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秦七公子告饒
沒禮貌的人是真的醜,年輕男子本還算是長相清秀,此時整個人的表情都扭曲起來。
他罵人罵得半點兒不留情麵,根本不覺得自己麵對一個老人家,說出這樣的話來應不應該。
“你個老匹夫,敢嚇唬本公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真當本公子是吃素的?看我不弄死你。”
罵完老丁叔還不解恨,又轉過頭去,指著車廂繼續破口大罵,宛如潑婦,那還有半點兒大家公子的矜貴。
“一個鄉下來的臭丫頭,地裏撒糞刨食的命,厚著臉皮扒上個權貴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裝什麽高貴不可侵犯?”
“本公子放下身段兒在這裏等你,那是給你麵子,你別給臉不要臉,還真當自己金尊玉貴了?個下賤東西。”
說完擼了擼袖子,氣哼哼地朝馬車走來,一副要直接掀簾子上車的架勢,“看爺直接辦了你,讓你裝。”
老丁叔半點兒沒遲疑,一鞭子就抽了過去,罵他也就罷了,敢罵她家小姐,他是半點兒不能忍。
聽到來人一聲慘呼,馬車裏的丁小白趕緊捂住嘴,把自己的笑聲藏起來,不然她怕自己幸災樂禍得太明顯。
打從這人報出名號,丁小白就知道來人是誰了,正是那個當著親爹——吏部尚書秦墨岩的麵兒,給秦龍飛下藥的秦府七公子秦龍簡。
聽說此人是秦府最得寵的孟姨娘——孟鶯兒所生,孟姨娘一朝進了府,便霸占了秦尚書的所有寵愛,長盛不衰,手段可見一斑。
秦龍飛的親娘——秦府的當家夫人,從此就靠邊兒站了,成了秦府的一個擺設。
秦夫人偏偏是個性子柔弱的,事事聽從丈夫擺布,小妾們欺到了她的頭上,她也是能避就避,怕惹了丈夫不耐煩。
自己丟了管家權不說,府裏小一輩兒爭權爭得烏煙瘴氣,甚至你死我活,她也不敢替兒子說一句好話。
隻偶爾偷偷去關心一下小兒子,就是她能做到的最出格的事兒了,甚至認為丈夫讓兒子爭權是為兒子好。
所以秦龍飛根本指不上這個親娘,諾大的秦府,再難再苦秦龍飛也隻能靠自己。
丁小白就是有些沒想明白,這位七公子為什麽會找上自己?她跟這人完全沒交集呀。
按道理,他應該知道自己跟他那位四哥的交情,這事兒沒想過保密,而他那位四哥,跟他可是水火不相容的。
“你個老匹夫,還真敢打我,不給你點兒教訓,你是不隻馬王爺有三隻眼,來人呐,給我揍死這個老東西。”
秦龍簡一邊疼得嗷嗷叫,一邊嚎叫著喊人來給自己報仇,他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了?
丁小白輕輕掀開一角窗簾兒,就看到牆邊兒的暗影裏,衝出來一堆人,有兩個去扶秦龍簡的,其他人則全部撲向了老丁叔。
看了看這些人衝過來的姿勢,丁小白放心地撂下了窗簾兒,也就是些身手強健的家丁奴才,沒有一個真會功夫的,不是老丁叔的對手。
也就是閉個眼的功夫,丁小白就聽到外麵劈裏啪啦的一頓亂響,跟著就是此起彼伏的慘呼不絕於耳。
叫聲過於淒慘,胡同裏又過於安靜,想聽不見都不行,很快,輔國公府的角門被打開,孫馳駿帶著一眾護院,出來查探情況。
一出門,便看見了丁小白的馬車,明晃晃的停在胡同口處,車前躺了黑壓壓的一群人。
沒想到是小白出事兒了,孫馳駿嚇了一跳,直直奔了過去,大聲喊著,“小丫頭,你沒事兒吧?這是怎麽了?”
聽到孫馳駿的聲音,丁小白掀了車簾子,“小叔兒,我沒事兒,你別擔心,遇著劫道的了。”
孫馳駿立馬就怒了,“敢來輔國公府大門口劫道,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給我狠狠地揍!”
秦龍簡剛剛的叫囂,轉眼就被孫馳駿還了回去,手下人被打到哭爹叫娘,他則緊緊貼著牆根兒站著,原本就清白的臉色,嚇得更白了。
孫馳駿用腳踢開兩個擋路的,掀開簾子就上了馬車,一迭連聲地問著,“你真沒事兒?真沒傷到哪兒?嚇著了沒有?”
看到孫馳駿如此緊張,丁小白心裏暖烘烘的,伸手拉著人坐下,“我真沒事兒,有老丁叔呢。”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一番打量,見丁小白確實毫發無傷,安安穩穩地端坐著,孫馳駿才徹底放下心來,又忍不住開始埋怨——
“你說你都到了家門口了,還能讓人給劫了,我可說你什麽好呢?人家腿兒著,你坐的可是馬車。”
對於丁小白在家門口被欺負,孫馳駿老大的不滿意,按他的意思,有人劫車就直接衝過去。
傷幾個人有什麽的,反正錯不在自家,何況就算錯在己方,他還怕了誰嗎?小丫頭的安全比什麽都重要。
“就算你不想傷人,隨便揚脖子喊一聲,院子裏的家丁也能聽見呀!還能不出來幫你?你坐這兒逞什麽能!”
見孫馳駿越說火氣越大,眉毛都快擰起來了,丁小白趕緊往他身邊蹭了蹭,扯住他的衣袖。
“小叔,我沒逞能,我又不是沒腦子,這不是還有老丁叔呢嗎?有他在,我還能吃了虧去?”
“打秦龍簡一報上名號,我就知道對我沒威脅了,那個紈絝,除了張牙舞爪刷刷嘴皮子,還有什麽能耐?”
見丁小白扯著自己的衣袖撒嬌,孫馳駿的臉色才好了一些,小丫頭總算還知道討好賣乖,有得救。
又聽說來人是秦龍簡,孫馳駿剛要鬆開的眉毛,再次擰起來,伸手就掀了車窗簾兒。
果然,就看到秦七公子秦龍簡,被兩個家奴扶著,哆哆嗦嗦的靠在牆壁的陰影裏。
還真是個沒筋性的,既然敢來半路劫人,卻又被嚇成這樣,真懷疑他還是不是個男人?
可再一想,正是這個看著沒用的人,卻差點兒害死了秦龍飛,所以誰都不能小看,疏忽會要人命的。
“你別以為是他來了,你就不放在眼裏,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龍飛哥是怎麽栽的跟頭?”
聽孫馳駿提起那件事兒,丁小白也不由得正色起來,小叔說的沒錯,這次確實是她不小心了。
越是上不了台麵的人,越願意使些下三濫的陰毒手段,也由於對這種人的不屑一顧,很容易會遭了道兒。
老鷹抓兔尚需使出全力,隨隨便便輕敵,乃兵家大忌,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遠的不說,就說孫馳駿和高山在邊關追擒餘匪殘部,可不就差點把命搭在那兒了嗎?還不是輕敵惹的禍。
“我錯了,小叔,就這一次,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了。”丁小白知錯就改,認錯的速度飛快。
看小丫頭態度誠懇,孫馳駿也不舍得繼續教訓她,她能開口認錯,就說明她把這事兒記在心裏了。
扭頭朝著外頭的家丁吩咐道,“把人堆到路邊看管起來,去五城兵馬司報官,就說有劫匪在咱們輔國公府大門口劫人。”
話音將將一落,靠在牆邊兒打哆嗦的秦龍簡,猛地甩開了兩個家丁奴才,不要命似的撲了過來。
死死地扒著車轅,要不是老丁叔攔著,他都要爬上車來了,此時整個人都吊在了車轅上,死也不撒手。
“馳駿哥,是我,老七,秦府老七呀,今兒都是誤會,全是誤會,我們不是劫道的,您可千萬別報官。”
“我是久聞了孫小姐的大名,心生仰慕才在這裏候著的,隻希望能跟孫小姐說上兩句話,表達一下心意。”
雖然因為害怕,秦龍簡把話說得有點兒語無倫次的,但到底還是把話說清楚了。
孫馳駿卻根本不理會他這一套,要說對別人不了解,對秦老七,孫馳駿可是太了解了。
表麵一副翩翩佳公子,實際最善於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不然能哄得秦家家主秦尚書那麽喜歡嗎?
雖然秦尚書的人品也不怎麽樣,不分嫡庶,寵妾滅妻,但基本的原則還是有的。
本身強硬的性格使然,秦尚書更喜歡自家兒女有能力競爭上位,他覺得隻有手段強硬的人,才能守好秦家的未來。
其不知人一旦連血肉親情都不放在眼裏,隻懂得施展手段,那跟禽獸又有什麽區別?
失了人性的禽獸,又如何能管好一個家族,照顧好族人?等他們掌握了權力,所求的隻能是為了自己。
遂冷哼了一聲,“你這話騙誰呢?若是真心仰慕,便該讓家裏正大光明的來請媒,你連這點禮儀都不懂嗎?”
“半路裏劫人,是想私相授受,壞了我家侄女的名聲,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嗎?用心歹毒,其心可誅。”
求情未成,還被直接按上了個罪名,秦龍簡就知道這關不好過了,趕緊眼淚鼻涕的求情告饒。
“馳駿哥,三公子,侯爺,將軍……”他把能喊的稱呼都喊了一遍,“您是真的誤會我了,我真的沒有壞心。”
“隻要您這次手下留情,以後弟弟甘願為您當牛做馬,隻要您有吩咐,鞍前馬後弟弟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