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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8章 攻守交集

  雙方均已攤牌,似已無話可說。


  然而方晟就是方晟,每每在別人覺得山窮水盡的時候卻依然還有眼花繚亂的手段。


  永遠都有最後一張牌。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方晟道,「暨南最早開放,與世界各國融合程度高,外國遊客商賈流動頻繁,按說影子組.織應該非常活躍滲透程度最深,身為19號的蕭志渭居於勛城詩長、玉孚村基層正權被顛覆都證明這一點,可歷年來被抓捕影子組.織成員數量反不及京都、沿海省份,若非玉孚村一戰,以及倒逼出的蕭志渭、**案恐怕內地墊底,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彭震皋面無表情道:「方書計指出歷年,我倒無從答起,我只對自己任職的五年期間言行負責,如果方書計記得暨南『三排查五甄別』是我親自坐鎮指揮,我會覺得很欣慰。」


  方晟恍若未聞,續道:「暨南有張編織得密不透風的網,陰謀與罪惡、黑暗與殘酷都被深深掩蓋,申委層面爪牙竟然能伸到申委書計身邊,基層堂堂一個村子淪為影子組.織訓練基地,換到內地任何城市都不可能,簡直天方夜譚!大雁山之戰後我就悄悄潛入暨南很長時間,隨著調查深入愈發覺得貌似平靜的表面之下暗流洶湧,大嶺南真的適合影子組.織土壤,它已不是搞滲透、潛伏,而是控制與征服!」


  「方書計把影子組.織份量抬得很高,聽起來比美國人還可怕,是不是還要繼續隱姓埋名二十年啊?」


  彭震皋嘲諷道。


  方晟不以為譏,泰然道:「如果國家需要,為什麼不?方晟從大學生村官出身,從來不奢望得到太多,也從來不存在失去,萬事皆定數。倘若有人為一己之利而養虎遺患,或幻想能夠與狼共舞,其出發點和本質就有問題,原本十五年到二十年徹底解決的麻煩必須延續到三十年乃至更久,那麼他就是民族的敗類、歷史的罪人!」


  「恕本人愚鈍,聽不懂方書計在說什麼。」彭震皋道。


  方晟搖搖頭:「彭局休要謙虛,彭局每個字都懂,就是不願意懂,是吧?彭局之所以耐心跟我這個山野村夫周旋,主要在等兩步棋奏效,一是戰略安.全局和公.安部聯合關於正式逮捕我兒子的申請獲得祁軍副簽發;二是『技術組』三管齊下嚴刑逼供,包括電擊、點穴、藥物等以取得確鑿供詞,對不對?」


  他的話尤如一記記兇猛剛烈的勾拳重重打在自己要害,瞬間彭震皋呼吸停滯,胸口發悶,身體僵直,喉頭似被堵住,半晌強笑道:


  「我……我還是不懂,戰略安.全局辦案只認事實說話……」


  方晟安詳地說:「彭局總能一針見血指出癥結,是的,接下來進入休息時間,我們喝壺功夫茶安靜地等待奇迹出現。」


  說到等待,站在牆角的魚小婷眼角餘光瞥了瞥手錶,會意一笑,信手按動兜里按鈕。


  「彭局,請看大屏幕。」


  方晟笑容可掬道。


  一團灰盯著白鈺,冷酷而緩慢地問道:「老實交待,溫小藝是不是你的秘密助手,接受你指令執行各項任務?」


  「不是!」白鈺堅定地答道。


  一團灰深吸口氣,駢著雙指狠狠往白鈺脖子與三角肌中間凹進去的地方連捅兩下,霎時胸腹間彷彿吸入辣椒粉般又嗆又痛又窒息,想咳卻咳不出來,濁氣堵在心頭形成沉重的擠壓與摩擦,不到十秒,白鈺腦子已暈成漿糊,「嗬嗬嗬嗬」只能出氣,吸入的氣都被封閉在喉間,整個人燃燒得快要爆炸!

  轉瞬白鈺的臉已漲成青紫色,眼珠因體內壓力過大幾乎凸出眼眶,舌頭也全部伸到嘴外,四肢篩糠般顫抖,眼看就快撐不下去了。


  「啪、啪!」


  一團灰不緊不慢在白鈺後背連拍兩下,「呼——」白鈺這才緩過勁來,急促而快速地深呼吸且夾雜喘息,宛若大病一場。


  不等白鈺完全恢復,一團灰那張可憎的臉又湊到面前,道:

  「看我的手……對,對,人體最重要的內臟器官是腎,腎生精精生髓,腎虧則萎靡不振全無生氣。腎旁邊有個貫穿全身經絡的通道,你猜猜,我使出『截脈術』將它阻斷會產生什麼效果?」


  白鈺憤怒得鬚髮皆張,道:「你這是酷刑……慘無人道的折磨!我提醒你,逼供獲得的供詞沒有法律效力!」


  一團灰毫無表情道:「我的任務就是獲得供詞,至於法律效力,我不關心,你說了也不算,明白嗎?現在我再問一遍,溫小藝是不是你的秘密助手,接受你指令執行各項任務?」


  白鈺腮邊肌肉綳得堅硬如鐵,聲音依然堅定有力:「不是!」


  一團灰再度深吸口氣,手掌與手指閃電般在白鈺腎臟附近連敲帶拍數下,隨即,白鈺覺得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收縮,肌肉則似被撕裂成千萬條翻滾扭曲,那種劇痛感,那種絕望感,那種萬蟻噬心的感覺簡直不是「生不如死」能夠形容!

  堅強如白鈺也不禁痛苦地慘叫,喉間「格格格」發出恐怖的掙扎聲,偏偏這時一團灰在耳邊勸說:


  「你只要承認,我立馬停下來……你只要承認,我立馬停下來……你只要承認,我立馬停下來……」


  白鈺奮盡全身力氣大吼道:「不!」


  一團灰一掌中止進程,咬牙切齒道:「夠狠,但我還有更厲害的讓你嘗嘗……」


  話音未落,整個房屋突然搖擺起來,饒是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的一團灰也不由愣住,不知所措四下張望。


  驀地只聽到「砰」一聲巨響,通向院子被精鋼封堵的窗戶被硬生生凌空扯了出去,露出一米多見方的豁口!

  外面——


  外面居然排列著二三十個膚色各異、打扮五花八門的各國記者,競相長槍短炮對準一團灰和白鈺拍個不停!

  旁邊有人似是解說,拿著大喇叭道:

  「記者朋友們看吶,剛剛見識到戰略安.全局酷刑人員在申委常.委、勛城市.委書計身上採用的點穴、截脈術兩招,覺得厲不厲害?他還有更厲害的呢!來呀,記者朋友們鼓掌歡迎!」


  一團灰如遭雷殛,下意識捂住臉——他這種人永遠見不得陽光,絕對不可以暴露於公眾視野否則絕對沒有好下場!他什麼都顧不上了,如離弦之箭飛速躥往相反方向,開門后閃電般逃離現場。


  此時白鈺沒聽得太清楚,接連兩輪酷刑折磨令他元氣大傷,眼睛模糊,耳里嗡嗡直響,依稀間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有張笑臉在問:


  「白書計,您還好嗎?」


  之後白鈺便昏了過去……


  當一團灰如同喪家之犬消失在大屏幕時,彭震皋身子如同被抽掉筋骨一般,毫無生氣地癱倒在座位上。


  好似賭場上押下身家性命的賭徒,見到翻牌后輸局已定的模樣;又好似指揮千軍萬馬激烈廝殺,卻眼睜睜全盤潰敗的頹喪。


  似非要把彭震皋徹底打落到地獄,魚小婷又按了下按鈕,大屏幕上赫然出現背對著的身影,看位置卻是彭震皋最熟悉不過的戰略安.全局大樓。


  「請問祁軍副簽發了那份與公.安部的聯合申請嗎?」魚小婷問道。


  那個身影語氣低沉地說:「沒有,被暫時擱置了。」


  「唰——」


  魚小婷迅速將畫面切換回會議室,方晟微笑地看著彭震皋,道:

  「彭局,看起來兩步棋都沒成功,是嗎?」


  「你……你好狠!」


  彭震皋眼中射出惡毒的火焰,指著方晟道,「你你你,你把戰略安.全局內部機密透露給外國記者,讓國家在全世界丟臉,你你你……」


  方晟收斂笑容,道:「你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丟臉么?難道說,嚴刑逼供公職人員也屬於必須保守的國家機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無一例外!彭局,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說罷不再理他,邊信步從他身側經過邊自言自語道,「看望兒子啰,好久沒見了,哎,甚是想念,甚是想念……」


  只留下爛泥般癱在沙發椅里的彭震皋。


  不知隔了多久,他陡地跳起身叫道:「來人啦,快來人!媽的,一個個都滾到哪兒了?快給我……」


  外面人影閃動,然後門被重重關上,隱隱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大勢已去。


  彭震皋抱著殘餘的最後期望——其實到了這個地步他心知以那伙人的風格簡直就是奢望,但還想努力一下,他用顫抖的手撥打田煒的手機……


  被拒絕!

  居然被拒絕,顯然短短工夫自己的號碼已被田煒設置為黑名單,再也聯繫不上了。


  用得著的時候甜言蜜語,視為知己;形勢不對立即棄如敝履,正眼都懶得打量半下!


  也就在這時才發現,原來自己衝鋒在前並沒有半點保障,對方所做的僅僅是畫了個蛋糕,無錄音,無書面證據,無第三方人證。


  又隔了幾分鐘,漫長而又極其煎熬的幾分鐘,在彭震皋人生旅途中前所未有黑暗且沮喪的幾分鐘,好不容易恢復平靜撥了個號,總算給點面子還接通了,不等對方說話,彭震皋緩慢清晰地說:

  「麻煩幫我擬個報告,本人彭震皋,現任戰略安.全局局長,因健康原因請求辭去所有行正職務,敬請組.織上批准為感。具報告人彭震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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