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茶館聽書 三
聞言說書先生心中忍不住一陣懊悔氣罵:早知這些人這麽多嘴,就不該說這些道士風水了,這其中的門門道道我上哪知道去。不過自己也是圖一時嘴快,還是講講那老幾樣就好了,神話傳說,演義典故什麽的。什麽薛仁貴三箭定天山,韓世忠大戰黃天蕩,這些講起來多痛快。
當下一麵胡亂且緩慢掐著手指,裝作思索回憶狀,一麵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講這些東西了。想到這裏,不自禁向台下那個少年瞥了一眼,一看之下,不禁大喜起來,那個少年盯著手指也是滿臉的回憶狀,左手也在莫名的掐著,不過比起來可要比他要整齊有規律的多了,估計對此法也是懂得。
說書先生暗喜,這個少年今天貌似就是給他來解場子的,既然心中有了底,臉上的神色也就越發的神秘莫測起來,裝作老成持重掃過眾人,緩緩說道:“這件事好解的很,看那位小哥也懂得,我們再請他說一次怎麽樣?”
那少年錯愕訝然,想不到怎麽又會扯到自己身上,看到眾人都向他看來,大窘道:“講、講什麽?”
說書先生舉起左手,說道:“就是小哥你剛才算的那個。”
“九星飛伏法嗎?”
說書先生大喜,看樣子這少年是真知道,連忙點頭道:“對,就是九星飛伏法,勞煩小哥再給我們講講。”
經過先前一事,少年的羞澀緊張已經去了大半,舉起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和小指相扣,露出三根並排的手指,一點點說道:“其實我也不懂,不過我師父說:‘既然你不能活用,那也要死背給背下來。’我師父說過,三元九運是一定要背的,三元是上中下三元,一元為六十年,九運就是先生剛才說的九星,從一白星開始,一運為二十年,到九紫星為止,合起來一共一百八十年,結束以後再回到一白星,如此周而往複,循環不息。九星飛伏的路線是死定的,如果今年輪到一白星入主中宮,那就在九宮格最中間寫個一,根據九星飛伏的路線,飛到右下角的格子,就在這裏寫個二,這就是二黑星,再飛到上方的格子,再寫個三,這是三碧星……”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手指上畫著路線,眾人看了一會,便對這複雜繁瑣的路線失去了興趣,唯有說書先生眨也不眨的盯著他,默默的全部記在心裏。
少年慢慢地在自己手指畫完:“飛完九紫星以後,再飛回一白星位置上,如此循環不息。看哪年輪到哪顆星,就在中間寫上那顆星的數字,然後根據路線得出整個九星的位置,然後我們就可以算星宿分布和空間理氣了。”
人的好奇心就是這樣,對未知道的東西知曉了以後,便對其失去了興趣,像是對於《易經》,好奇欲知的不下千千萬,可真要苦心鑽研的隻怕是萬中無一。這群漢子見他講的這般繁瑣複雜,早已失去了耐心,若不是見他年齡尚小,又講的頗有道理,恐怕早就起哄將他噎回去了。
??說書先生輕拍案板,引得眾人回過神來,徐徐說道:“不楚居士念念有詞,在花園裏一步步踏動,忽而向東,忽而向西,圍繞著花園轉了三圈有餘,最後在一假山三步前停下,吩咐全財主著人將此地掘開六尺,事關府宅風水,全財主焉能不從?立馬讓兩個力氣最大的家丁拿著鐵鍬一通挖掘,挖了六尺深,隻聽‘砰’的一聲,似是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不楚居士讓兩人住手,取出五枚黑黝黝的鐵片圍成一圈擺在挖坑周圍,再讓兩人將坑裏的東西取出來,不過取出來後一定要放在五枚鐵片之內,不過一會,兩人挖掘開來,從中取出三根三尺來長的木頭,呈‘品’字形綁在一起,全財主一看差點嚇得腿軟,他經營藥鋪,對草木藥材最是熟悉不過,眼前這三根分明就是用柳木製成的哀杖,隻不過早已枯幹,下麵的一頭削成了尖頭,埋在了最下麵。一個哀杖被埋在花園裏這當然不會是什麽好事,何況九個了。”
??“全財主心中惶恐,隻是不楚居士沒說什麽,他也不便說。不楚居士默不作聲,如法炮製,又讓人在池塘旁,圍牆根接連挖掘,又各取出了三根綁在一起,一般模樣的柳木哀杖,這三處的位置恰好如同尖錐形,錐尾頂住風水流通之地,錐尖破入花園深處。不楚居士這才明白了原因,這九根柳木埋在花園三角,不僅大破了府宅風水,恐怕還引了邪祟之物在府宅內,用心不可謂不深,下手不可謂不毒。他如實告訴全財主,柳通‘留’,又被製成哀杖這種哀痛送喪之物,不僅破了風水,恐還有引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他可以修複原先格局,隻是那些邪祟之物就非他力所能及了。”
??“全財主一聽腿都軟了,再三拜求不楚居士,一定要救救他,此處偌大家業,朝夕間舍棄不得,不楚居士著人焚燒了九根柳木,沉吟一會說道,此事他確實沒有辦法,不過他曾經認識一個道長,道觀前長著鬆柏……”
??“鬆柏道長聽完了前因後果,沉思不語,他是修行之人,最注重善緣因果,正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每一件事不論做的是好是壞,都會有相應的事情跟著產生。他觀全廣源麵色和善,可眉目間總有一股戾氣透出,便知他開藥鋪賣藥治病不假,但其中定會為了牟取暴利不擇手段,這種事說不得就是冥冥中對他的處罰,自己妄加幹涉,恐怕有違天道。但一來扶危救人是他修行之人本分,二來全廣源帶來的禮物實在不少,自己一人生活在道觀裏,生活難免會有些不便之時,思考再三,最終決定去全府走一遭。各位,這正是錢財遮眼壞清修,從此道觀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