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打起了作坊的主意
朝著丁小白一家走過來的,自然就是裏正丁三爺了,整個半坡村到了他這個年紀的,也就他有這份精神頭兒。
“哎呦!你們一家子可算是回來了,把我們大家夥兒都想壞了,還以為京城太好,你們一家子樂不思蜀,把咱們半坡村給忘了呢?”
丁三爺的大嗓門兒,把村民們都給逗樂了,有那性子活潑的連忙接口,“不會,三鎖兄弟肯定惦記他的地呢!”
這話一出口,又是一陣哄笑,丁三爺拉住丁三鎖,“既然回來了,走,先到我們家坐坐去,喝口熱茶。”
丁三鎖夫婦倆連忙推辭,“不了,三叔,哪能剛回村就麻煩您,我們先回家去看看,回頭再去您家拜訪。”
丁三爺卻拉著丁三鎖不鬆手,一再地盛情邀請,反觀一路上喋喋不休的眾位鄉親,此時卻都安靜了下來。
這反應也太明顯了,裏頭肯定有事兒啊?丁小白挑了挑眉,“爹、娘,要不咱們就先去三爺爺家裏坐坐吧。”
丁三鎖和李小禾一向最聽自家大閨女的話,聽到閨女這麽說,自然是立馬就點頭應了。
一家人進了丁三爺家的院子,門外的鄉親們雖然沒跟著擠進來,可還是不願意離開,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在大門外候著。
丁小白已經很肯定了,一定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兒,鄉親們的表情很能說明問題,有咧著嘴看熱鬧的,也有擰著眉毛擔心的。
不管是擔心還是看熱鬧,總之是出事了,既然看明白了,丁小白也不磨叨,直接開門見山。
“三爺爺,是老宅子出事了,還是我們家宅子出事了?您直接說就成,我爹娘有心理準備。”
聽到丁小白這麽說,丁三爺點了點頭,“我想著也是,你們一家一走就是這麽長時間,肯定也能想到老宅那邊會作妖。”
丁小白挑了挑眉,按住了急得立馬就想要起身的娘親,那邊丁小朵也拉住了慌成一團的爹爹。
看到丁三鎖夫妻倆的反應,丁三爺不由一愣,這哪裏像是有心理準備的樣子啊?自己剛才那話是不是說的有點兒欠考慮?
丁小白卻很是鎮定地朝丁三爺點了點頭,“三爺爺,您繼續說,老宅那邊又作什麽妖了?住進我家宅子了?”
聽到女兒最後問的一句,李小禾的心頭一跳,然後偏過視線,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閨女老早就跟他們夫妻倆說過,老宅那邊兒既然甩開了,就不要再搭理,不然肯定會再黏上來。
那一窩就是不知道感恩,又屬狗皮膏藥的,得了一點兒好處就想要得到更多,恨不得把你有的全變成他的才甘心,永遠的貪心不足。
偏偏丈夫受了那麽多年的苦,還是不長記性,一心惦記著孝敬老娘,在女兒去了京城後,他時不時的就往那邊貼補。
自己勸了好多遍也沒有用,又不能為這事兒跟他吵架,最後也就隻能放任了,現在好了,女兒的話應驗了。
丁三爺抬手捋了兩下胡子,很是有些說不出口的樣子,“就是……就是三鎖走了沒多久……”
事情雖然有點兒說不出口,卻是一定要說的,小白丫頭每次回京城之前,都會提著禮物來跟自己辭行,並請自己幫她多照顧家裏。
小丫頭之所以會求到自己麵前來,讓自己幫忙照看,實在是對她爹娘不放心,那公母倆性子太綿軟,怕被人給欺負了。
當然,他們家有了現在的財富和地位,一般人家也不怎麽敢欺負,所以他很明白,小丫頭一大部分防的就是丁家老宅那邊。
正整的,三鎖一走,那邊終於逮著個機會,立馬就撲上來了,有一個孝字頂在前邊,又沒傷著人,他這個裏正也是束手束腳,很難解決呀。
“……大概也就是走了三、四天吧,三鎖娘就上門了,說老宅子那邊太冷,她要凍病了,所以要住到你們家裏。”
“你們這一家主人都沒在,作坊是春生媳婦兒在統管著,她知道老太太的脾性,當然不肯讓她貿然住進來。”
丁三爺嘴裏的春生媳婦兒就是王大娘,在諸娘子離開半坡村去了京城後,半坡村這邊的作坊就交給她管理了。
“結果丁老太太就各種發瘋,哭天抹淚、捶胸頓足地大罵,罵你們一家不孝不悌,自己發達了,就不管老子娘的死活了。”
“我得了信兒趕過去的時候,丁家那位老太婆正滿地打滾,要死要活呢,誰也攔不住。”
“你二伯娘見外人不好伸手,就壯著膽兒去拉她,結果被抓得一臉血,有兩處都落疤了。”
丁三爺歎了口氣,“自家的媳婦兒,她也真下得去手,把媳婦兒的臉抓壞了,也沒看她有半點兒後悔的。”
“也不想想家裏現在的花銷,差不多都是老二一家在撐著,而最大的進項就是二鎖媳婦兒這一處。”
“我見誰也勸不聽她,就想著幹脆叫兩個壯小夥兒,一邊兒一個直接把她攙出去了事。”
“結果這不攙還好,一攙可壞了,那老太婆就說要去告官,告兒子不孝,自己吃香喝辣住大房子,卻讓他老子娘挨餓受凍。”
“雖然咱們村裏人都知道,三鎖時不時就往老宅那邊送東西孝敬他娘,可那老婆子若是蠻不講理的非要告狀,咱們也拿她沒辦法不是?”
“特別是大壯學問那麽好,以後是要考取功名走仕途的,若是落個不孝不悌的名聲,那不是把孩子的前程耽誤了嗎?”
“那個老太婆不顧及這些,我們這些鄉裏鄉親的可不敢冒這個險,你們一家人又都不在,沒得商量,隻好讓她住進去了。”
說到這兒,丁三爺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丁小白卻彎著唇輕笑了一聲,她幾乎能想象到接下來的發展了。
“總之這事兒就是我這個老頭子沒有處理好,小白丫頭請我把你們家看顧好,我卻沒有做到。”
“就算了解那老婆子做事一向不怎麽像話,卻也想不到她會厚顏如此到那種程度。”
“她自己前腳挑了正屋住進去,後腳就把丁老哥也接進去了,沒兩天,大鎖和四鎖一家也都搬了進去。”
“二鎖一家因為不肯搬,還被那老太婆打罵了一頓,說他們要是不搬,她就不認這個兒子。”
“二鎖硬咬著牙沒搬,聽說老太婆現在一粒米都不給他們,賺的打工銀子卻要全數上繳。”
聽到這兒,丁小白都要忍不住仰天大笑了,這是自己家這一房不在了,就把二伯家那一房當成自己家來欺負。
好在二伯比自家爹爹有主意,說是銀子全交,肯定不會那麽老實的,不然他們一家子吃啥喝啥?
丁三爺還在懊惱著,“我早該想到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有了再一,自然就有再二再三,那老太婆哪是個知足的?”
“可她拿告官相威脅,我也是真怕抹黑了大壯,那可是一輩子的前程啊!那個死老婆子,親奶奶呀!也太黑心了。”
此時的丁三鎖,已經成了木雞狀,娘親的那顆心,真的就是石頭做的嗎?怎麽捂都捂不熱?
媳婦兒勸過他無數次,讓他別往老宅送東西了,那邊兒不會領情的,甚至還會嫌他送的少了。
其實他沒敢跟媳婦兒說,媳婦兒這話是說中了的,每次他去給老宅送東西,老娘都是一邊兒罵他東西送的少了,一邊兒罵他醃髒玩意,揮著雞毛撣子攆他趕緊滾出去。
他認著爹娘打罵,就是想著,爹娘總有一天能看到他的孝心,可結果呢?他們拿自己不當個玩意兒也就罷了,還想要毀了兒子的前程。
想著他這次去京城,呆了這麽多日子,都沒見上兒子幾麵,每天都在學堂裏認真苦讀,見一次就覺得兒子瘦一次。
這樣聽話懂事的好孩子,爹娘卻想要把他毀了,這還是爹娘嗎?這根本就是仇人,原來在爹娘的眼裏,自己這個兒子是仇人!
丁三鎖第一次正視他跟爹娘的關係,從小到大的一幕一幕,在眼前不停地翻湧著,他心口堵的難受,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來。
他這一掉淚不打緊,可把李小禾給嚇壞了,趕緊著拿出帕子幫他擦眼淚,又伸手幫他拍背。
“你哭個啥?這不是有咱家白丫頭呢嗎?你娘不敢拿咱家怎麽樣,大壯不會有事兒的,你放心吧。”
不得不說,李小禾還是很了解自家丈夫的,知道他掉眼淚不隻為了自己,是擔心兒子更多些。
丁三爺看著掉眼淚的丁三鎖,再聽著李小禾的話,心裏免不了又是一聲歎息,這三鎖夫婦倆,真是立不起來。
就算事情關係到兒子的前程,也隻會傷心難過,而不是想著用什麽辦法度過這道難關,多虧這家還有小白丫頭這個依靠。
遂不理他們夫妻倆了,目光轉向丁小白,“他們一家現在不止住進去了,還打起了作坊的主意。”
“說你們一家去了京城不會回來了,把作坊交給了他們打理,逼著春生媳婦兒交出賬本和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