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高山的軟肋
一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竟然沒被自己的氣場壓住,趙金豹有些意外地閃了閃神。
怪不得顧錦桐拿不下她,小姑娘有點意思,也不知道是哪家出來的,來軍營又要如何?
趙金豹正猜測呢,高山已經走過去,拉住了丁小白,把小手攥進自己的掌心,滿眼喜色。
動作自自然然,完全沒覺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牽手有什麽不應該,反倒是丁小白有點兒不自在了。
雖然現代的時候,滿大街不避人的卿卿我我,她早已司空見慣,可現在畢竟不是現代。
來到這個時空這麽久,丁小白還是慢慢地接受了這個時代的很多規則,就算沒打算做閨閣深藏的賢良淑女,可也沒想過太出格。
“你怎麽過來的,一個人麽,騎馬來的?累不累?坐車多好,風吹不著太陽曬不著,還能歇著。”
趙金豹和孟庚書同時抬頭看了看天,這也才剛吃了早飯沒多久,太陽還是溫的呢,哪兒就能把人給曬著了。
士兵們則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竟然是他們這位黑心將軍家的嗎?
說將軍黑心,自然有出處,高將軍雖然年紀輕,出手卻狠辣,每天把他們操練得苦不堪言,半點兒不心軟。
他們怎麽也想象不到,平日裏一副不苟言笑的麵孔,竟然也會有這麽溫潤柔暖的時候。
原來,將軍笑起來還蠻好看的,真是托了這位漂亮小姐的福,讓他們看到了將軍的另一麵。
丁小白被這麽多人看著,臉皮再厚也稍微有那麽點兒不自在,趕緊想把手拽出來,結果被人攥得緊緊的。
知道這是有日子沒見,高山舍不得了,丁小白骨子裏又不是真的古代女子,牽個手還羞羞達達,也就隨他去了。
這麽明目張膽的嗎?有些士兵看熱鬧反而羞紅了臉,眼睛不敢直視,卻又忍不住拿眼睛往那對牽著的手上偷瞄。
而丁小白聽到高山的話,此刻正嘀嘀咕咕地抱怨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被她甩來甩去。
“我一個人騎著馬都進不去軍營呢,要是趕著輛大馬車來還了得,更得定我個藐視軍營之罪了。”
“我可害怕某人帶著兵對我萬箭齊發呢!明明我是帶著手信過來的,怎麽就進不去軍營了?”
“要不是我跟某人沒什麽交集,我真覺得他是在公報私仇了,好歹一個大男人,為難我一個小女子,好意思嗎?”
高山聽著丁小白抱怨,努力收著笑,笑容卻未減半點兒,他有太久沒聽到丁小白絮叨了。
也隻有在自己麵前,小丫頭才會這麽放鬆地使小性,這是對自己全然信任的表現,他焉能不開心。
丁小白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高山有反應,哪知道高山隻顧著看她,有點跑神兒了呢?
幹脆偏過頭,狠狠瞪了顧錦桐一眼,都怪他,要不是他,自己找進軍營了,就沒見過這麽認死理兒的。
什麽軍營乃神聖之地,什麽自己不該使用特權,什麽該換個地方玩耍,全是扯淡,其實就是對女人有偏見。
“瞪什麽瞪,我這叫有原則,軍營就是軍營,不是你們權貴人家的小姐,無聊了用來消遣的地方。”
“再說了,就你那一副凶悍樣兒,也好意思自稱小女子,明明就是個潑皮悍婦!”
顧錦桐挨了打還被瞪,自然不服氣,可再不服氣又能怎麽樣?打又打不過人家,隻能口頭上過過癮。
見高山看向他的右手,那隻手正捏著丁小白的手信,雖然萬般不情願,還是磨磨蹭蹭地把信遞了過去。
日後還要跟著老大混呢,到底還是沒有底氣跟老大擺臉子,得罪了老大還哪有好日子過?
對於眼前的你來我往、唇槍舌劍,高山仿佛半點兒沒看見,反正小丫頭也沒吃虧的。
顧錦桐則揉著酸疼的胳膊,斜眼看著自家將軍,暗罵一聲偏心,有了美女就不要同袍了,重色輕友!
把手信仔細看過,高山的笑容淡了些,微微低下頭,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到——
“你自己硬要來的?小叔被你攥住什麽把柄了?我不在,你是不是又折騰他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份手信是孫馳駿淘換來的,小丫頭還沒那麽大的本事指揮兵部,可她有本事支使孫馳駿呀。
就是不知道,小丫頭用了什麽法子,能讓孫馳駿輕易就範,兵部的手信可不是那麽好拿到的。
丁小白聳聳肩,“跟他我有必要用法子嗎?就直接告訴他,反正我要來,他幫我我要來,不幫我我也來。”
就知道這丫頭耍賴皮了,她都這麽說了,孫馳駿還敢不幫她嗎?萬一她自己偷跑了,事情更難辦。
若不是被小丫頭逼急了,以孫馳駿的性格,舍不得這丫頭受一點兒苦,才不會願意讓她亂跑呢。
何況還是軍營這樣的地方,即便小丫頭機靈,輕易不會吃什麽虧,可軍營到底全是糙爺們兒,沒法讓人放下心。
“你來這裏是想要幹嘛?”知道丁小白一旦打定主意,任誰也攔不住,高山幹脆直接問她來的目的,爭取占據主動。
要說丁小白是因為想他才要來軍營的,高山不信,他不是不信小丫頭不想他,而是不信她會做沒用的事。
他了解丁小白,知道丁小白對軍營的敬畏跟他沒差,絕不會因為一己私欲,就不拿軍營的規矩當做一回事兒。
她既然決心要來,就一定有特別的目的要達到,而且必定事關軍營,小丫頭隻要想,便有能力胸懷天下,這一點高山從來沒有懷疑過。
但高山也清楚,能讓小丫頭費這麽大心思也要達到的目的,不管繞多遠,最終肯定還是為了他。
小丫頭並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她的最大愛好就是做生意,其它的任它風吹草動,隻要事不關己,便高高掛起。
如果不是事關家人,她對政事國事向來沒有多大興趣,甚至退避三舍,除非送到了她麵前,不然她幾乎兩耳不聞。
就像和平親王合作西洋貨的事兒,之前她明明動過心思,卻因為不想惹麻煩,輕易就放下了。
可為了輔國公府,她還是毅然決然地重新把擔子挑了起來,再難再累再麻煩,她也無所畏懼。
高山隱隱有一種感覺,小丫頭對朝廷似乎沒有什麽歸屬感的,人人畏懼的皇權,在她眼裏仿佛不屑一顧。
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她對權力的更迭毫不在意,要不是皇後出自輔國公府,太子又是皇後所出,她大概連誰是皇帝,誰是太子都不關心。
但她又不是不愛國,不僅愛,對家國天下還格外看重,最看不得的就是百姓受苦,國難當頭。
這似乎很矛盾,可她做起來又不違和,她仿佛自帶一種悲天憫人之心,和哪個國、哪個家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不得不說,高山真相了,哪怕在這個世界活了五、六年,有爹娘疼愛,有祖父母的維護,可丁小白就是紮不下根來。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株浮萍,有好大一片湖泊或池塘給予她養分,她本不應感到孤單,卻總是飄飄蕩蕩,無法安穩。
丁小白的內心裏是想要紮下根的,但從前那個世界已經紮根在她心裏了,想要被替換,幾年的時間還不足夠。
又或者說,沒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契機,讓她感受到自己被這個世界真正地接納。
隻是最近一段時間,她的潛意識在搖擺,有什麽事情將要發生,似乎時間到了,那個契機就要翩然而至。
高山當然不知道丁小白這些內心裏的波動和想法,但他知道小丫頭的心思在自己身上,這便足夠。
所以不管她想要做什麽,還是問明白最好,萬一對小丫頭自身有傷害,他是絕對不允許,也不妥協的。
何況這丫頭是個人來瘋,別自己光顧著相信她,讓她為所欲為,到最後她撒開了歡兒,他倒摟不住韁繩了。
“我要幹嘛手信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嘛,來當軍醫呀,你不會不相信我的能力吧?”
高山怎麽會不相信丁小白的能力,她連將死之人都救得活,訓練中的傷筋動骨,與她來說絕對是小意思。
可高山絕對不信丁小白來軍營就是為了這個,軍醫就能治好的傷病,派她來根本就是牛刀宰雞。
丁小白自然也知道他不會信,以高山的聰明,哪會看不透這點兒小伎倆,這不過就是表麵上過得去的一個借口罷了。
遂朝他眨了眨眼睛,“暫時這個就是我的目的,至於其他的,咱們慢慢來好不好?”
丁小白最知道高山的軟肋,她一旦拿出這麽軟趴趴的商量口吻,高山就完全不能拒絕了。
果然,高山想好的強橫和堅決,對著眼前這雙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瞬間土崩瓦解。
他性格裏的決斷和堅韌,是讓所有人都望而生畏,且無堅不摧的利器,卻在丁小白麵前——形—同—虛—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