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醉酒誤事
進了院門,老闆早就候著,見方晟帶了位美女軍官雖然詫異也不多問,殷勤地引至後院東首包廂。
一進包廂魚小婷驚喜地「哇」了一聲:裡面擺設很簡單,一張桌子,四五張椅子而已,但桌子卻是連在地面的老樹根,把表面磨平了便是桌面,椅子則是短而粗的樹根,另外用樹枝做了個椅背。
京城子弟們見慣豪華、奢侈的場面,反倒喜歡這種濃郁鄉土氣息。
「三標。」
方晟說,老闆會意默默退下安排去了。這是領導與老闆的暗語,接待規格通常分一二三標,一標是普通標準,三標是最高標準,有不惜代價的意思。
「江業靠海嗎?」魚小婷問。
方晟告訴她,江業和清亭都是內陸地區,離海超過一百公里,但現在交通便利,每天從黃海等沿海地區開出大批運輸海鮮的貨車,在梧湘範圍內能很好地保持新鮮度。
「當然價格要比黃海海邊貴些,其中包括運輸成本嘛。」他說。
頭兩道海鮮就把魚小婷鎮住了:一道是清炒文蛤,一道是清蒸鯧魚。炒文蛤可不是京都酒店以素菜為主,滿盤都是文蛤,只有几絲點綴綠色;鯧魚有五六斤兩重,裝在長約一米的特製盤子里端上來,魚小婷呆了許久。
「五個人也吃不下呀,後面的菜別上吧。」她說。
方晟微微笑道:「份量太少火候不好掌握,你就每樣嘗點味兒,好菜還多著呢。」
老闆送了瓶茅台酒,打開后芬香滿屋。方晟說按理不該勸女孩子喝酒,不過吃海鮮喝白酒是慣例,也有科學依據,還是喝一點比較好。魚小婷歪著頭想了會兒,笑道按理女孩子孤身在外不該喝酒,不過你是白家親戚,喝就喝吧,我很久沒沾酒了,很想今晚放鬆一下。
接下來方晟指點她只吃魚唇、魚鰭和最鮮美的魚腹,其它部位雖肉厚少刺但容易飽,得留著肚子吃更好的菜。魚小婷笑道照你這樣吃法,京都所有酒店都得關門。
縣長私人接待,老闆格外關照,海鮮川流不息地送進來,樹根上快放不下了便層層疊起。魚小婷畢竟是北方女孩,喝酒很豪爽,加之兩人有共同的話題——白翎,聊白翎小時候的趣事,以及白家一些秘聞,越說越興奮,菜剛上了一半,兩人已把一瓶喝掉了。
方晟晃晃瓶子,摸著額頭苦笑道:「我大概不行了……」
「都說當縣長起碼一斤酒量,你在蒙我,」魚小婷越喝眼睛越亮,興緻盎然叫道,「老闆,再拿一瓶!」
老闆快步進來:「還拿茅台?」
方晟趕緊問:「有沒有半斤裝的?」
「還拿這種!」魚小婷道。
老闆狐疑地騷騷後腦勺,感覺兩人身份顛了個倒。方縣長似乎不肯喝的樣子,女軍官卻要繼續喝,不符合常理啊。
每人又是二兩下肚,方晟已喝到歷史最高水平了,擺擺手道:「我……真不行了……老實說平時我根本不,不會這麼喝,一旦喝到四兩就撤……我手下有專門喝酒的幹部往……往上沖……」
「我說七八年沒喝白酒你信不?」魚小婷道,「印象中上次喝酒是軍校畢業時的聚會,大伙兒放開來喝,有哭有笑,最後醉了一地。從此以後我再也沒喝過,在單位不管什麼活動,我一律喝飲料。」
「我猜……你一定也醉了,和男朋友一起醉的,對不對?」方晟說完立即驚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三分,暗想糟糕,怎麼把容上校透露的信息說出來了?真是失言!
魚小婷沒生氣,手裡下意識轉動酒杯,喃喃道:「是啊,大醉一場……誰沒有難以言說的苦衷,誰沒有刻骨銘心的感情……」
說著仰頭幹掉一杯。
「現在……還想他?」方晟索性追問。
「想與不想都沒有意義,不如……獨自咽下苦果。」說罷仰頭又是一杯。
方晟沉重地說:「關於豪門子弟的痛苦,我已聽說過很多,唉,我覺得稱之為封建殘餘的最後堡壘不為過分,包辦婚姻、棒打鴛鴦,在當今社會是幾乎絕跡的名詞。」
「知道嗎,其實我們都很羨慕白翎,她的敢恨敢愛,還有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男人,至於婚姻見鬼去吧,哪個稀罕啊!」
魚小婷又仰頭喝掉一杯,原本明朗碧澄的眼睛漸漸迷朦起來。
「你沒想過改變?或者找個心儀的夥伴?」平時這些話根本問不出口,但今晚酒壯人膽,方晟把積壓在心底的疑問都說出來了。
她正端著酒杯碰到嘴唇,聽到這個問題有點發怔,緩緩放下酒杯道:「想啊,但我在保密單位啊,從外面飛個蒼蠅進來都得鑒定公母,能有什麼秘密瞞過大家?再說,也沒有合適的……象你這樣的……」
「我也很慚愧……」
方晟想想白翎的身份,又想想她至今還躺在醫院,也自斟自飲喝了一杯。
喝到最後還有半瓶酒,魚小婷嚷著要分掉,方晟費盡口舌才攔住。走出包廂來到院里,步履都有些踉蹌。
「看來……不能回工地了,」魚小婷還有一分清醒,「我找個酒店住下,明早開車回去。」
方晟卻考慮年輕貌美的女軍官醉熏熏投宿,既不安全也不妥當,遂道:「這樣吧,你在我宿舍湊合一夜,我睡到酒店去。」
「好啊。」魚小婷也想通這個關節,爽快答應。
夜風吹拂,兩人均酒意上涌,開始手牽著手,後來索性相互依偎,一路上不知說了些什麼,反正事後都忘得乾乾淨淨。
好容易捱到招待所宿舍,幸好時間已晚沒遇到其它人,打開房門方晟已搖搖晃晃支持不住,魚小婷比他強些,勉強打著精神四下找浴間說要衝個澡。
此時方晟眼皮似有千鈞重,實在無法挪身,昏沉沉說了句:「房間在……那邊,我睡了……」
說罷一頭栽倒在卧室大床上,呼呼大睡。
這一覺睡得很香,直到外面光線直射到方晟臉上,覺得耀眼才悠悠醒來。先習慣找手機,不在枕頭邊,便翻了個身……
啊!旁邊怎麼睡了個女人!
大概感覺到動靜,那個女人突然驚醒,呼一下坐起來,滿臉詫異和震驚看著方晟!
竟是魚小婷!
兩人怎麼睡到一張床上了?昨晚發生了什麼?
再看她一身軍裝已經不見,身穿寬大的浴袍,草草在胸前挽了個結,顯然身無寸縷。平時塞在軍帽下的淡栗色捲髮此時披到肩上,平添了幾分嫵媚和性感。
方晟自己倒是衣著整齊,保持原樣不變。
「我們……都喝多了,」方晟嚅嚅道,「幸好應該沒……」
兩人是非正式的叔嫂關係,倘若真發生那種關係可真的亂套了,可想而知白翎會殺氣騰騰拎著刀找方晟算賬!
魚小婷騰地俏臉通紅,拎起被子抱在胸前,緊咬嘴唇道:「快出去!」
「好,好!」
方晟忙不迭應道,下床後腳底下虛軟,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然後急忙出去並關上房門。
隔了一分鐘,魚小婷在卧室里說:
「衣服不知在哪兒了……幫我找一下……」
她羞得說不出話來。
喝酒真誤事啊!方晟感嘆地想,在客廳轉了一圈,再來到衛生間,卻見滿地都是她脫下的衣服,從軍服到內衣內褲還有胸罩,可見她昨晚洗澡時基本醉得不成樣子,因為客房門關著,也就迷迷糊糊進了卧室睡到他旁邊。
一件件撿起衣服,嗅著淡淡的女孩體香,方晟心中一盪,瞬間有些意亂情迷。酒後男人的意志總是薄弱些。
已經錯得離譜,不能再錯了!方晟警告自己。
將門推開條縫把衣服遞進去,魚小婷似乎說了聲「謝謝」,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也不知到底說了沒有。
方晟匆匆洗瀨完畢,叫人送了兩份早點過來,等了半個多小時她才姍姍出來,臉上還掛著羞色,神情象煞了趙堯堯初夜第二天的模樣,令方晟不由心中又是一盪。
早點自然一口沒碰,魚小婷說了聲「再見」便頭也不回出去,方晟本想送一下,剛邁半步便發覺不妥,只得在屋裡如同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幾圈,也沒吃早點就去了辦公室。
坐下沒多久,嚴華傑打來電話,帶著笑意說方縣長昨晚難得高興開懷暢飲啊,想必喝了不少。
方晟這才想起兩名刑警的貼身保護,想必昨晚和魚小婷的醉態都露入人家眼中,暗叫慚愧,強笑道接待工作嘛就是這樣,革命小酒天天醉。
嚴華傑也不戳穿他話里的破綻,直截了當切入正題,沉聲道:「陳建冬果然還在江業!」
「怎麼知道的?」方晟吃了一驚,近兩個月沒動靜,他都快忘了陳建冬的存在。
「你在人行道邊上走的時候,我的兄弟發現有輛車蠢蠢欲動,好幾次想靠近並衝上人行道,他倆不停地干擾,後來索性通過賈復恩調了輛110警車遠遠跟著,才把那輛車嚇走……」
「有沒有反跟蹤?」
「騰不開人手啊,他倆擔心夜裡出事,守在招待所直到天亮……」
每次明明沒幹任何事,都讓嚴華傑誤以為既成事實似的,方晟真是鬱悶得要吐血。
「昨晚喝得太多了,和著衣服睡了一夜……」
方晟辯解似的說,可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