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踩在柔軟的心尖兒上
府裏那些家有適齡小子的,此刻看到碧璽和瑩玉竟然跟著孫小姐陪嫁了,真是後悔莫及。
之前到底是誰傳的謠言?簡直太坑人了,若是早知如此,那時候去求了主子恩典,是不是家裏小子也能混到孫小姐眼前去了?
輔國公府和靖國侯府裏誰不知道,隻要能被府裏的孫小姐看上眼兒,好日子可就來了啊!
別人不用說,就看看諸娘子吧,當初她離開侯府,投奔了孫小姐的時候,知道的沒人不說她傻。
好好的侯府不待,拋夫棄子地卻跟著個鄉下丫頭跑到窮鄉僻壤去,肯定是腦子出問題了呀?
可看看人家現在過的,公母倆都給孫小姐辦差,還都是管事,一個管著作坊生產,一個管著賬房攏賬。
兩個都是實權,手裏也都管著不少的人,不僅有房有地有閑錢,一家四口還都脫了奴籍。
兩個孩子都讀上書了,聽說老大書念的還挺不錯,今年要考秀才呢,先生說十有八、九能中。
再說說府裏的那些走了好運的後生,當初被國公爺或者小侯爺安排去給孫小姐幫忙,被孫小姐看中留下了。
當然不是全部留下,也有好些被遣回來的,這些沒被留下的人不但不遺憾,反而那個樂呀。
他們好歹也是幾尺高的漢子,可不願意被一個小丫頭支使來支使去的,說出來多沒麵子。
這話當然也就是個表麵上的說辭,骨子裏大家誰不明白,主要原因自然是——
丁小白隻是個跟府裏老夫人認了幹親的鄉下丫頭,跟了她日後能有什麽出息?
他們若是被派到府裏哪位嫡親的孫小姐手下當差,肯定不會覺得被一個小丫頭差遣沒麵子,甚至還得削尖了腦袋搶名額。
就連各家的大人也都覺得,自家孩子沒被留下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回了府再尋差事便是,肯定是府裏的機會更好更多呀。
結果事實卻啪啪打臉,隻要是能被丁小白留下的,無一不是機靈能幹的,全都得到了重用。
因為出自輔國公府,信任這一條首先就過關了,再加上經過了丁小白的挑選,把意誌薄弱、沒眼界兒的都刪了出去……
剩下的這些都是好學上進,早早就識了些字的,而且性格堅毅,踏實肯幹,任勞任怨,見識也略勝一籌的。
現在在丁小白的手裏,不是掌櫃的就是管事,全都出息了,收入比尋常小廝不知高了多少倍,幫襯家裏自不必說的。
而那些當初不願意吃苦受累,給丁小白認真辦差的,現在在府裏也依然是跑腿打雜。
丁小白看不上的人,輔國公府也一樣看不上,在事業上能有所成就的人,看人的眼光自然也不想上下。
所以眼紅的人也隻能繼續眼紅,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怪隻怪他們目光短淺,一錯再錯!
人還是得有長遠的眼光,隻看見眼前那一丁點兒蠅頭小利,後悔就是家常便飯。
更別說當他們聽到碧璽和瑩玉被丁小白安排進了鋪子,沒多久又升任了掌櫃,各自掌管著一家鋪麵,更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這自然是後話,暫且不提,隻說上了轎的丁小白,她是真沒想到自己會哭,明明在叩拜爹娘的時候她都忍住了。
特別是當轎子抬起來的那一刻,心中那種分別的不舍,瞬間達到了巔峰,手裏捧著的玉瓶和蘋果都快拿不住了。
眼淚掉得一對兒一雙,咬著唇怕被人聽見,又怕一會兒眼睛紅腫得不成樣子,忍無可忍之下,丁小白進了空間,
這回好了,在沒人的空間裏,丁小白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把整個人都哭痛快了,這才收了淚。
用池塘水敷了眼睛,確定完全消腫了,洗淨臉重新上妝,對著鏡子仔細看了又看,確定沒有任何破綻,才重新回了轎子。
這個過程當然也不簡單,化妝她是沒問題的,不過梳頭就有問題了,所以她要保證在洗漱的過程中發型不亂,還真是挺有難度的。
也就是空間的治愈效果特別明顯,把她的狀態調整到了最好,不然頭上頂著的這個天仙髻,絕對讓她不好受。
聽著一路的吹吹打打,一路的喧鬧繁華,在丁小白帶著一肚子的腹誹和說不清的期待中,轎子停了下來。
“新郎倌兒射轎門兒!”轎子剛一落地,就聽到喜娘高喊了一聲,跟著就是嗖、嗖、嗖三聲箭響。
幾乎在喜娘喊聲落下的同時,三支箭已經射出,可見高山射箭的手法有多利落,大概連瞄準的時間都省了。
跟著就是眼前一亮,丁小白垂眸從蓋頭的縫隙往下看,就看到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握著紅綢遞了進來。
她不禁彎了彎嘴角,這本來該是喜娘做的環節,這人肯定是太心急了,才會冒冒失失地搶著做了。
“把玉瓶和蘋果給我,換成紅綢握著。”高山低沉的聲音傳過來,丁小白一驚,下意識地舉起手,手上卻空無一物。
在她舉手的同時,轎簾兒飛快地被高山放下,把幫著掀轎簾兒的喜娘嚇了一跳。
趕緊小聲對著進了轎子的新郎倌兒喊,“高小將軍,別這麽心急,您先把新娘子請下轎,咱們得先拜堂啊!”
別說屋裏、院子裏一堆的人候著,就是現在自己身後的大門口,烏泱烏泱的人等著看新娘子被牽出轎呢,這新郎倌兒自己鑽進了轎子算咋回事兒啊?
而此時擠進了轎子的高山,看著傻乎乎沒醒過神兒的小丫頭,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好了。
“我讓你拿玉瓶和蘋果,你這是給我拿的啥?”他在丁小白伸出的那隻小手上,輕輕地打了一下。
丁小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沒東西,真是烏龍了,之前怕自己走神兒把玉瓶打了,從空間出來時就沒帶上。
她想著在下轎之前,把玉瓶和蘋果拿出來的,結果高山射轎門兒射得太快,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趕緊的,那玉瓶和蘋果拿出來,外麵人都等著呢。”高山自然知道玉瓶和蘋果哪兒去,有時候太過小心也是疏漏。
兩個人說話也就短短三、五秒的工夫,高山就迅速掀開轎簾兒出來了,結果也沒躲過迎麵的哄堂大笑,笑聲把鞭炮的聲音都蓋過了。
“新郎倌兒,您也太迫不及待了,進了院子就拜堂,這麽一會兒都等不得了!”這大嗓門兒不是顧錦桐是誰?
“高將軍,您平時可不是這麽教育我們的,軍人該保持的沉著、冷靜、臨危不亂呢?”這是他那升任了校尉的兩個老部下。
“小高將軍,您這膽色老孟服氣,石榴裙下,氣吞山河呀!”敢這麽調侃高山的,自然是孟庚書。
眼前鬧哄哄亂成一團,大部分都是軍營的將士,一個比一個的嗓門兒大,那架勢仿佛誰的聲音小誰就輸了似的。
饒是高山老練、沉穩,被手下的將士如此調戲,這時候也不禁紅了雙頰,小兔崽子們是要翻天呐。
“都跟著瞎起什麽哄。”高山把手裏的蘋果和玉瓶塞進喜娘手裏,抬手指向叫囂的人群。
“你、你、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叫得最歡的,看來是精力太旺盛,沒地兒發泄了。”
“給我等著啊,回去軍營加練五百個俯臥撐,三趟二十公裏負重越野跑,累死你們這幫兔崽子。”
高山的話音一落,所有的將士都笑翻了,顧錦桐根本不怕他的威脅,反正先過了今天這把癮再說。
“新郎倌兒,惱羞成怒了啊,你這是公報私仇,我們不服,戰友們,你們說是不是?”
將士們齊聲高喊,“是,將軍,我們不服,新婚三天無大小,窗根兒我們都聽得,是不是啊,嫂夫人?”
坐在轎子裏,手握紅綢的丁小白,聽著將士們的笑鬧,此時已經笑得合不攏嘴,整個人笑得直發抖。
之前的離別愁緒,在將士們的哄鬧下,消散得無影無蹤,這樣的婚禮場麵,絕對是整個西秦國都絕無僅有的。
高山敏銳地感覺到了紅綢的抖動,不用猜就能想到轎子裏的情形,小丫頭怕不是要被笑瘋了。
想到小丫頭開心,高山的唇角也止不住翹了起來,用手抖了抖手裏的紅綢,“丫頭,下轎了。”
他這一聲是說給丁小白聽的,不高不低,在喧鬧的人聲裏傳得並不遠,隻有轎子附近的幾個人聽到了。
喜娘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可算新郎倌兒還有點兒正事兒,沒把婚禮的流程完全拋到腦後,她真怕這些大男人鬧得誤了吉時。
趕緊用眼神兒示意碧璽,碧璽知機地上前一步,一隻手掀開了轎簾兒,一隻手把自家小姐扶了下來。
丁小白聘聘婷婷地走出轎子,轎子外的哄鬧聲瞬間就低了下去,雖然看不到新娘子的臉,但那火紅禮服下的搖曳身姿,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丁小白微低著頭,透過縫隙看著腳下的紅毯,腳踩上去鬆鬆軟軟,就仿佛踩在了柔軟的心尖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