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蜜意

  明明是開堂問案，圍觀百姓卻摩肩擦踵，個個表情興奮，有的甚至還自帶了果脯和瓜子，蹲在刑部衙門的門檻上，邊嗑瓜子邊往裏瞧。


  當眾審案，李昇也不能掉鏈子，他當即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脊背，一拍驚堂木，極有氣勢的道：“帶熊氏幾人！”


  熊琦、熊夫人、熊傲三個人整整齊齊被帶上了堂。


  李昇又道：“帶靜儀靜心！”


  隻見兩個灰袍尼僧自後頭被帶上來，一個容長臉上了年紀，一個容貌醜陋，左足微跛。


  眾百姓皆伸長了脖子往後看，以為蕭蘅即將出現。


  誰知李昇驚堂木一拍，道了句：“升堂！”


  眾百姓滿臉疑惑：這……主角都不出場，這就升堂了？

  李昇卻注意到，那跛足醜尼出場的時候，熊琦尚無反應，熊夫人卻渾身一震，麵上大駭。


  這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李昇道：“熊氏，你可識的此尼？”


  熊夫人麵上橫肉微微顫抖，手不自覺的捏緊，嘴硬道：“婦人是來狀告蕭蘅那小賤人的，可不認識什麽尼姑！”


  李昇默默拿出之前查到的籍契，緩緩道：“八年前，熊府自香香樓買回一個舞姬，那舞姬如今何在？”


  提起香香樓三個字，熊夫人眸色俱震，瞪著李昇，目眥欲裂，忽然又沉靜下來，她撇眼瞧了瞧兒子，似身上有了幾分底氣，微舒一口氣，道：“那舞姬與人私奔，早就跑了。”


  李昇看向那跛足醜尼，道：“素琴，你轉過身去，讓熊夫人認一認。”


  那醜尼忽被喚素琴，愣怔了一瞬，眸光中微微有波光閃動。


  這個名字，幾乎貫穿著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素琴，素琴，那人常這樣叫她，叫的她心軟如泥，滿腔柔情蜜意。


  那人曾持著她纖長的手，念道：“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素琴忽然挺直身子，轉過身來，一張醜陋無比的臉上滿是淚痕，看著熊琦道：“官人，你還記得我嗎？”


  熊琦眼神迷茫，看著這張醜臉，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張臉與記憶中微帶模糊的那美貌女子聯係在一起，可那女尼朝他走過來，她身姿窈窕，身段柔美如春日嫩柳，他有些恍惚：“你是……素琴？你怎麽變成這幅樣子？”


  素琴的跛腳蹋肩，原是刻意裝的，如今放開來，身姿曼妙，行動如弱柳扶風，竟讓人生出一種絕世美人的錯覺來。


  可她麵容已毀，那美感終是有些刺眼。


  素琴款款朝昔日的情郎走去，仿佛一步一步踏過那些縱情歡場的時光，熊琦記得這個女子，也記得當初情深之時許下的承諾，可如今，看著她麵若修羅的模樣，竟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那些柔情蜜意，終究是假的……


  素琴的眼神陡然鋒利，她手往袖中一探，粗糲的手握著一枚金釵，猛然刺向麵前的熊琦，噗噗幾下，熊琦胸口登時多了幾個血洞，見熊琦倒下，又轉而去刺一旁的熊傲。


  事發突然，素琴的轉變誰也沒料到，熊夫人見兒子被抓住，瘋了一般的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