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回京ii.

  既不繞行漳平，行程便快了許多，謝時帶著幾十人馬，拉著囚車裏的司馬氏一家四口，一路飛奔趕回上京。


  一路上哀鴻遍野，腐壞的屍身隨處可見，疫病自淮安城起，數日之內，已蔓延至北方一帶。


  戰亂疫病之下，百姓生活最苦，原本和樂安逸的大晉，如今看起來仿佛換了個世道一般，大城管理嚴格，尚且好些，小城內外流民聚集，街頭巷尾隨處可見鬻兒賣女的窮苦人，竟還有人典妻換糧。


  謝時一行人等回京路上，所見之慘狀越多，對世家弄權便越恨，禍亂朝綱之事便越恨。


  經過前朝之亂，至景春帝為帝已近四十年，這麽多年大晉休養生息，百姓生活逐漸安樂，若非世家不死心，又跑出來弄權，不顧百姓生死，大晉如何會如此？


  司馬氏一家四口待在囚車內，也越來越安靜。


  護衛們大多是苦出身，瞧見百姓受苦十分感同身受，對肅王等人意見越來越大，連帶著對司馬氏父子四口也越來越差，起初還有一人一碗飯，如今連一日趕路間，連半個饅頭也撈不著。


  好容易行到上京城，謝時命勻臨將提前製好的黑旗拿出來，插在囚車之上，上寫八個大字：司馬弄權，戕害晉軍。


  勻臨看著那八個大字，以及主子麵上不似作偽的悲痛表情，不由在心裏為主子豎起大拇指。


  就這演技，不去萬芳樓唱戲簡直虧死了。


  上京城的百姓們消息靈通，早就聽聞惠王所攜一萬晉軍在淮河穀遭遇埋伏之事，還聽說惠王本人都下落不明，如今瞧見惠王帶人回京，還抓了司馬氏父子，心頭頓時明白了幾分。


  惠王殿下在東南一帶抗擊倭寇，將一眾海寇打得七零八落之事，何其振奮民心，在話本和戲詞裏，謝時已然被傳唱成了救萬民於水火的大英雄。


  大晉如今正是亂世，百姓心中不安，如此英雄歸來，還帶著一囚車的司馬氏，圍觀百姓當下在心中編寫了一副惠王曆經劫難，欲火重生的感人戲碼，同時對占城稱王的司馬氏格外痛恨，什麽爛菜葉子臭雞蛋紛紛往囚車上招呼。


  不一會，司馬氏一家所在的囚車，便開始散發出一股難聞氣味。


  就這麽一路招搖，行至京兆尹。


  京兆尹府宋世昭早得到消息，亂世之時民心為上，如此觸怒民眾之事，他不敢怠慢，連忙主動從京兆尹府出來迎接，命人將司馬氏一家從囚車裏轉移出來，送入京兆尹大獄。


  謝時未及回府，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換，便隻身入皇城見了景春帝。


  承天殿內，謝時滿麵委屈，向景春帝訴苦。


  他在東南一帶，與倭寇數戰眼都不眨一下，誰能想到回了大晉的腹地，竟還能著了自己人的道。


  淮河穀一戰，他所率晉軍委實可憐，一萬兵馬被埋伏在山穀兩側的賊兵屠戮殆盡，隻剩下五六百人突圍，他好不容易逃出淮河穀，沒想到卻意外得知，埋伏他的乃是占據河內稱王的司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