文士真是知道,不禁大喜,連忙拜謝道:“多謝先生了。”
冉言瑁道:“無妨,小公子要去那裏的話,順著這條路向西走,十幾裏路後,遇見的第一個山便到了。”
祝清生道:“多謝多謝,真是萬分感謝先生了,要不是先生指路,小子還要找上一段時間呢。”
冉言瑁展開折扇,露出一幅燦爛盛開的百花圖,上麵姹紫嫣紅,百花齊放,笑道:“趁天色尚早,小公子趕路就趁早吧。”
“多謝。”祝清生看了那幅百花圖一眼,剛想轉身離去,又聽冉言瑁說道:“前麵道路不平,小公子要當心了。”
祝清生一驚,他這話似是有些什麽深意,轉頭看去,隻見後麵空空蕩蕩的,那冉言瑁早已不見了人影。
祝清生徹底呆住了。
想不到這文士冉言瑁看著文文弱弱的,竟是個武功高人,一轉眼就消失的不見了,祝清生想起那麵百花盛開的折扇,暗暗記下了這個文士冉言瑁,便轉頭向西去了。
太陽漸漸偏西,午後的陽光更顯得毒辣炎熱,祝清生走的一陣口渴,學著冉言瑁的樣子,將剩下的六果蜜花糕一一放進嘴裏品嚐起來,卻始終沒有分出裏麵六種花果的味道,真是慚愧至極。
走了幾裏路,見前麵一座山峰出現眼前,隱隱還能看見長在山頂的鬆樹,祝清生一笑,冉言瑁說的話果真不錯,想到鬆柏道觀就在眼前,祝清生精神一振,快步趕了過去。
轉過拐角,一條小溪從山上蜿蜒而下,汩汩流淌著,祝清生趕了半天路,早已被太陽曬得口渴難耐,見此忙上前捧了兩口溪水,灌入嘴中,頓時覺得清涼了好多。
他正在喝著,忽聽一道陰冷的聲音說道:“小子,這溪水不錯吧。”
這聲音好生熟悉,祝清生抬頭看過去,溪水對麵站著兩個人,正是好久不見的管雲竹和齊雲飛。
沒想到今天竟接連碰上他們泣佛壇的師叔師侄三人,祝清生吃了一驚,但經曆了這麽多事,祝清生已非當初的毛頭小子,緩緩握住背後的葵陽傘傘柄,沉聲道:“確實不錯,用來消消火氣正好,不過看兩位的火氣比我大,更應該多喝點。”
管雲竹陰惻惻的笑道:“這麽多天不見,你小子嘴巴還是這麽硬,看來我真是要替你的師父管教管教你了,師弟,你說是不是?”
齊雲飛本來就不願意動彈,尤其還是在在太陽天底下,他肥胖的很,被太陽一曬,汗水早就出來了,跟著管雲竹跑一趟甚是不樂意,隻得道:“是,是,這小子正是要師兄好好教訓教訓。”
管雲竹抽出銅棍來,沿著溪水一步步踏來,狠聲道:“小子,那天我以為你死在那個荒鎮裏,再也改不了你的臭脾性,正有些氣惱,沒想到現在你活得好好的,那可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