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玄鐵梅花 五
原來剛才這些魂魄說這三枝玄鐵梅花隻是壓製住他們這些冤魂的,並不是什麽陣心。祝清生回頭看到鬆柏道人突然出現在這裏,頓時想到兩儀厚土陣中的“兩儀”不就是一陰一陽嗎,聯想到緊緊相靠的鬆柏道人和鬼王獒,一正一邪,一清一濁,不正是那一陽一陰的“兩儀”嗎?
鬆柏道人淡淡道:“小恩公雖然修為不怎麽樣,腦袋卻是聰明的緊,不去殿前考個功名可惜了。”
還沒等祝清生回話,那被稱為宋威的鬼魂搶先喊道:“我說你這道人,為什麽要騙這小子,說這是什麽陣心,差點害得我們魂飛魄散。”
鬆柏道人沒有答話,對著祝清生慢慢道:“小恩公快快動手吧,就用你的那把傘。”
祝清生看著這同為道家的鬆柏道人,忽然覺得他那麽陌生,好像被他一步步算計了一樣。將葵陽傘牢牢握在背後,道:“我不,這麽些魂魄都會消散的。”
鬆柏道人木然道:“那有什麽,這些愚夫愚婦就算全部消失了也不要緊,再投胎轉世也是多餘,小恩公快快動手。”
這話一出,周圍的魂魄頓時大怒,可不知因為什麽,都不敢靠近鬆柏道人,隻得大聲怒罵,其中宋威罵的最為難聽,連其祖宗十八代都罵上了,鬆柏道人頭也沒轉,抬起右手那麽一點,一道清氣突然飛入那團黑霧中,宋威的聲音戛然而止,周圍的鬼魂也被他這一招嚇了一跳,都不敢在罵了。
祝清生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和憋屈,此時鬆柏道人不用說些什麽,祝清生也明白,他被鬆柏道人給騙了。
祝清生看著麵前飄在空中的鬆柏道人,道:“這到底是誰為什麽,你又為什麽要我……”說到這裏,難受的再也說不下去了。
鬆柏道人緩緩道:“小恩公,我且問你一句,一個獵人抓住了一隻雄鷹,為了防止它逃走,特地在他的兩個翅膀上綁了兩個重物,你說,要想讓這隻雄鷹重新飛起來,該要怎麽做?”
祝清生一怔,登時明白了,原來鬆柏道人處心積慮要他毀掉這三枝玄鐵梅花,便是為了擺脫這些困在此地的魂魄,就像雄鷹擺脫縛在翅膀上的重物一樣。祝清生急道:“那也不用這樣啊,肯定還會有別的辦法的,我們慢慢來啊。”
“住口!”鬆柏道人臉色忽然變得憤怒凶惡起來,森然道:“你知道什麽,這些冤魂壓在陣心上麵,層層相扣,不毀了他們,我根本無法出來。反正時間久了,他們也遲早灰飛煙滅,還不如此刻散了,免得受這無窮無盡的苦楚。”
祝清生忙道:“肯定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道長先別急,讓我想想。”
鬆柏道人勃然大怒,一點點向祝清生淩空走來,道:“我都被困這裏幾十年了,有什麽辦法早就想出來,你不動手正好,我來。”說完,閃電般抓向祝清生背後的葵陽傘。
祝清生大駭,這鬆柏道人修為比他高強,即使化為鬼魂依然如此,別說那些符籙已經丟了,哪怕還在,也奈何不了這個同為道家的孤魂。
眼下隻能撤退了,別讓他拿住葵陽傘砍斷那剩下的兩根玄鐵梅花。祝清生剛想後退,一道洪亮的聲音哼道:“虧你還為道家人,這樣做羞不羞恥。”那團黑霧中伸出一隻手臂,將鬆柏道人的手打了回去。
祝清生認得,那聲音的主人正是這些冤魂的首領,作為一個首領,還是作為一群冤魂的首領,定有什麽過人之處,當下退在一旁,請他對付鬆柏道人。
沒想到竟出來一個五尺高的中年漢子鬼魂,身形矮瘦,絲毫不起眼。
這漢子道:“道長好歹是出家人,用心為何如此狠毒,隻管自己,不管別人。”聲音洪亮,正是那個頭領。
祝清生一呆,本以為作為一個首領,定要其貌不凡,氣勢洶洶,沒想到隻是這般模樣,果然人不可貌相。
鬆柏道人怒然道:“狠毒也好,善良也罷。我隻知道我發了善心,便被那全老混蛋害了,現在我還要什麽善良,分什麽狠毒。”
那漢子皺眉道:“可是我們都是被謀害的,何不站在一條線上……”
鬆柏道人截斷道:“還站在什麽一條線上,我正因為和你們站在一起,導致我被困在這裏六十多年,小恩公,我再這麽喊你一次,快把那把傘拿來。”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猛然過來,再向祝清生抓去。
“既然道長無禮,那別怪我不客氣了。”那漢子擋在祝清生身前,隔開了鬆柏道人。
祝清生恍若未覺,低頭暗暗苦思著,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既然是能布下,就一定能解開,隻是破開這陣法的開頭在哪裏呢?
要想破開一團亂線,就一定要找到線頭。
“嘭,嘭!”兩聲,鬆柏道人和那漢子已經交上手了。
祝清生慢慢整理著腦中淩亂的思緒,鬆柏道人要出了這陣法脫胎重生,就要破了這層壓製著陣心的三隻玄鐵梅花,可是這三枝玄鐵梅花,已經於這些一百零八位魂魄連為一體,要是破了,那他們也會跟著魂飛魄散。若是不破,鬆柏道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就算鬆柏道人不再糾纏,時間一到,這陣法徹底湮滅,鬆柏道人和這些冤魂也會徹底消失。
到底該怎麽辦呢?
祝清生看著一道道圍在身邊的冤魂,想想都是無辜的居民,都是因為全光源的惡念一生,害得他們冤死,魂魄又被困在這裏不得超生,真是可惡之極。
祝清生一歎,也不知道師父怎麽樣了,想起來俞修說書的內容,此地應該距離九江城三百餘裏,那通心符定然失效了,想到這裏,祝清生從懷裏掏出那張通心符來,連著那封聘書。
祝清生看著手裏的聘書,入手冰涼,完好無損,想到自己泡過水,挨過跌,這聘書竟然一點事沒有,看來真是一件曆經已久的死物,他打開一看,上麵的字也絲毫沒有化開,依舊一筆一劃的存在上麵,中間還夾著一根食指長短的銀針。
祝清生一呆,看著那枚銀針忽然想到了什麽,卻又想不起來。
他苦苦思索著,突然高高跳了起來,高興得大聲喊道:“我知道怎麽讓你們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