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總,我接受您的道歉,但這件事我知道和您沒有關係,沒有理由怪您,希望有一天炎鴻自己知道錯了。」張清揚點點頭,他明白對手此時的心情,當面諷刺挖苦不是他的性格,他更知道這件事確實和他們無關,完全是喬炎鴻一個人愚蠢的行為。自從曾柔栽在他的手裡后,喬炎鴻就想著報復。
喬炎彬見張清揚態度溫和,並沒有得理不饒人,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他說:「張書記,我們邊吃邊聊吧,炎鴻的錯是我們整個家族的錯誤。」
「好的。」張清揚點點頭。
喬震見到張清揚沒那麼強勢,也稍微放心,立即叫服務員點單。菜單自然交到了張清揚的手上。張清揚也沒有客氣,隨後點了一些清淡的菜。喬震連連擺手說張書記太節約了,隨後又點了一些大菜。
菜點好了,喬震看了眼喬炎彬,喬炎彬的目光也有些疑惑,略顯焦慮地看了眼門口,似乎在等什麼。張清揚假裝什麼也沒看到,其實他心中明白怎麼回事。
等服務員離開后,喬炎彬給張清揚滿上酒,舉杯道:「張書記,我先敬您一杯,感謝您給我們這次機會,讓我們當面道歉。炎鴻這件事做得沒有任何理由,他有百分之百的錯誤!」
喬震也說:「我們叔侄二人一起敬您吧,不求您的原諒,只是想表達我們全家人的歉意,這小子……是我沒有管好!」
「兩位,那我就陪你們喝一杯。」張清揚站了起來,舉杯道:「原諒不原諒,道歉不道歉的這些都不重要,我只希望炎鴻不要再做傻事了,我不在乎這種事,可是這種事對他的打擊卻是致命的,他……糊塗啊!」
喬震和喬炎彬點點頭,同時說道:「先干為敬!」
等他們把酒全乾了,張清揚才喝了半杯。喬炎彬看了眼張清揚的酒杯,並沒有不高興,雙方如果換個位子,他相信自己做不到張清揚這般氣量。喬炎彬又看了眼門口,心裡微微有些失望,隨後調整好情緒,對張清揚說:「張書記,這件事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今天請您來不是想讓您放過炎鴻,只是想表達一下我們喬家的態度……」
「喬省長,」張清揚打斷他的話,淡淡地說道:「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確實很生氣,而且這件事的性質……我不說您也明白,大家都是官場中人,有些話就說開了吧。氣憤歸氣憤,我沒想把炎鴻怎麼樣。現在的問題是他觸犯了法律,你如果了解這件事的進展,應該知道我並沒有參與或者要求調查什麼。」
喬炎彬點點頭,嘆息道:「我們明白,張書記不是那種人。」
喬震聽到張清揚這麼說,馬上說道:「張書記,炎鴻錯得太離譜了,但是還希望您……您能給他一次機會,我向您保證他今後不會再您面前出現了!」
張清揚看向喬震說:「喬總,您知道事情的進展嗎?」
喬震愣了一下,隨後點頭道:「略有耳聞,但不是很詳細。」
喬炎彬也說道:「確實不太清楚,聽說紀委的人介入了?」
張清揚神色沉重地點頭道:「問題比我們想象中嚴重,其實我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和兩位說實話吧,如果知道會鬧到這個地步,我是不會向上級彙報的!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我發現被拍之後,非常生氣,還以為是那個秋洪生搞得鬼,結果秋洪生供出了炎鴻,我當時頭腦一熱就向上面做了彙報。我只想嚇唬嚇唬他,讓他有點記性,這樣也能成熟一些。可是沒想到今天上午剛剛接到消息,發現了一些他的違法問題,而且很嚴重,我想你們都不知道吧?」
喬炎彬和喬震都皺起了眉頭,他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喬震馬上問道:「張書記,他到底做了什麼事?」
張清揚說:「最近股市兩位有所關注吧?你們就沒發現一些不正常?」
「這……難道是?」兩人大驚失色。
「他現在是金融犯罪,操縱股市,據我了解他和朋友成立了好幾家空殼公司,利用提前預知的消息,再短期貸款大筆資金衝擊股市,所牽涉的金額……」張清揚搖搖頭,然後說道:「他有十個腦袋也要掉啊!」
「什麼?」喬震和喬炎彬嚇得全身一顫,「砰」的一聲,喬震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他們之前想象過情況有多麼的嚴重,可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都是體制內的人,他們當然明白金融犯罪的可怕,以喬炎鴻在經濟界的地位,如果他幹了這樣的事情,那將是一筆讓人心跳加速的資金……
喬炎彬低下頭,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心裡有點後悔,早知是這樣,今天的飯局完全可以免掉。此時,他才明白張清揚為何態度溫和了,原來這件案子他已經抽身事外了。
「張……張書記,這是真的?」喬震顫抖的聲音問道,滿臉的不可思議。
「內部文件我看了幾眼,雖然看到得不詳細,但是基本情況還是了解的。」張清揚點點頭。
「那這……」喬震完全傻了,隨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張清揚面前,老淚縱橫地說道:「張書記,求您救救他,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求您了……我們喬家人會感謝您一輩子,他不能死啊,不能死啊……」
「喬總,您這是幹嘛!」張清揚趕緊要把他拉起來。
「二叔,您先起來,您這不是逼張書記嘛!」喬炎彬心裡痛得流血,眼睜睜看著二叔給張清揚下跪,他有一種很強的挫敗感,難道喬家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恨喬炎鴻的沒用,更恨自己的無能,可是他已經無力回天。
「張書記,求您了,您有這樣的能力,您有……」喬震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哭得十分傷心。
張清揚能夠明白他的心情,扶著他說:「喬總,不是我不幫忙,而是這件事已經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不,張書記,您一定能幫他,不然……我就不起來了!」喬震抱住了張清揚的雙腿。
「二叔,您先起來!」喬炎彬怒了,他現在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發現自己錯得太離譜了。
兩人正忙著把喬震拉起來,沒想到這時候包廂的房被輕輕推開,一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當他看到包廂里的場景時,一下子就愣住了,驚訝道:「你們這是……」
包廂里的人回頭一看,喬炎彬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真沒想到喬震下跪的一幕會被「他」看到。喬震從地上爬起來,腳底下還有那破碎的酒杯。
「常峰,你來了!」喬炎彬免強打招呼。
「嗯,那個……路上堵車,到得晚了一些。張書記,我們又見面了!」胡常峰看向張清揚點點頭,假裝沒看到剛才的情景。
「常峰,」張清揚和他握了下手。
喬震沖著胡常峰點點頭,一句話也沒說,他現在被打擊得腦子全亂了。
「二叔太傷心了。」喬炎彬拉著胡常峰坐下,同時解釋了一句。
「我理解……」胡常峰點點頭,心裡很是詫異,真沒想到喬震會因為這件事給張清揚跪下,看來張書記讓自己晚到一會兒是正確的。
喬炎彬出門叫來服務員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一下,包廂里的氣氛有些古怪,大家都不知道如何說話。
最終,張清揚看向胡常峰說道:「常峰,你怎麼來了?」
「呵呵……是炎彬,叫我過來陪陪您。」胡常峰微微一笑。
「哦,呵呵,炎彬有心了,我和常峰確實好久沒見了。不過你來得這麼晚,是不是應該罰酒啊?」
「是啊,常峰,你要自罰三杯!」喬炎彬強裝振定,努力想調節氣氛。
「行,我認了!」胡常峰笑呵呵地站起來,果真自罰了三杯。
張清揚微微一笑,其實他早就知道胡常峰要來。喬炎彬剛給他打完電話,他就接到了胡常峰的電話。胡常峰說喬炎彬請他出來說情,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辦。必竟現在的胡常峰雖然和喬炎彬仍然是朋友,但是從政治的角度而言,他與張清揚的關係更近。張清揚想了一會兒,就暗示他雖然京城堵車嚴重,但喬炎彬已經發話了,他還是要出席。胡常峰一聽就明白了,張清揚很給他面子,只是希望他晚到一會兒。胡常峰到了之後也明白,張清揚讓他晚來有好處。
喬炎彬見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在乎面子,看向張清揚說:「張書記,您看這事怎麼辦?」
「偷拍的事我不會追究的,你們也不用找人說情,其實這件事真的無需太重視。」張清揚誠懇地說道:「如果我是你們,就不會找首長說情,真的。」
喬炎彬聽著張清揚給自己出主意,默默地點頭。喬震沒聽明白,雙手摩挲著臉頰說:「張書記,不救他不就死了嗎?」
張清揚擺擺手,搖頭道:「其實從一開始,你們就犯了一個錯誤,這件事不救才是救,不救說明你們承認錯誤,救……求人幫忙,不是說明你們認為高層的判斷是錯誤的嗎?」
「這……」喬炎彬皺了下眉頭,腦中的思維好像被張清揚點亮了。
胡常峰點點頭,說:「張書記說得有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