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杜衡

  劉賓連忙拎起袍子從城牆上一路小跑下來，命手下小兵速速打開城門，迎接京城來的惠王殿下。


  劉賓步履匆忙，神情激動，還未走到幾人跟前，便俯身行了一個大禮，顫抖著嗓子道：“卑職恭迎惠王殿下入城！”


  城門處小兵齊聲跟著高喊：“恭迎惠王殿下入城！”


  劉賓等人的確不容易，苦守著一座將死之城，在這裏蹉跎等死，惠王的到來，即便是帶不來什麽回春之法，也能鼓舞禪城人們的士氣。


  蕭蘅跟在謝時身後，幾人在將士們炯炯目光下走近城門，劉賓不前不後的給幾人帶路，還不住回頭，探著身子往幾人身後瞧。


  仿佛在盼著幾人身後，忽然冒出千軍萬馬，以解禪城燃眉之危。


  待進城之後又走了好久，劉賓才確信，此番惠王殿下是真的隻帶了這幾個人手，他心中不由一陣堵得慌。


  目光依依掃過尤良等人，劉賓眉頭微皺，待看見蕭蘅時，眉毛幾乎擰成一團。


  這樣清秀的一位年輕公子，一看就是出來打醬油的，劉賓心頭湧起一陣絕望來，他已經可以斷定，惠王殿下此行不過是收攏民心罷了，至於治疫？

  那就是個幌子，就這麽一幫繡花枕頭，能治得了什麽疫？


  劉賓在心底歎息搖頭，果然，百姓的性命在這些上京貴胄們眼中，那簡直野草都不如。


  謝時等人被帶到縣衙安置。


  禪城縣衙雖然老舊，但打理的尚算幹淨，縣令劉賓對整潔方麵似乎有些苛刻，時值落葉繽紛之冬日，整個縣衙院子裏雖然不少樹木，地上卻幹淨得很。


  待到了各自房間，更是收拾的一塵不染，連床褥都是新換的，帶著一股皂角味。


  謝時未多做寒暄，先由劉賓陪著去見了杜衡。


  杜衡情況的確十分不好，他獨自一人隔開在一個小院中，平素吃喝都由專人送到門口，劉賓擔心自己倒下後禪城更是無人可以把控大局，這麽多日，沒敢踏進這個小院一步。


  倒是謝時白巾蒙麵，雙手裹著白布，毫不畏懼的推門進去。


  劉賓兩股戰戰，猶豫一瞬，緊跟著邁進房中。


  房中情景倒與想象中不太一樣。


  杜衡身披一件皺巴巴的外袍，雖然染病，卻不見蓬頭垢麵，仍是束著發，坐在書桌前，執筆記錄著自己每日身體反應。


  見有人進來，他自書案前抬起眼來，陽光自窗外照進來，他眼球色如琥珀，裏麵血絲分明，眼下一層青翳，麵皮黑青，瞧著憔悴極了。


  看著門外來人，杜衡愣了愣神，抬手撓了撓花白的頭發，自桌前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深深行了一禮，道：“老臣杜衡參見惠王殿下。”


  謝時在上京城中是見過杜衡的。


  身為扶持陛下登基稱帝的幾位老臣之一，杜衡日子向來過得不錯，聽說從前因治疫缺錢之事，還常與戶部尚書當朝打架，如此忠勇彪悍的老臣，沒想到驟然之間會蒼老至此。


  看著杜衡俯身時微微顫抖的身體，謝時不由道：“杜大人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