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2章 友誼第一
喝得還算盡興的路冠佐回到房間,坐在床邊有點不適應。換在關苓,酒喝完了總會有些活動,或者到KTV邊喝啤酒邊唱歌懷裡當然摟著小姐;或者洗澡按摩你懂的一條龍;或者叫幾位最親密戰友搞麻將……
但在畢遵又是縣***集體活動,路冠佐不敢,只是多年喜歡夜生活的習慣讓他坐立不安,根本沒心思看電視玩手機睡覺。
手機響了。
一看竟是朴恆打來的,還有點奇怪,下午剛發過簡訊以朴恆的性格不會如此猴急吧?
甫一接通,就聽朴恆沉聲道:「譚明生被抓起來了,趕緊設法營救!你怎麼辦事的!」
路冠佐腦子轟一聲,瞬間全身都軟了,顫聲道:「怎麼抓的?犯了什麼事?找哪方面人?」
朴恆似已懶得理他,簡潔地說:「你找顏春!」
說罷當即掛斷電話。
路冠佐真是又驚又慌又急又氣,忙不迭撥通號稱「包打聽」、「萬金油」的顏春手機,仔細詢問之下總算弄清大致情況:
譚明生開價四百萬,郁征真正動了心,當聽說要毒殺被關押在警備區的關苓黑道老大閻彪時,反而覺得應該不困難。
因為他妻子儲芊就在警備區保衛科,正好負責關押、看守等執勤保安工作。
「給三天時間,我負責做老婆的思想工作!」郁征拍著胸脯說。
然而不知為何,三天思想工作都沒做下來,郁征有些喪氣地說「多給幾天,慢慢來」。
當時譚明生已預感不太妙,因為正常人聽說四百萬很難不動心,警備區行政人員一年才拿多少工資?干到退休有四百萬?做夢吧!就算……就算開除公職也值啊!
只是沒料到的是,今天上午儲芊毅然向警備區領導舉報,繼而將郁征、譚明生一網打盡!
這步棋下得太狠了,大義滅親啊。
據說郁征被抓進去后,儲芊當面指著他牌子斥道,我原以為你嗜賭不過一時鬼迷心竅改了就好,安份守紀陪你過苦日子、還債;沒想到你會因為四百萬鋌而走險,昧著良心唆使我下毒殺人,你的本質已經壞到骨子裡了,你必須接受黨紀國法制裁!
目前譚明生嘴很緊,堅稱是跟郁征開玩笑,並說自己的收入根本湊不起四百萬,也沒必要花大代價殺一個本身就惡貫滿盈的惡棍。
顏春說:「不幸中的萬幸是,警備區把案子處置權移交給市刑警大隊,據可靠消息譚明生和郁征被關押在某個點裡……」
言下之意如果警備區查辦此案,根本無隙可尋,市刑警大隊這邊多少能想到辦法。
「這事兒還請顏主席代為疏通關節,明生是我至交好友,可畢遵這邊實在舉目無親啊。」
路冠佐嘆道。從朴恆的態度來看此事絕無可能親自出面,那麼必須依賴顏春在畢遵強大人脈了。
「我試試看,儘力而為……」
聽出顏春語氣里不太爽快,路冠佐趕緊補充道:「各個環節那方面工作全權委託顏主席,沒問題的!」
顏春笑呵呵道:「錢是小事,錢是小事,好,我心裡有數了。」
這一夜路冠佐都沒怎麼睡得著。
他心裡拔涼拔涼的,感覺萬事不順;又感覺命運之神專門跟自己作對:這世間真有視金錢如糞土的,居然還是女人!
難道老天都要亡自己嗎?
黎明時分迷迷糊糊睡了會兒,直到上午回關苓途中顏春還沒回電話——這種事要疏通多個環節,有些人想幫忙但不敢,有些人怕承擔責任,需要多方協調和撮合,急也急不來。
整個上午路冠佐臉色很糟糕,主要睡眠不足,更與心情有關。
車子進了縣府大院,路冠佐把公文包放到辦公室后靜靜想了會兒,隨即來到白鈺辦公室,開門見山道:
「白書計,跟您協商件事兒……譚明生的兒子譚台順被羈押有段時間了,個人認為啊,如果沒查到什麼線索的話也不能老關著,最好早點放出來。」
白鈺「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道:「是啊,周躍進案子似乎又停滯不前……馬上把興邦叫過來問問,看看難點到底在哪裡。」
路冠佐道:「案子破與不破,怎麼破,那是刑警大隊的事;我只關心人,就算有犯罪嫌疑關這麼久也該給個說法吧?」
「我知道路***對譚家一直比較關心……」
「是的,可以說是開褲襠的朋友,但譚明生負責機關食堂期間出了問題,白書計要處理就處理,我沒阻攔!」路冠佐道,「公歸公,私歸私,這方面我分得很清楚!」
路冠佐也真是急眼了。
父子倆都因為自己身陷囹圄,起碼先救一個出來不然小娟肯定跳出來找自己拚命。
相比譚明生,路冠佐更擔心譚台順的安危。譚明生——就算蓄謀殺人,畢竟沒來得及實施,沒形成實質性犯罪,加上顏春幕後運作八成沒多大問題;譚台順涉及的是命案,無論從哪個角度講警方都不會輕易放過。
路冠佐的心思,白鈺一清二楚。
昨晚警備區出動人手先後抓捕郁征、譚明生,繆文軍第一時間就通知了白鈺,順便還說了件更隱秘的事:
閻彪已經死了!
除夕之夜,閻彪用兩條毛巾自殺而亡——警備區在看守方面畢竟不太專業,忽略了毛巾的作用。
警備區知曉此事的只有四個人,其中兩名警衛很快被調到外省警備區。警備區首長連夜作出緊急部署,讓人假扮閻彪繼續被關押而警衛級別太高,未經許可都無法靠近。
白鈺聽傻了,質疑道:「閻彪怎麼會自殺?有沒有自殺的動機?他還幻想做污點證人指控路冠佐等人換取寬大處理呢!」
繆文軍嘆道:「只能說警備區並非凈土,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越臨近換界那幫人越狗急跳牆,毒辣亡命的招數還在後頭。」
白鈺氣極而怔,良久道:「這樣一來朴恆豈非要連任,而路冠佐幹了那麼多壞事依然逍遙法外?!」
「町水那位作惡更多,不也活得好好的?在官場,眼裡要揉得了砂子。」繆文軍道。
被噎得無話可說,白鈺內心也惱怒不已。這會兒路冠佐過來交涉譚台順的問題,白鈺怎麼可能讓步?
「對路***的公私分明,我表示讚賞,」白鈺道,「公歸公私歸私,我覺得還要加六個字,父歸父子歸子,不可混為一談!」
路冠佐臉沉了下來:「我沒混淆,我是來講道理的!警方急於破案的心理可以理解,但辦案要守規矩,不能因為目標正確而程序錯誤!」
「不能用簡單的對與錯來評價吧?按我所知譚台順被調查期間態度惡劣,不配合審訊,在多個細節解釋上前後不一致,牛頭不對馬嘴,警方據此才認為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有嫌疑可以批捕啊,為什麼不敢?我看常興邦就是走投無路,硬往人家小孩子身上扣屎盆子!」
說到這裡路冠佐神情激動地猛拍桌子,聲音之大讓走廊上等待彙報工作的縣直機關幹部們面面相覷。
「注意你的態度,冠佐同志!」
「我態度很好了,是你,是常興邦拿有色眼鏡看人,故意拖著不肯放譚台順!」
白鈺語氣也嚴厲起來:「譚台順說不清楚案情,就是有嫌疑!」
路冠佐又猛拍桌子:「我說沒有!」
「這會兒你已第二次在我面前拍桌子了。」
「拍又怎樣?!」路冠佐指著他鼻子道,「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為工作我早就翻臉了!」
白鈺卻很冷靜,道:「噢,你想打架么?你是擅長打架的,李卓都打不過你。」
「你要是不講道理,那只有打架!」路冠佐昂然道。
白鈺道:「講道理也可以打架,真理永遠在大炮範圍內,是這麼說的吧?」
「你敢嗎?」路冠佐挑釁地說。
「既然路***有興趣,我肯定要奉陪一下。」白鈺從容道。
「哦?」路冠佐狐疑地打量他,「那可說定了,被打傷的一方不準打小報告,不準在網上爆料,認賭服輸!」
「沒問題!」
白鈺站起身道,「到隔壁小會議室怎樣?那裡空曠施展得開手腳。」
路冠佐獰笑道:「隨便你!」
兩人殺氣騰騰地出了辦公室,外面七八位幹部都將剛才爭吵聽得分明,驚慌失措道:
「白書計,路***……」
「和為貴呀,白書計路***……」
白鈺高聲道:「我跟路***切磋中華武術,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大家不要中途干擾!」
路冠佐則喝道:「不準多事!」
走廊另一側蹇姚宇等常委都聽到消息疾奔過來,大喊道:「等一等……」
還沒說完,白鈺和路冠佐已快步進了小會議室,「砰」地關門並反鎖,然後拉窗帘、開燈,搬開中間的會議桌椅,兩人邊脫外套挽好衣服邊慢慢遊走,伺機出擊。
「路***等待這一刻很久了吧?」白鈺道。
路冠佐冷笑:「玩心計,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但較量真本事,你還嫩得很!」
「既是切磋我建議點到為止,別傷了和氣。」
「你怕了嗎?嘿嘿嘿,我擔心到時收不住手!」
「我也很擔心吶……」
白鈺還沒說完,路冠佐如猛虎下山般迅疾無比地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