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7章 實話實說

  「呵呵，要我說張書記要仰仗的是您才對呢！我這個組織部是工作的執行者，可不是制訂者啊！更何者您是西北通，張書記不問您問誰啊？」馬成龍大笑，並不接他的馬屁。


  「怎麼樣，最近……和張書記談過人事工作沒有？」吾艾肖貝開始進入了正題。


  「我還沒有和張書記碰過面，張書記他最近很忙，宣傳部那邊操心得比較多。」馬成龍實話實說道。


  「是啊，最近宣傳部出了不少事，好在組織部很安靜，這說明馬部長領導得好啊！」


  「呵呵，組織部本來就是六根清凈的地方，我們那邊要是鬧起來，那可就出大事了！」


  「是啊，馬部長說得有道理！」吾艾肖貝點點頭，問道：「我想不久之後，等張書記正式接手省委工作，幹部調整也應該擺上議程了，不知道馬部長有什麼準備沒有？」


  「暫時還沒有，如果省長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我，今後再結合張書記的意見，這樣我們的工作就有指導方向了。現在兩位領導都不講話，我們摸不到邊啊！」馬成龍又把皮球踢回了吾艾肖貝。


  「呵呵，那馬部長個人有什麼意見呢？」


  「我現在還要看張書記的想法。」馬成龍認準了什麼也不說。


  「哦，」吾艾肖貝沒想到馬成龍嘴巴這麼硬，手上的文件放在了桌上，又笑道：「馬部長真是謹慎啊！」


  「省長，」馬成龍收起笑容，說：「我一向認為屁股決定思維，坐在什麼位置上想什麼事情，想多了不好。」


  「呵呵……」吾艾肖貝點點頭，他知道再談下去沒什麼意義了。馬成龍已經表態，他只想做份內工作，其它的不想參與。


  馬成龍還要說話，手機卻響了。吾艾肖貝示意他接電話，馬成龍掏出來一看是秘書打來的。


  「什麼事？」馬成龍嚴肅地問道，秘書知道他來見省長，那還打電話，肯定有事情。


  「部長，張書記打來電話，說找您有事。」


  「哪個張書記？」馬成龍故意問道，想讓吾艾肖貝聽到。


  「省委張書記啊！」


  「哦……他說沒說什麼事情？」


  「沒有，您看是不是給他回個電話？」


  「我知道了。」馬成龍掛上電話，不好意思地看向吾艾肖貝說：「張書記找我。」


  「哦？」吾艾肖貝心中一顫，難道張清揚動作這麼快，宣傳部那邊剛穩定，就開始琢磨組織部的工作了？看來自己動手晚了，早點叫馬成龍談談就好了。


  「也許有工作要談吧……」馬成龍放好手機，說：「省長，那我就先過去了。」


  「嗯，去吧，工作要緊哪！」吾艾肖貝站了起來：「或許張書記準備搞些大動作了，老馬……你的機會啊！」


  「什麼機會不機會的，一切還不是聽兩位領導的？」馬成龍擺擺手，轉身就走。


  吾艾肖貝拍了拍他的肩，親自將他送出門外，心頭更加的灰暗了。


  馬成龍走出省長辦公室，一邊走一邊給張清揚打電話……


  馬成龍來到張清揚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他剛一進門就不好意思地說道：「張書記，真是對不起，剛才省長叫我過去了一下，我來晚了。」


  「沒什麼，」張清揚看了眼時間，笑道：「早就想叫你聊聊，可一直沒時間，中午有空吧？」


  「有空。」馬成龍點點頭。


  「走吧，到飯時了，我請你吃工作餐，邊吃邊聊！」


  「呵呵，有幸跟張書記一起用餐，這是我的福氣啊！」馬成龍含笑拍著馬屁，心想也許這就是張清揚與吾艾肖貝管理下屬風格的不同吧。吾艾肖貝通常都是請同事到家裡吃飯，桌上還有烏雲陪酒。而張清揚一上來就帶著自己去吃工作餐，這隱隱是否傳達著什麼呢？


  「有幸的是我啊！」張清揚微笑道：「馬部長，對於西北來說，我還是一個外人，需要向你這個西北通學習啊！」


  「張書記開玩笑了，其實我和您一樣……都是外人，只是比您先到而已，就算是打了個先鋒吧！」


  「哈哈……說得好！」


  兩人來到機關食堂。服務員一看是張書記和馬部長，一邊忙著端茶倒水，一邊偷偷去請經理。食堂經理由後勤管理處的張副處長兼任，聽說省委一號和馬部長過來用餐，趕緊跑了過來。


  「兩位領導，你們準備吃些什麼？」張副處長拿著菜單恭敬地問道。


  張清揚沒先說話，而是問道：「你就是餐廳負責人？」


  「是我，張書記有什麼指示？」張副處長的腰都快彎成了90度。


  張清揚點點頭，倒著手站起來說：「帶我參觀一下。」


  「啊……這個……」張副處長一下子就傻了，還沒聽說過省委書記要參與機關食堂的，之前也沒有做過安排，他一下就有些慌了。


  「小張，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帶我們四處轉轉？」


  「哦……好的。」張副處長無奈，只好在前面帶路，心中奇怪，食堂有什麼好參觀的？

  馬成龍也不太理解，張書記是心血來潮，還是早有計劃？機關食堂也有包廂，外面是大堂。張清揚走出包廂在大堂看了一圈，搖頭道：「太沉舊了一些。」


  張副處長臉紅了，連忙解釋道：「那個……是有些儉樸。」


  「你認為儉樸和沉舊是一會兒事嗎？」張清揚的臉突然拉了下來，指著頭頂天棚上已經開縫的角線，冷笑道：「這叫儉樸？」


  「我……」張副處長看著張清揚那冷若冰霜的臉，不敢再說話。


  「不會說話就別說！」馬成龍也批評道。


  張清揚繼續向前，走到一幅背景畫面前，伸手摸了一下畫框，手指上有一層油灰，他把手指伸到張副處長眼前問道：「這也是儉樸？」


  張副處長嚇得都快哭了，冷汗直流，一張臉扭曲得很難看。他求救似地四處張望，死的心思都有。張清揚回頭看向馬部長搖了搖頭，馬部長嘆息一聲，似乎有點明白了。


  張清揚又走向後廚，看到菜肉擺了一地，瓷磚上面都是污水，人都穿著靴子，走在上面啪啪直響。油煙味很重，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張清揚的臉色更陰暗了，苦笑著對張成龍說：「是夠儉樸的了！」


  馬成龍板著臉看向張副處長，指著滿是污垢的后廚說：「機關食堂就是這個衛生標準？你們的菜還用洗嗎？」


  「我……對不起，我們……一定改！」張副處長的舌頭都繞不過來了，聲音小得像蚊子。


  「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必須整改！」張清揚怒氣沖沖地說完，又走回了包廂。


  「還不點菜？」馬成龍給了張副處長一個台階。


  「張書記，馬部長，您們想吃點什麼？」


  「都沒什麼胃口了！」張清揚搖搖頭：「你們看著辦吧，工作餐，我們兩個……來一瓶啤酒。」


  「好，我馬上就去辦，兩位領導請稍等。」張副處長逃也似的離開了。


  張清揚指著他的背影對馬部長說：「一個班子，如果老不換血，永遠也不輪換，班子成員就會不進反退，混吃等死，逆來順受啊！」


  馬部長點點頭，說：「省委機關確實好幾年沒怎麼調整過了，都是鐵飯碗，他們也沒有要進步的心思！而且後勤管理處……大部分都是通過關係進來的，也沒人關注這裡，您是頭一個走進后廚的省委書記！」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想著身後有人，就天不怕地不怕了！看看這些幹部……整天沒精打采，一點精氣神都沒有。連衛生都搞不好，他們還能做什麼？我不反對依靠關係，關係擺在那，你不用別人也用。但是你既然利用了關係，那就要做事情，否則有關係的人多了！」


  馬部長暗嘆張清揚思維敏銳，一些複雜的問題好像從他嘴裡講出來就變得簡單了了。他說：「張書記，有些地區的幹部思維會產生惰性，今天機關食堂發生的事情……也算是管中窺豹吧！」


  「是啊！」張清揚嘆息道：「幹部素質需要調整啊！」


  馬成龍知道，張清揚從走進機關食堂那刻起就撒下了一張大網，開始設套。目的自然是想引到幹部身上。張清揚是新任省委書記，肯定要對人事進行調整，再加上西北有好幾年沒做過大的人事調整了，這是新書記的一次機會，但他需要組織部的幫忙。


  張清揚向馬成龍，話鋒一轉，問道：「你對雙林省搞的幹部審核制度怎麼看？」


  馬成龍終於知道領導的用意了，微笑道：「我認真學習過，感覺非常的不錯，現在高層組織部、黨校也在提倡研究這個事情。可以說在政治改革方面，雙林省走在了全國前列，但問題在於雙林省有您張書記，天底有幾個張書記？我說這話可不是在拍馬屁！」


  「我知道，天底下只有我一個張清揚，沒有人願意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張清揚拍了拍桌子，深表無奈。


  「呵呵，怎麼……張書記想在西北搞？」


  張清揚搖搖頭：「搞是要搞的，但不是現在，現在搞不是把我搞走了嗎？」


  「哈哈……」馬成龍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