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好運氣就這麽來了
雖然來添箱的人看的都是輔國公府的麵子,可隻憑這些人的身份地位,就已經足夠讓李小禾有麵子了。
接下來的幾天,丁小白就是在這種見客和道別之中度過的,靖國侯府的大門都忙得幾乎關不上了。
大喜的事兒,誰的麵子都不能拂,丁小白完全成了一個工具陀螺,作坊和鋪子都是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去了一趟的。
靖國侯府的客人絡繹不絕,到了最後兩天,輔國公夫人隻能跟來客抱歉,不讓丁小白露麵兒了。
新娘子也不能每天隻待客,起碼得有足夠的時間休息,積攢精神,婚禮那一天也不是好熬的。
何況她也有自己要忙的,別的不說,光是打包日常用慣的東西,就費了好幾天工夫。
家具是早就送過去的,嫁妝也是找找備好的,可屋裏常用的卻不能提前打包。
甚至有一些物件,得在她結婚當天才能開始收拾,比如茶具擺設、珠寶首飾、胭脂水粉……
嫁衣也要最後試一遍,怕這幾日吃胖了或者累瘦了,那就還得抓緊再改一改,別在結婚當日穿著不合身。
婚禮的流程也要再對一遍,整個流程都要熟悉,以防在中途出什麽岔子,再惹人笑話,那可就丟人了。
比如說離家的時候腳不能沾娘家地,這個風俗現代的時候也是有的,所以她覺得這一項有問題。
可偏偏問題就出現了,她想象的是被高山公主抱著出門,複製一下現代女孩兒出嫁時的場景,圓她一個夢。
她記得自己看過的電視劇裏,古代新娘子出嫁都是被人挽著手牽出去的,雍容恬靜的儀態是有了,卻少了點激情的勁兒。
唯一遺憾的,是自己身上穿的不是潔白的婚紗,沒有超大的蓬蓬裙,被抱著的時候,不會洋洋灑灑地像下了一片雪花。
實際的操作流程卻是,得讓她的兄弟背著她出門上轎,高山連她的手都不能拉一下。
她還想要據理力爭,為自己爭取一下福利,結果,得到的回答就是兩個字兒——做夢,四個字兒——想都別想。
諸娘子還不忘了嘲笑她,讓她出去千萬別說婚慶禮儀公司是她自己開的,必須的流程都弄不明白,說出去太丟人了。
丁小白這個氣喲,她雖然給公司出了不少主意,但還真沒有親身參加過哪一場婚禮。
這樣的情況下,不了解細則也情有可原吧?至於被這麽嘲笑嗎?隻能拿出大東家的派頭,咬著牙道——
“我要是事事親力親為,什麽事兒都自己幹了,還留著你們這些人有什麽用?直接攆回去讓你們自己吃自己得了。”
丁小白平時總是一副沉穩幹練、雷厲風行的模樣,難得見小東家惱羞成怒一回,諸娘子和吳東笑得樂不可支。
跟著丁小白日子久了,兩人也不怎麽怕她,他們畢竟是最元老了,從半坡村一直跟到京城,對她的性子再清楚不過。
知道隻要把正事兒做好,在無關緊要的小事兒上,丁小白是不怎麽計較的,反而很願意跟他們有說有笑,跟朋友一樣相處。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丁小白行事寬鬆,在正經差事上,丁小白要求的緊著呢,絕對不允許出現半點差錯。
被嘲笑了一回,丁小白也不敢大意了,把流程認真仔細地從頭到尾過了一遍,稍有不明白的就趕緊問,再清清楚楚地記在腦子裏。
短暫的兩天,眨眼兒就過去了,這一日天沒亮,碧璽和瑩玉就把丁小白叫了起來。
丁小白睡的倒是挺好,隻不過睡得太晚了,再讓她早起,就有點兒精神頭不是很足。
晚睡的原因不是別的,娘親拿了本印得模模糊糊的小冊子,來跟她科普新婚之夜的注意事項。
說實話,這小冊子上畫的不清不楚,還沒有她上中學時,生理課本上講的明白呢。
再加上娘親講的羞羞答答,磕磕絆絆,她想攆人又不好意思,幾句話的事兒,愣是講了小半夜。
可她也不能因為這個就耍賴不起,碧璽和瑩玉昨晚睡得也不比她早,送走了娘親才歇下的。
今天兩人更是比她提前將近一個時辰就起了,把該預備好的都提前預備好,就怕她的大好日子,再出了什麽錯漏。
把丁小白扶進了灑滿花瓣兒的浴桶,碧璽留下守在旁邊,瑩玉就又趕緊出去檢查隨身包裹了。
平時丁小白洗澡肯定是不會讓人守著的,哪怕她穿過來這麽多年,也還是不習慣裸著身子讓別人伺候。
但今天日子不同,洗澡的程式很繁雜,別的不說,光各種香油香膏就需要塗抹三次,前後還有順序,不想用碧璽伺候也不行了。
另一邊的瑩玉,也把今天要帶著的備用衣裳、補妝工具都又重新檢查收裝,拿在手上再不撒開,才總算是放下了心。
之後就該是諸娘子她們上陣了,外麵的儀式流程歸吳東張羅,屋裏的打扮梳妝就要歸到她手裏了。
若在平時,這些事兒肯定是輪不到吳東和諸娘子這兩位總管事上手的,可今天的主角是自家小姐呀,自己不上手,就總感覺不安心。
碧璽和瑩玉也一直跟著忙得團團轉,忙著做各種收尾的工作,還要忙著給來送親的夫人小姐們添茶上點心。
諸娘子她們缺了什麽短了什麽的,也得她們兩個跑腿張羅,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就怕哪裏一眼照顧不到。
雖然院子裏還有其他的小丫頭能用,可就像吳東和諸娘子一樣,她們也是覺得,事情交給誰都不如自己親手做來的穩當。
整個過程又緊張又累人,冰雪初融的天氣,兩個丫頭忙得出了一頭的細汗,腳下卻不停,臉上一直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勁兒。
好多下人看到了,心裏都很是納悶兒,孫小姐一出嫁,這倆人就要被府裏重新分配了,難為她們這時候還笑得出來,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不然憑她們倆人在府裏的地位,既便早早定下了不跟著孫小姐陪嫁,也會有人上門提親,她們倆的年紀可都不算小了呢。
要知道,各個院裏貼身服侍夫人和小姐的丫頭,那可都是搶手貨,必定是又聰明又能幹的,能娶一個回去,都稱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何況娶到了這些貼身的丫鬟,不管出自哪位主子手裏,日後不得關照些,主子是啥牌麵呀,隻要手指縫裏漏一點兒好處,都夠他們受用不盡的。
奈何整個輔國公府和靖國侯府的人都知道,碧璽和瑩玉這倆丫頭眼皮子淺,和主子不親近,身份可不就一落千丈了麽。
這些人當然不知道,就在兩天之前,丁小白找她們倆談了一次話,內容就是她們的何去何從?
越到日子臨近,越能察覺到這兩個丫頭的焦慮,麵對不可知的未來,肯定是會擔憂的。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還能把各種事情都做得妥妥帖帖,並沒有因此就毛手毛腳,雜亂無章。
丁小白暗中觀察,把這些都看在了眼裏,記在了心上,最終確定了兩個人的人品,才下決心伸手幫她們一把。
好歹也是五、六年的相處呢,這倆丫頭也沒對她做過太刻薄的事兒,也就是在初時對她有些疏忽,後來就盡心盡力,謹小慎微了。
人不怕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更難得兩個丫頭懂得及時調整,並沒有一條道走到黑,還是挺有眼色的。
“碧璽、瑩玉,你們跟著我的時間也挺久了,想來對我的為人也有所了解,我就不跟你們兩個轉彎抹角了。”
“雖然我陪嫁另外預備了人,但你們兩個如果不想等著府裏另外分配差事的話,我可以把你們帶走。”
“隻是不能帶到那邊府裏去,但我可以把你們安排進鋪子,讓你們兩個在鋪子裏跟著學習一段時間。”
“你們兩個的長處是都識字,學起來應該不會很難,等學得有些模樣了,我可以升你們做鋪子的掌櫃,幫我打理鋪麵。”
“如果對打理鋪子沒興趣,我也可以幫你們挑幾個模樣周正的小管事讓你們選選看,做個小管事夫人應該也不錯。”
“不用馬上回答我,畢竟是終身大事,我給你們兩個半天假,你們倆可以互相商量,也可以回去找家裏人商量,下午或晚間給我回話就成。”
這就是丁小白那天對她們倆說的話了,兩個人乍聽之下還不敢相信,竟然能得這樣的好事兒。
畢竟她們兩個對自己的將來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隻想著把孫小姐好好送出嫁,她們就聽天由命了。
這些日子府裏的冷嘲熱諷沒少灌進耳朵裏,都說她們兩個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守著瓷瓶當瓦罐,有眼無珠。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做錯了就是做錯了,雖然她們明白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可發生過的卻已經沒辦法彌補。
哪想到餡兒餅突然就砸到她們倆的頭上了呢,可不是就懵住了麽,不敢相信好運氣就這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