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荒島暗夜時 三
梅十難看的有這麽多捕快,不由得緊張起來,道:“那……那些公差不會是來抓我們的吧?”
祝清生握緊了葵陽傘,緩緩道:“估計是吧,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船都讓他們捅沉了,我們退路都沒了。”
詹力看著兩支順著岸邊包圍過來的捕快,宛若兩條火蛇在遊動,緩緩在包圍這個小島,沉吟道:“不管他們是來幹什麽的,總之我們讓他們看到定然不會有好事發生,眼下我們別無辦法,不能碰見他們,我們這回從山上走吧。”
梅十難看著後麵黑森森的樹林,一點光亮都沒有,大是緊張:“要不我們換條路走吧,這島挺大的,他們不會輕易的發現我們的。”
詹力道:“梅小兄弟,天這麽黑,我也不想上山,不過你看看這些捕快們,足足有三十多,我們打不過他們的,而況還有那個錦衣衛,隻要他們中任何一個看見我們,大聲呼喊起來,我們誰也跑不掉,隻能上山了。”
祝清生心底也不願意上山,黑夜走山路危險太多,而且還是一座荒島的山上,但眼下確實沒有辦法,道:“我說別猶豫了,我們快走吧,等會讓他們發現真完蛋了。”
聽此,梅十難再有不願意也隻能願意了,想必於那些拿著亮晃晃刀片的捕快,他更願意趁著天黑去趴次山。
詹力見他們兩個人都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走吧,記住了,千萬不能讓他們發現了。”當下率先向山上走去,同時把黑蝠叉拔了出來,橫在身前以防不測。
祝清生緊隨其後,麵前這座山上雜草叢生,有的地方還是一片泥濘地,有些草葉樹枝散落在上麵,更是滑上加滑,往往一個落腳不穩,就會被滑一次。然而更要緊的是,是這遮在眼前的黑暗,走進樹林裏一切什麽都看不見了,隻能勉強看清前一個人的後背。
梅十難跟在祝清生後麵,見這座山上寂靜無比,又奇黑無比,隻能聽見撥動雜草的聲音,和下麵那些捕快偶爾傳過來的呼喊聲,周圍無比無際的黑暗向他身邊湧來,心下先怯了三分,一手扶著祝清生的肩膀才覺得好些。
祝清生感覺到他緊張,其實他心裏也是緊張和擔憂,但是沒辦法,這條路非走不可,否則就讓那些捕快找到了,他也覺得三個人走在這樹林裏一句話都不說,太過壓抑,就在腦裏思索著話題,說道:“我來說個故事吧,這件事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就說有那麽一個書生,要進京趕考,晚上路過一個小破廟……”
梅十難叫道:“又是書生!又是進京趕考!是不是還有個女鬼在裏麵等他?是不是以後還要給他做老婆,要不就是小妾?這老掉牙的故事我沒聽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
祝清生頗為尷尬,道:“我的這個故事,和他們不一樣,你聽我說啊。就說這個書生見天色尚晚,就去那個破廟裏過夜,原來那破廟裏有人先住下了,是個敞著肚子的大漢,他身下墊著一個一個多高的芭蕉扇,也不嫌硌的身子骨疼。”
說到這裏,詹力也被他吸引了,側耳聽他說道。
祝清生一邊探著路,一邊說道:“這書生究竟是念過書的人,對那個漢子說一聲叨擾了,便在這破廟的一角裏做好,從背包中取出來蠟燭,火折子,點燃了以後,又取出一本詩經來,趁著燭光一頁頁看著。”
梅十難道:“這書生倒好用功,換成我,別說看書了,讓我拿本書都不拿。”
詹力笑道:“這就是這些書生的命,你不讓他們看書,他們還會跟你急眼呢。”
祝清生接道:“詹大哥說的不錯。那個大漢見他掏出來本書津津有味的看著,不屑的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啊,這書讀了有什麽用呢。’書生一聽這話,可不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嗎,心中有些發怒,也不管他,繼續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那個大漢又喊道:‘讀死書,死讀書啊,這書讀了有什麽用呢。’”
“書生聽到這裏,想到這人好生無禮,我在這裏讀書,管他什麽事了,當下把身子背過來,依舊看著書。又過了一會兒,那大漢又喊道:‘臨時抱佛腳,轉眼就忘,這書讀了有什麽用呢。’這書生一而再,再而三聽他這樣說,都是咒自己不好的話,實在忍耐不住了,一拍書站起來,怒聲大喝:‘你這漢子管我這等閑事做什麽,老老實實睡你的覺不成?’”
“這大漢裝作很是詫異的模樣,說道:‘我自己說自己的,你著什麽急?’書生大喊道:‘可你打擾到我了,沒看見我在這裏讀書嗎?’這大漢連忙賠禮道:‘那您讀您的,我保證再也不到擾你。’書生怒氣衝衝的坐下,正想拿起書本來,又聽那大漢說道:‘讀起書來不靜心,這書讀了有什麽用呢。’”
“書生再也忍耐不住了,一掌拍的桌子砰砰響,怒聲喊道:‘你這人到底想做什麽,你說讀書沒用,那你給我找點有用的來。’這漢子聽了反而哈哈大笑:‘你們讀書不就為了考取功名嗎,考取功名不就是為了錢嗎,來,你且看好了,我讓你看看我這裏沒用的。’說完,伸出手掌,往旁邊的桌子一摸,金光一閃,那桌子頓時成金桌了。”
詹力遊曆江湖多年,聽到這裏,似是知道祝清生說的誰了,嘴角含笑,也不點破。
祝清生繼續說道:“書生看得目瞪口呆,這漢子哈哈一笑:‘我這沒用的本事怎麽樣?’書生這次知道自己遇上仙人了,連忙跪下磕頭……”
話沒說完,就被梅十難拉了下來,連忙說道:“你說那漢子怎麽把桌子變成金子的?快說說。”梅十難對金錢食物一向特感興趣,一聽祝清生這樣說,怎麽能按捺得住。
祝清生內心想道:這點石成金的本事我哪裏會啊,我也隻是聽來的。但不能直接這樣說,隻得道:“就是這樣,你看好了。”說完,伸出右手向前麵一摸。
梅十難剛想隨著他手掌向前摸去,忽覺脖子一涼,一根東西又搭在他脖子上了。
他本以為是又是樹枝什麽的,突然感覺到不對,脖子上的這東西冰冰涼涼,圓圓潤潤,而且還不止一個,似是有三根長的,兩根短的。
正是一個人的手,一個冰冰涼涼的手,正卡在他後麵脖子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