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9.【青嵐】欺君
陸長歡卻沒有立刻回答她，轉而看向一旁的太醫，「張太醫，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個情況？」
張太醫膝蓋一軟，驚出了一頭的冷汗，「是。」
每次給眾妃嬪準備防止有孕的湯藥的，是他們太醫院，此刻卻又診出梅妃有孕，這追根究底，責任還是在他們太醫院。
張太醫此次算是賭大了，成敗在此一舉，他既然拿了梅丞相的好處，就想為自己謀個好前程。
這事若是成了，將來梅妃娘娘就是後宮之主，少不得他張太醫的好處。
這事若是不成……
「臣方才來給梅妃娘娘請平安脈，一探之下發現竟已經有了一月左右的身孕，臣問了一些娘娘今日的情況，侍奉宮女說娘娘今日嗜睡，疲勞，食不知味，件件和懷孕之兆相符，這才立刻前去稟明皇上，請皇上定奪。」
「一月……」陸長歡喃喃念了一句，回憶著，一個月之前，他倒是的確有在鳳儀宮歇下過。
「皇上……」梅妃緊張地抓住陸長歡的衣袖，心一橫，咬牙道，「臣妾即便不要這個貴妃之位也沒關係！只求皇上能夠看在這孩子是您親骨肉的份兒上，讓臣妾把孩子生下來！」
陸長歡勾唇一笑，眼中儘是溫柔，「愛妃怎麼會這麼想？這是朕的孩子，朕當然會留下來！」
梅妃一愣，眼中的驚訝大過喜悅，「可是皇上……四大長老那邊……」
這和她計劃中的有些不一樣，原本她已經預備好了要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想到陸長歡竟然這麼爽快就答應把孩子留下了。
梅妃心中暗喜，看來皇上對她還是有情的，畢竟她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
太醫立刻上前插了一句，「娘娘胎息尚且不穩，不應思慮過重。」
陸長歡寬慰地輕拍她的手背，「愛妃安心休息，四大長老那邊，朕自會向他們說明，他們即便有再多的道理，也不能謀害皇嗣！」
得了陸長歡這一句話，梅妃瞬間心中狂喜！
「臣妾——」
剛想說什麼，突然接到來自張太醫的警告一眼，梅妃趕緊乖順地低頭應了一聲，「臣妾知道了，謝皇上關心。」
張太醫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個梅妃娘娘就是太沉不住氣了，皇上的多精明的一個人吶，在他面前說多錯多，步步不能行差踏錯，否則反而自露馬腳，前功盡棄。
「來人，派個人去丞相府傳下話，告訴梅丞相梅妃有喜了。」
「是。」
近侍立刻得令而去，這等好消息去傳的話，可是會有很多賞錢的！
「好了，朕還有幾份奏摺沒有批好，愛妃先休息吧。」
一件陸長歡要起身，梅妃趕緊拉住他，滿眼祈求，「皇上不能在這裡陪臣妾一會嗎？」
陸長歡俯身輕柔地順了順梅妃耳邊的碎發，如同情竇初開的青年男女一般，笑，「你都是快做母妃的人了，怎麼還這般小孩子脾氣？乖，好好聽太醫的話把身體調養好，等朕忙完正事，一定會來好好陪陪你的！」
「臣妾一定會的！」
梅妃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初入宮那段日子，皇上對她總是溫柔有加，讓她一顆芳心自此完完全全撲在他身上，從未有過半分動搖。
現在有了「孩子」，一個一無是處的神女？哈！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皇后之位她要！
這個男人她也要！
爹給她出的這個主意真是一箭雙鵰！
……
「皇上，聽說梅妃娘娘有孕了？」
陸長歡淡淡一抬眸，「墨塵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起朕的後宮之事了？」
墨塵輕輕嘆了一聲，「臣知道皇上做事，必定有自己的一番打算，但是這消息若是傳到那位的耳朵里，恐怕……」
陸長歡奏摺一合，緊接著拿起下一份繼續批閱，「怕什麼，她對這宮裡的一切都沒有感情，即便知道了，也只會當做故事，聽過便算了，難道還會去深究？」
「非也，臣倒是覺得，那位應該是看似無情卻有情。」
陸長歡意外一挑眉，「你到現在都沒成家，難不成還比朕要更懂女人心？朕後宮那些女人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墨塵臉色一窒，「皇上明明知道臣身為國師，是不可能成家的，不過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皇上要知道，神女和後宮那些娘娘們到底是不一樣的。」
「你說朕是豬？！」
「臣不敢，只不過打個比方，皇上胸襟開闊，應該不會和臣錙銖必較的。」墨塵沒有絲毫被嚇住的樣子，反而順著這個話題一路往下，「只是，太醫院的葯向來沒有出過差錯，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陸長歡冷冷一笑，「你應該知道，朕向來是不會讓意外發生的，張太醫說梅妃已有身孕已閱，一月之前，朕確實曾歇在鳳儀宮，不過，次日一早，也是朕看著梅妃把葯服下的。」
「皇上的意思是……」
「兩種可能。」陸長歡冷靜地分析著，「其一，那孩子不是朕的，其二，梅妃根本就未曾有孕。」
墨塵驚覺，「那她豈不是欺君之罪？」梅家人捨得冒如此風險嗎？
「有什麼捨不得的？梅家這次是賭上全部，想逼一逼朕呢，」紫眸中清冽的光鋒利如刀，薄唇輕啟，「可他們到底忘了，這天下姓陸，不姓梅！」
「的確是兵行險招，不過，」墨塵一頓，想起另一件事來，「臣聽說，那位似乎已經知道我們在外面加派人手守住她的住處了。」
雖然是為了防範安德王和梅家人，不過顯然，神女知道自己被那麼多暗衛包圍著，並不高興。
陸長歡丟下狼毫，剩下那些奏摺也看不下去了，「哦？」
墨塵心中好笑，分明是想再問的，卻偏偏驕傲得不肯開口多說一個字。
「嗯，那位好像很生氣。」
陸長歡眉頭深鎖，眸色轉深，「她怎麼會知道的？還是說你派去的暗衛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蠢貨，連她都能發現？」
「不可能，若是那樣他們也成不了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