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
我多問妖人祁一句:「怎麼個不正常法子?」
妖人祁擺了擺手:「這個,我說不上來,回家,你自個兒瞧吧。」
我還想問。
妖人祁卻打了個哈欠說:「哎呀,這昨晚,半夜的飛機,送完,回酒店已經經三點多了,我得睡了。」
說完,他兩眼皮一耷拉,靠椅子背上,就真的睡著了。
我把頭別過去,觀飛機翅膀旁邊的白雲,然後看雲一會成d形,一會兒成j形,最後變幻成b形時,我打了個哈欠,也睡了。
飛機到地兒。
原本我跟妖人祁是一齊下的飛機,結果這貨到機場門口,抻脖子瞅半天,也不說話,直接腳底抹油,刺溜一傢伙,跑到一輛商務車上,坐進去,嗖,遁了。
我恨了恨,揮手打車,直奔半仙兒的分店。
到地方,一瞅,哎喲,裡邊可樂呵了,這一屋子人吶,半仙兒,胡利,白老三,山海妹子,圍著桌子品著小茶水正白話呢。
白老三抖蒼老嗓子說:「哼!我白三爺什麼手段,一看那陸姓人就是被鬼脈侵了體,陰氣極重。換句話說,這種事情,一百萬人裡邊也出不了一個……」
我抱臂冷觀不語。
白老三繼續白話了幾句,突然就是一頓,然後擰了頭看我,面色大變之餘,他急起身,張口說:「哎呀,季老闆回來了,快,快……這是雲昊擱四川郵來的江津樂芽,味兒,那個正,來來,季老闆過來嘗嘗。」
我過去。
半仙兒起立:「柏達弟,回來鳥。」
我微笑,坐下,白老三給我弄茶,倒了一杯,我接過,品一口,嗯不錯清香甘冽,好東西。
喝了茶,我問白老三:「怎麼著,三爺,聽說你接了個病人?」
白老三含笑不語。
半仙兒嘿嘿說:「柏達呀,這次我們可賺大發了。」
我不動聲色:「有多大?」
半仙兒牛x哄哄地伸了三個指頭。
我說:「三個億?」
半仙兒不說話了,悶頭喝口茶說:「柏達你以為那是日元或韓國錢嗎?三個億,是三百萬,人民幣。」
我點了點頭,然後又問:「商老六呢?」
半仙兒:「痊癒了,這不,你走時吩咐不收錢,人家給錢,我們沒要,結果他們做了個錦旗。」
半仙和一指牆角,上面掛了個『妙手仁心』的旗子。
我微笑。
末了又問:「商老六家裡邊兒呢。」
半仙兒伸了三個手指頭。
我說:「那三百萬給人家了。」
半仙兒哭了:「柏達,我們這是做生意,不是慈善機構,我,我拿三萬。」
我:「三萬不錯了,有時候,一下子給太多錢,也不是什麼好事。總之,做善事什麼的,講究個細水長流,沒事兒留個心,多過去看看吧。」
半仙兒:「吾亦此意。」
我又問白老三:「你那個病人……」
白老三卻不說話,而是把眼睛直勾地往門外看,邊看,邊說:「來了,人來了。」
我順白老三手指方向看去。
見門口停了輛奧迪a8,然後打車裡先下來兩個大漢,都是膀大腰圓的那種,完事兒,大漢拉開後車門,抱出了一個糟老頭子!
我一看這老頭子,不正是陸老爺子嘛!
陸老爺子臉那個色兒呀,白的那叫一個瓷器兒,雪白,雪白,就跟剛出窯的大白瓷似的,別提血色兒了,連點人色兒都沒有。
腿是沒了,兩根骨頭,不知是敲了還是怎麼著,反正大腿根兒往下,是沒東西了。
頭髮也掉光了,圓圓的,溜光鋥亮的一個大白腦袋。
大漢表情在些許古怪,反正瞧不出噁心還是怎麼著,反正就是不敢正眼瞅懷裡的老爺子。
這會兒,大漢轉過身。
我得以從正面觀看老爺子尊容。
這一瞅不要緊,我倒吸口涼氣。
問:咋了?喪屍了,還是奧特曼了。
答:既沒喪屍也沒奧特曼,反正就是怪!
陸老爺子的兩隻黑眼珠滴流亂轉。見到我后,這老夥計咧嘴一樂,滿口,根牙沒有,再瞅舌頭,掉了半截,只留一半在裡面,但斷面整潔無疤,顯的極是光潔完整。
我看到這一幕,我禁不住倒吸口涼氣。我在心中暗自念叨,我的白三爺喲,您這是行了什麼手段啊,把這麼個好好的死人,給弄成這副模樣兒了。
這多虧我見識稍多,心裡有些承受能力,不然非得當場叫出來不可。
大漢抱了老爺子進屋。
白老三主人樣兒,立一邊,揚手吩咐:「快,雲昊啊,給陸老先生,看座。」
劉半仙也不跟白老三對著來,很聽話地搬來一張太師椅,末了還不忘貼心,在上面放了一個大軟墊子。
陸老爺子坐定了,伸爪子伸空中一揮,馬上就有一大漢過來,掏了一個頂圈,給戴脖子上,末了,又打開開關。
「季先生啊,你這醫館里真是人才濟濟啊,愣是把我這將死之人,給救好了。」
這動靜兒,也變了,尖銳,刺耳。再經電子合成器那麼一放大,總之說不出的難聽。
我聽罷,心裡慘笑,老爺子啊,您這是好了嗎?您這……您這……唉!我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白老三這時越發得意。
唯胡利立一邊垂手不語。
我看出其中有異,存了心,抱拳跟陸老爺子說:「陸爺,您先在這兒歇著。」完事兒又對白老三說:「三爺,您陪陸爺聊著。我這有事,馬上回來。」
說完,我一擰頭,看了眼陸老爺子身邊一壯漢,我做了個手勢。壯漢會意,跟我和胡利一道進了裡屋。
到屋裡,我把門關了,小心問壯漢:「大哥,您覺得,陸爺這樣兒,正常嗎?」、
大漢伸手拿過桌上杯子,也不管是誰喝剩的,仰頭一口乾了裡邊水,伸手抹把嘴說:「這傢伙!就是個妖怪!這老爺子,先是不想死,後來,又急著奔死。可現在,他又死不成了!」
我微忖,然後正式跟壯漢說:「病人家屬,你具體有什麼發現沒有。」
壯漢:「發現,發現多了。比方說吧,他以前不吃東西,只喝水。但現在呢……東西雖然還是不吃,但多了個怪癖。」
我一怔,壓低聲音,擱牙縫裡往外擠著說:「難道,陸爺,他喜歡喝血?」
壯漢哆嗦一下,連連擺手:「不是,不是!那個,就是喪屍了,他不好那口兒,他喜歡聞香。」
「聞香?」我不解。
壯漢止不住點頭說:「對,家裡花老多錢了,買了半屋子的香,天天的點,他就跟抽大煙似的,坐在輪椅裡頭,面前擺個香爐,就擱那兒聞香。」
我琢磨一下,香,這東西。也就辦白事兒的時候和寺廟道觀上供用的最多。然後,再就是我們中醫的一些葯香,但那都是治病的玩意兒。
這個……
不好說呀。
這,莫不是要成仙成佛了?
我估摸下,好像陸爺還沒那麼大功德。
我又問壯漢:「除了愛聞香,還有別的嗎?」
壯漢說:「別的就是,白天不怎麼精神,堆椅子里發獃,到了晚上,就跟貓似的,輪椅也不用了,擱兩隻胳膊支著在地上爬,嗖嗖的,爬的比耗子都快。」
我打了個哆嗦。
這老爺子,半夜不睡覺,滿地爬,這要讓人瞅著,不得給嚇個半死啊。
接著,壯漢說,癥狀就這麼多了。
雖然沒什麼特別奇特的,比如入侵腦細胞啊,耳朵聽字啊,空中移物啊,變蛇,變酒什麼的,但瞅著,就不像是個正常人。
講到這兒,我瞅眼胡利。
胡利剛想說什麼,我就聽外邊陸爺抖嗓子喊:「季先生啊,你這屋有香嗎?給我點上十枝八枝的,一次吸個痛快。」
我忙回:「有,有……這不眼么前就有嗎?來……」我轉身,擱柜子里掏了一捆用來凈化洗手間空氣的香,交到胡利手中說:「快,給老爺子聞去。」
胡利領命,拿香遁了。
我緊隨其後,來到外面兒。
胡利拿了香爐,插上幾枝。
還沒點。陸爺伸手拔兩枝,到鼻子頭聞了聞,扔一邊兒去說:「這個,不行,味不夠,那個誰,上我車裡,把我帶的香拿來。」
壯漢領命,擰頭,到車裡拿來了一捆藏香,然後點著,放到老爺子面前。
老爺子的小白臉露了一絲笑意,貌似極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閉眼,悠哉。
我們面面相覷,說實在的,我們都讓老爺子給鬧不會了。
怪不得,妖人祁說什麼怪物!
這倆活寶!他怎麼給人治的病啊,這怎麼弄成這樣兒了。
我瞅見老爺子正在享受,就給了白老三和胡利一個眼色。
兩人跟我進裡屋。
我劈頭問:「這病,怎麼治的?啊……」
白老三愣了:「不是說,你讓一個叫什麼老黃叔的人介紹來的嗎?說是重病,我就給看了,然後發現是陰陽兩脈相換之症,我本想把陽脈給找出來,可惜,陽脈死絕,然後,我就活了陰脈,最後,就這樣子了。」
我聽白老三這麼一說,我瞬間醒悟同時暗罵自已糊塗,怎麼就忽略了這樣一個重要的問題呢。
人身之中,有的只有陽脈,原本沒有陰脈一說。只是後來,有醫家發現,人在死亡之後的幾個時辰內,體內還有經脈運行的狀況發生。
當然,這隻局限於道醫裡邊。普通中醫,那死了就是死了,該埋就埋,該燒就燒。
可道醫不同,道醫喜歡研究個究竟。
於是,就發現,在人瀕死的一瞬間,人體內在的經脈系統,會產生一種奇秒的變化。這個變化,很有趣,類似一種經脈重新布局的過程,但其持續時間,因人而宜,短的,不到半刻鐘,長的能有兩三個時辰。
這個過程結束之後,經脈就隱了,然後就是組成身體的細微物質分解,化掉。
接著又有道家人發現,如果能合理利用這個過程,那麼死人,也是可以活動地。然後就有了所謂趕屍,殭屍,等等不同的玄幻表現。但這個,不在本書討論範疇,本書專醫病。
想到這兒,我知道,我之前的判斷出了一個問題,我考慮的都是陽脈。而實際在我見到陸老爺子的時候,他的經脈,就已經是陰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