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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叫‘莊’不合適

  丁小白看著兩個快樂無憂的孩子,又再看了看孫弛駿,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小叔叔,孩子太小握不住毛筆,練字肯定還得再等上兩年,但是,在那之前,如果他們拿慣了鵝毛筆,對以後學寫毛筆字怕是有妨礙。”


  秦鈞是四皇子,是當今聖上的嫡出兒子,如果在她這裏給帶偏了,她是真的擔不起那個責任,所以還是早早提醒的好。


  說完了還沒忘記訓丁小朵,“怎麽想著把鵝毛筆帶出來了,我不是跟你和大壯說過,輕易別把這東西拿出來的麽?”


  說完丁小白又覺得哪裏不對,娘親早上給妹妹穿的衣服,好像沒見給她背上書包啊?


  丁小朵向來伶俐,舉著手中的鵝毛筆道,“姐姐,這不是我的鵝毛筆,這是鈞兒哥哥的。”


  秦鈞看到小姐姐被訓了,趕緊替她解釋,“小白姐姐,這是我小舅舅的筆,我就是暫時借過來玩一會兒。”


  孫弛駿也覺得丁小白對小朵太過嚴厲了些,“不過是小孩子貪玩兒,你別太認真了,看再嚇著他們,小朵多乖啊,你也舍得罵。”


  丁小白卻沒有放鬆表情,“我不跟你開玩笑,鈞兒的背景你比我清楚,放鬆對他的教育,後果會很嚴重的。”


  不說秦鈞自己有朝一日會不會爭那個位置,就算他不爭,他也有責任幫自己的親哥哥爭,這是他永遠也避不開的現實。


  哪怕他不幫親哥哥,他也總要選擇一個隊站好,奪嫡血戰,他想要獨善其身,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不沾上血,誰也別想全身而退。


  孫弛駿又怎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每每想到外甥還這麽小,竟然沒有半點的自由,他就格外地心疼。


  這次是因為被人下 毒,才得以出宮在外調養,他真是想把能給的都給鈞兒,讓他能忘記宮裏的不開心,快快樂樂樂地過一段難得的自在日子。


  “都說慈母多敗兒,你這個做舅舅的也不惶多讓,我知道你和祖母都心疼鈞兒,想讓他過一段逍遙的生活。”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如果不能讓自己變強,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又要怎麽活?”


  “在他自在逍遙的時候,那些人還都在拚命地努力,會把他落的越來越遠,他又該如何處處。”


  “你其實知道的比我清楚,我對那些權勢沒興趣,爭或不爭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但有一樣是重要的,那就是好好活著。”


  “他不爭不代表別人就能放過他,皇家沒有糟坯子,他若是個爛泥糊不上牆的,皇上怕是第一個饒不了他,兄弟間的踩踏就更不用說了。”


  故事裏那些把自己裝軟弱,裝得不求上進的皇子皇孫們,以示弱求生存,又有幾個是真的軟弱,真的不求上進了?


  哪個不是被人百般試探,然後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去化解危機,裝弱也是一門了不得的本事,不是誰都能裝得跟真的似的。


  如果你是真弱,那結局必定悲慘!


  “我也不是讓你多嚴格地要求他,畢竟鈞兒的教育有宮裏管著呢,他現在是病人,是在調養身體的階段。”


  “我隻是想跟你說,即便這樣你也不應該疏忽懈怠,細節決定成敗,像是這鵝毛筆,是他日後練好毛筆字的一大阻礙,輕忽不得。”


  “有些話不必我深說你也懂,練得一手好字,那就是一個人的臉麵和體麵,這個隻能憑真本事,是藏不住的。”


  “一個人的學識如何,大家第一個判定就是看你的字,如果你的字醜,就算你學富五車,也會被人笑話。”


  “硬筆和軟筆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手感,用慣了鵝毛筆,再去學毛筆字,想練好怕是難了,起碼改掉一些不良的習慣,就要浪費你很長的時間。”


  “但先學好毛筆字就不一樣了,懸腕、筆力、筆鋒、氣勢,都需要紮實的基本功,學成之後再使用鵝毛筆,隻需稍加適應,保證你就能寫得瀟灑漂亮。”


  “你問問大壯,他可曾用過一次鵝毛筆沒有?就算是平時玩耍,我也是不準他碰的,我答應過他,等學好了毛筆字,鵝毛筆隨他怎麽用怎麽玩兒都成。”


  孫弛駿不由得看向了丁大壯,丁大壯舉了舉手裏的毛筆,“我姐隻讓我用這個,說鵝毛筆不適合我現在用。”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帶著點小驕傲的,姐姐的話總是對的,你看,現在連孫公子都被姐姐給批評了呢,他要做個聽姐姐話的好孩子。


  沒想到丁小白不是看起來嚴厲,而是真的嚴厲,對小孩子的教育更是半點不放鬆。


  孫弛駿這回是真服氣了,也知道丁家的孩子為什麽會優秀了,根源當然不在丁家爹娘身上,而是在丁小白身上。


  她自己應該算是天生聰穎,自學成材,而她下麵的這兩個弟妹,可真就要看她這個姐姐的本事了。


  “行,聽你的,鈞兒,咱不玩兒鵝毛筆了,你小白姐姐的話都聽到了吧,如果因為鵝毛筆練不出好字來,你父皇怕是要生氣的。”


  秦鈞早已經放下了鵝毛筆,如果字練不好,不是怕父皇生氣,而是父皇肯定要生氣。


  他可是見過二皇兄因為功課不好被父皇訓斥的,說他的字趕不上草蟲爬的,現在皇貴妃每天除了算計自家母後,剩下的時間就都在督促二皇兄練字了。


  見秦鈞一副乖乖聽話的模樣,丁小白也不是不心疼的,可這時候心疼他,結果就是害了他,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心軟。


  走到秦鈞身邊,溫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鈞兒,人的境遇不同,你注定沒法像農村裏的那些孩子,可以隨心所欲地瘋跑打鬧玩耍。”


  “可咱們看到的也隻是他們表麵的自由,他們可以不識字,可以不念書,可以不求上進,可以不念前程,這似乎很讓我們羨慕。”


  “但他們為了活著,同樣也是要付出汗水,付出辛苦,才能填飽自己的肚子,甚至是經過了努力,卻依然填不飽脖子。”


  “沒有人不為活著而付出代價,你的錦衣玉食,你的衣食無憂,注定了你要在其它方麵付出……”


  丁小白還要繼續開導他,結果秦鈞拉住了丁小白的手,“小白姐姐,你不用擔心我,你說的我都懂的。”


  他雖然年紀尚幼,但卻是經曆了一次生死劫難,本以為自己活不下來了呢,卻幸運地遇上了丁小白。


  這個小姐姐是他一生裏的貴人,可也讓他明白了活下來的不容易,他不可能一輩子都這麽幸運,出了事就有一個小白姐姐出現,他更多的還是要靠他自己。


  就像是這次中毒,外祖母就曾經教導過他,為什麽大皇兄就躲過了這一劫,就因為大皇兄平日裏的謹慎、細心和足夠聰明、清醒的頭腦。


  “我會好好用功的,會多學知識,會好好地保護我自己,我會努力讓自己變強,讓父皇看重我,讓兄弟們不敢輕易傷害我。”


  而聽到秦鈞這麽說的丁小白,心裏的疼痛猶如刀割,可他生在帝王之家,皇家無父子,沒兄弟,這注定了他一生沒辦法平凡。


  “你能想通這些就好,我也就不擔心了,以後要多練練臂力和腕力,對你學字有好處。”


  丁小白自己的字寫的就很一般般,所以她也沒辦法教秦鈞更多,隻能在感情上支持他。


  “鈞兒哥哥,咱不怕,不玩鵝毛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咱們玩具多著呢,我陪你玩兒別的。”


  “以後我也不玩鵝毛筆了,我陪你練毛筆字,什麽時候你把字練好了,可以再用鵝毛筆了,咱們再一起玩兒。”


  丁小白當時隻以為小朵是一時的心軟衝動,沒想到她這一句承諾,就堅持了十年,隻在極特殊的情況下才會用鵝毛筆。


  丁小朵的自律讓丁小白驚歎,而丁小朵也因此練就了一筆好字,絕對是讓丁小白羨慕得眼睛發藍。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丁小白當了一番人生導師,說得口幹舌燥不說,把自己都給說累了。


  “真好,都是聽話的孩子,等會兒大壯寫完了大字,你們就一起玩兒吧,姐姐還有事要忙,等晚上的時候姐姐再來接你們。”


  兩個小孩兒乖乖地應了,丁小白就去跟祖母道了別,直接跟祖母提了想把諸娘子留在自己作坊的事兒。


  靖國侯夫人自然是不會為難她的,雖然諸娘子很能幹,可靖國侯府也不缺她一個,隨便再提一個管事上來就行了。


  知道年前小白丫頭還有得忙呢,靖國侯夫人也沒再留她,隻叮囑這個小人兒要注意休息,別把自己給累著了。


  告別了祖母,孫弛駿送她和高山出去的時候,又再說起了匾額的事兒,他想盡快給她刻出來,掛到門上去。


  “小白,我剛才想了想,紫鳶倒是挺好聽的,就是那個‘莊’有點不合適,你看咱們是不是改一改,換一個恰當點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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