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名正言順
蘇凝霜冷冷看了他片刻，抬手——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把小安打得偏過頭去。
「你這麼喜歡蘇雲染！你認她做娘去啊！！！」
「母妃……」小安瑟縮著爬回來，臉上的紅印顧不得管，「小安錯了！小安錯了！母妃原諒小安吧！母妃！母妃……」
蘇凝霜手指動了動，終是狠狠握緊，沒有抬起來。
「你明明還是心疼小安的，對不對？」
蘇凝霜用力剜了蘇雲染一眼，「關你什麼事！別以為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小安怔楞地看著蘇雲染，「真……的……？」
「是她射的箭傷了母妃！你居然還找她她話！」蘇凝霜怒不可遏，揚手就要再來一耳光！
卻在半路被一雙手攔了下來，「夠了！朕不想在這裡聽你們廢話！小喜子！」
「奴才在。」小喜子立刻應了一聲。
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巨大的動靜，整齊的鐵甲聲好腳步聲齊聲向這邊靠近！
與此同時，剛才蘇凝霜的那一聲叫聲驚動了外面的侍衛。
現在他們正朝這邊趕來！
「哈哈哈哈哈！」蘇凝霜大笑出聲，「你！還有你！」
她揚手一指東辰錦和蘇雲染，狠厲道，「你們今天都跑不掉了！侍衛很快就會趕過來，很快就會將這裡團團包圍，很快就會把你們統統拿下！」
東辰夜也冷著臉，勸導，「五哥，你是聰明人，朕勸你們，還是乖乖放下武器投降吧，免得讓自己白白受苦，何必呢？結局早已經註定，你們是改變不了的。」
「給我！」一直膽戰心驚看著這一切的楊小玉突然不知哪裡的力氣，猛地衝過去，一把搶過笑笑，同時狠命踹了小喜子一腳！
小喜子被踹地踉蹌著倒退了兩步，孩子自然已經被搶走了。
蘇雲染用眼尾餘光瞥著她剛才出來的密道口。
心中盤算著，如果現在拉大家一起跑進密道，有幾成的把握可以甩開追兵，離開這裡！
密道縱橫交錯，四通八達，只要他們的時機夠快，東辰夜應該沒那麼容易抓到他們。
還有，那是歷代皇帝不能說的秘密，東辰夜也很可能不會讓人追入密道，泄露了皇帝自己的保命符。
可是……
她抬頭看向東辰錦，他父皇的仇還未報，他們冒死回來要做的事情什麼也沒有做。
他……
會跟自己一起走嗎？
「護駕！護駕！」
不容她多想，侍衛們已經沖了進來！
「雲染！怎麼辦！」楊小玉抱著大哭不止的笑笑疾步互推後退，卻不知該往哪裡退才能保護笑笑的安全。
顧不了那麼多了！
「跟我走！」
蘇雲染扯過楊小玉的手就往後跑。
「東辰錦！」東辰夜在後面大喊一聲，「你要是想讓他們活命就給朕站住！」
蘇凝霜顧不得箭傷，掙扎著爬起來，「抓住他們！給本宮抓住他們！！！」
侍衛們早已將這裡團團包圍，僅蘇雲染猶豫的那一個瞬間，他們就已經失去了逃脫的機會。
兵戎相見。
他們手無寸鐵，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甚至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蘇雲染！」蘇凝霜重新變得眉飛色舞起來，「你逃不掉了！」
「母妃……」
小安拉著蘇凝霜的衣角小聲地喚。
蘇凝霜一把將他推開，「小喜子！帶大皇子下去！」
小喜子應了一聲，「奴才遵命。」
小安立刻反彈，「我不走！母妃！父皇！不要傷害他們！他們是好人！」
蘇凝霜額頭青筋暴跳，「屁個好人！你再說一句，本宮連你一起教訓！」
「母妃!父皇！王妃是好人！是好人！」
東辰夜擺擺手，示意小喜子趕緊把小安帶下去，「父皇自有分寸，你趕快隨喜公公回去吧。」
小喜子半拖半拽地將小安拉了出去，邊走邊勸慰小安，求他不要再鬧了。
似乎是受到了小安的影響，小安走了，笑笑卻大哭不止，而且越哭越厲害，楊小玉有些束手無策。
笑笑從出生到現在，她還從未遇到過小丫頭哭的這麼厲害過的時候。
難道是連還不足月的她也知道他們都要命不久矣了？
想到這裡，楊小玉也跟著傷心起來。
蘇雲染伸手抱過笑笑，「我來吧。」
楊小玉很愧疚，「對不起，我還是讓笑笑處在危險之中了，對不起，我應該帶她早點離開的。」
蘇雲染搖頭，「這不是你的錯，你不離開，是擔心我們，如此重情重義，把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你？至於笑笑……」
到了她手上以後，笑笑變得安靜了好多，慢慢停止哭泣。
烏黑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盯著蘇雲染看。
「我當然希望她能沒事，我會盡最大的力量保護她，如果她沒有那個命的話，那也只能是我虧欠了她。」
楊小玉安慰性地拍拍蘇雲染的手，「沒事的，還沒到最後一刻呢，我們不能放棄！」
「當然，我從來都不是認命的人！」
蘇凝霜尖銳地插出去，「今天本宮就讓你不得不認命！」
縴手一揚，「全部拿下！」
「助手！」東辰錦冷斥出聲，直直看向東辰夜，問，「你有什麼條件。」
東辰夜做了個制止的動作，不讓那些侍衛上前，伸手撫著脖子上猙獰的紅印，那是東辰錦在挾制他的時候，留下的痕迹。
拎起東辰錦雙手之間的鐵鏈，「這東西真不是一個好東西，原本是用來鎖人的，現在卻成了傷人的武器。」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仔細地聽，每一個字都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因為不知道那一句，就會突然要了他們的命！
東辰夜向後一伸手，侍衛立刻抽出腰間的刀遞了過去。
蘇凝霜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似乎看得頗為聚精會神，連雙手都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東辰夜抬手，用力一砍——
蘇凝霜腳步一動，身子已經要衝過去。
「鏘——」
一聲巨響，震得人耳朵嗡嗡不止。
東辰錦手上一松，抬起雙手查看，兩手間的鐵鏈已經被攔腰砍斷。
蘇雲染長長出了一口氣，人已經到了距離東辰錦一步之遙的地方。
東辰夜微笑著朝蘇雲染擺擺手，「退回去。」
蘇雲染抱緊笑笑，「為什麼。」
「你還是第一個自朕登基以來敢對朕問為什麼的人，除去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來說，朕，還是很欣賞你的，不過……」東辰夜伸手指了指東辰錦，「現在朕不想回答為什麼，只想告訴你，你不退回去的話，朕就立刻殺了他。」
蘇雲染靜靜瞥了他一眼，腦袋飛速運轉著，想知道為什麼東辰夜突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東辰錦回頭，「雲染，回去。」
她動了動唇，終是沒有說什麼反駁的話，只應了一句，「好。」
東辰夜搖搖頭，還是覺得有這麼多人在這裡看著，不是太自在。
擺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眾侍衛面面相覷，這……
他們退下了，那這幾個要抓的人該怎麼處置？
「麗妃。」
蘇凝霜突然聽到喊自己，猛然驚醒，「臣妾在。」
「把他們都放到霜花殿去吧，你先回去傳太醫看看傷，然後替朕看著他們。」
眉梢眼角立刻爬上一絲喜悅，「臣妾多謝皇上關心，臣妾不回去了，直接陪著他們去霜花殿。」
「如此，便有勞你了。」
「不要留下一些侍衛嗎？皇上一人在這裡，臣妾有些不放心。」
「不用。」他現在就是要支開所有人，哪裡還要有人留在這裡。
「臣妾告退。」
蘇凝霜迫不及待想和蘇雲染好好「敘敘舊」！
接到東辰夜的命令，立刻帶人下去。
東辰夜和東辰錦對面而立。
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了片刻，還是東辰夜先笑了出來。
「五哥，朕還稱你一聲五哥，是還念著我們的兄弟之情。」東辰夜隨手把刀丟在了地上，負手而立。
分明是一副談判的姿態，他卻先打出的感情牌。
東辰錦扯了扯嘴角，「只顧念兄弟之情，不顧念父子之情是嗎？」
「你！」
見東辰夜要發怒的趨勢，東辰錦立刻問了一句，「所以呢？」
他不想再在這裡廢話了。
兩人再多的口舌之爭也不能讓死者復生。
他只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人死在這裡了。
「好！」東辰夜爽快地答應，他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逞口舌之快。
「朕只有一個要求！只要你做好了朕要你做的事情，你的妻兒自會平安無事！」
「說。」
沒想到他這麼爽快，東辰夜更加高興了，「其實這個要求很簡單！朕也知道，你不論是在朝中還是在民間都頗得人心，許多老臣們在父皇殯天以後，都在心裡把你當成是他們現在的主子，對朕陽奉陰違，還有你在軍中的那些老部下們！他們比文臣還要放肆！根本就不把朕放在眼裡！竟敢公然在邊疆起兵造反！」
「朕知道！」東辰夜面部扭曲，做出一個怪異的表情，眼底的陰霾如同吃人的怪獸，「所有人都覺得你名正言順！所有人都覺得你比朕更有資格坐這個皇位！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