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昨夜道士今日魂 一
羅起桃沉聲道:“怎麽了?”
齊雲飛強忍著疼痛說道:“剛才我、我想打開這把葵陽傘,卻怎麽也打不開,隻好用輸入真力試試,沒想到一股熱浪傳來,就、就成這樣了。”
羅起桃斥道:“這可是‘茅山四寶’之一的葵陽傘,就憑你那點微末功力也想打開?幸虧這隻是寶物的自主防衛,換成司馬元及的話,別說你的手,連你兩條胳膊都保不住了。”話雖這樣說,指尖連彈,兩道陰寒氣風已裹在齊雲飛的手掌上,不一會兒,那滿手的血泡由紅轉淡,漸漸消失了。
齊雲飛活動了下雙手,不再像剛才那般疼痛,隻有點輕微的刺痛感,大喜之下,對羅起桃深深一拜:“多謝師叔。”
茅山四寶?這是祝清生第一次聽到,師父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對茅山一向所談甚少,隻說過四位師伯師叔,其他就再也沒說過了,不知其他三寶是什麽,但眼下總不能問師父的生死對頭吧。
“這傘我就先收了,省得你們引火燒身。”羅起桃袖中飛出一條黑布,將葵陽傘層層包卷起來,負在背後。
祝清生急道:“那是我師父的……”話音沒落,羅起桃的左手已經閃電般扣在他天靈蓋上,掌中寒氣吞吐,隻要稍微用力便能結束祝清生的性命,羅起桃冷冷道:“小子,你若是以後想活著見到你師父,就把嘴巴乖乖閉上。”
祝清生心中滿是懊悔和愧疚,這葵陽傘師父昨天才交給自己,沒想到今天便丟在師父生死對頭手裏,雖然明知師父知道也不會責怪自己,可正是因為不會責怪自己,才會特別的自責內疚。
羅起桃依舊摁在他頭上,道:“雲竹,你去把這小子的手綁起來,留著他以後有大用。”
管雲竹接過繩子,將祝清生的手扭在背後綁個結結實實。
羅起桃見祝清生綁著繩子,走在路上定會引人注目,免得找來不必要的麻煩,便道:“你們誰有多餘的衣衫,給這小子遮一圈。”
齊雲飛立馬答道:“有的有的,我有的。”從腰後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包裹來,丟在地上,頓時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展開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銀元寶。
管雲竹怔怔盯著那堆銀元寶,喃喃道:“齊師弟,你從哪裏弄來這麽多錢的?”
齊雲飛一邊將銀元寶一個個拾到懷裏,一邊笑眯眯的道:“昨晚路過一家當鋪,見那老板錢多的都愁的睡不著覺了,經常跑去庫房檢查,兄弟看的有些不忍心,就順手取一點幫他分分憂了。”接著抓了一把放到管雲竹手裏,道:“師兄來點,不夠再問兄弟要。”
羅起桃麵無表情,不置可否。齊雲飛知道他師叔乃是大有身份之人,對這些黃白之物不稀罕,也不看在眼裏,知趣的沒說什麽“孝敬師叔”的話,將銀元寶收在懷裏以後,便把那件包裹披在祝清生身上。
原來這件“包裹皮”是件肥大的外褂,別說一個祝清生披上,哪怕是兩個也綽綽有餘了。
祝清生看他們這個樣子,不知道要把他帶到哪裏去,暗暗著急,一旦離得遠了,那通心符就感應不到了,到時師父想要告訴自己狀況,那自己怎麽會知道?幹笑道:“羅先生,如果你想見我師父的話,要不等一會,估計他很快就會來了。”
羅起桃斜著眼看著他,道:“小子,你別玩什麽花樣,老老實實的跟我們走,否則等你師父來,隻能看到你的頭顱了。”
祝清生見此,隻得暗自著急,不再說話,誰讓他麵臨一個手段、修為都比他高出幾十倍的人呢?
他們師叔侄三人辨明方向,抄小道一路疾行。齊雲飛一邊推著祝清生趕路,一邊說道:“師叔,我看這小子也沒多大的價值啊,幹嘛帶著他,一刀結果了他便是。”
羅起桃道:“你看著他沒價值,司馬元及看著相當有價值呢,否則那老賊也不會把‘六丁六甲神符’放在他身上了。”
管雲竹問道:“那是什麽?怎麽沒聽說過,很厲害嗎?”
羅起桃淡淡道:“何止是你們,昨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隻是,這代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右臂袖子,不再說話。
祝清生想起師父把那麽重要的符籙放在他身上,自是對自己一片厚望和關心,他卻是毫無長進,一再讓師父擔憂,今天還把葵陽傘,連帶著自己,都落入羅起桃手裏了,真是羞愧自責,無以複加。
管齊兩人見說到師叔的難堪處,自也是不敢說話。
日頭高升,沒多一會他們就到了分岔路口,管雲竹看了幾眼,道:“師叔,剛才弟子就是從這裏來的,右邊的那條通官道,左邊的這條通碼頭,我們走哪邊?”
羅起桃快步走向左邊,道:“找條船走水路,帶著這小子太紮眼,弄不好就壞事。”
祝清生想不到今早剛從船上下來,現在又要去坐船,早知就不來九江城早市了,要不也不會被抓,落個聽人擺布的下場。但是既然已經發生了,後悔還有什麽用呢?
這條路不長,四人走了片刻,便看到碼頭,此刻正在早晨,碼頭上出船的、歸來的,卸貨的、扛包的、打漁的、趕路的……雜七雜八,比那早市還熱鬧上幾分,齊雲飛大步上前,尋的一體形稍大的烏船,對著一艘船上的中年漢子說道:“喂,這是你的船嗎,賣不賣?”
那中年漢子沒想到他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不禁有些懵了,慢慢道:“不、不……”還沒等他說完,兩錠銀元寶落到他手裏,齊雲飛道:“到底賣不賣?”
那中年漢子見錢大喜,這筆銀子別說買他這一艘船,哪怕是再加三艘也足夠了,立馬改口道:“賣,這就賣。”連忙起身讓到一旁。
齊雲飛急忙進船艙,將裏麵打掃幹淨,將羅起桃迎了進來,身後跟著苦著臉的祝清生和管雲竹,齊雲飛看著腳邊的船槳,幹咳兩聲,道:“師兄,你知道兄弟我肥肉多,活動不起來。”
話裏雖然沒有說明,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管雲竹裝作沒有瞧見船槳的樣子,又做出一副看死祝清生的模樣,道:“是嗎?那就更應該活動活動了。”
齊雲飛急道:“這個……”
羅起桃“哼”了一聲,冷冷道:“兩個不爭氣的東西。”左手輕按在船體上,真力綿綿不斷輸入,隻覺船身一晃,烏船竟無風自動,向前一路開動起來。
管雲竹、齊雲飛二人見此歡喜,高聲讚道:“師叔神功蓋世,弟子心悅誠服。”
中年漢子看著四人駛著船越來越遠,正高興著一大早就碰上這種豪客,摸著兩錠銀元寶還沒摸夠,無意間瞥了一眼自己腳下空空的魚簍,頓時一怔,閃過一絲錯愕、後悔的神色,追著船大喊:“我的魚,我的魚啊。”奈何烏船越來越遠,聽不到了。
羅起桃閉著眼,一麵運功恢複真力,一麵控製著船極速滑行,淡淡道:“小子,我再問你一遍,你師父到底在哪裏?他又為什麽傳葵陽傘給你?”
祝清生想著這件事甚難開口,索性學著羅起桃的樣子,閉上眼睛,一句話不說。
“呦嗬!小子,你敢不回答我師叔的話。師叔,您看我要不要給這小子一點教訓?”管雲竹憤慨的說道,見羅起桃默默點了點頭,剛想一巴掌扇下去,看見角落裏的麻繩,忽然間有了主意,道:“小子,我可不是粗魯人,打啊,罵啊,那都是那些莽夫幹的,我和他們不一樣。”
轉身取過那根麻繩來,從祝清生背後捆綁的雙手饒了一圈,牢牢打了一個結,拉著繩子,將祝清生推到船尾,道:“小子,我問你一遍,你說不說。不說的話,就別怪我將你推下去了。”
祝清生已經打定主意不說出來,但看著船下急速倒退的江水,雪白拖曳的浪花,自己又被綁著雙手,一旦被推下去,真的是有死無生,心中微微發怵,想到師父的諄諄教誨,對自己的一片厚望,咬牙道:“不說,死也不說。”
“那你就去死吧。”管雲竹雙手一推,猛地將祝清生推出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