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2章 親眼所見
大家表情沉重，暗暗地看向張清揚。今天的張清揚似乎什麼也沒說，可是結果卻讓他佔據了主動權，這種隱忍的功夫和太級推手的能力，深深令人佩服。
會場內有一位風姿卓越的女幹部，成熟美麗，性感穩重，坐在那裡不安地躁動著，看向張清揚的眼神充滿了春意。可是瞧見張清揚連看都不看自己，她未免有些氣憤，恨恨地想，看今天晚上你到我手裡的，我非掐死你！
雖然暫時安全了，但是張清揚並不樂觀，他很清楚姜振國的意見並不代表所有的領導，而且今天會議的主題只是宣傳現階段雙林省國企的成功，至於國企改制的矛盾，還會存在。只要馬中華不放棄，對張清揚的爭論就會繼續存在，長久下去，仍然對他不利。要說今天會議的好處，只是令他不那麼被動了，給了他一次發言的機會。他可以闡述自己的思想，但並不代表大家就會接受。
散會之後，每個人的心情都有點沉重，張清揚在會上的發言就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們的胸口。他們可以不喜歡張清揚，可是張清揚的論調又時刻在腦中徘徊。
姜振國離開會議室時，叫上了張清揚，帶著他來到自己辦公室。
張清揚環顧這間優雅的辦公室，微笑道：「我很榮幸被請進這間辦公室！」
「呵呵，一般被我請來的人，都是挨批評的！」姜振國笑道。
「領導準備批評我？」
「不，」姜振國擺擺手，「清揚，你今天的講話很好，十分有針對性和建設性，這段時間你有壓力，這種壓力還會繼續存在。但是你今天的話，讓我腦中一亮，在爭議聲中發展，雖然我們一直是這麼搞的，可是真正看清的人太少了！你的發言，也讓我有了機會。」
張清揚並沒有問什麼機會，而是雲淡風清地說：「領導，其實我只是想做點事，可是在政治集體中，又身不由己！」
「年輕時，我也有過你的無奈和感傷，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謝謝。」
「這個胡常鋒被不少人看好，」姜振國望了張清揚一眼。
張清揚點點頭，微笑道：「聽說過這個人，對北江省的發展很有貢獻，這次化肥廠事件，他也是好心，結果被下面的幹部領錯了用意，這種事情……也不算特例了，不能完全怪在他的頭上。」
「嗯，你能這麼想，心胸了不得啊！」
「就事論事，」張清揚攤開雙手，「總不能人家有不同意見，就把他打倒吧？現在不是文革，面對如此大的爭論，我反而覺得是一種好現象。」
「說說看。」姜振國很有興趣地問道。
「領導，我覺得現今的爭論能夠表明，有不少幹部、學者都在關注著國家的發展，他們敢把心中的想法大膽地講出來，這足矣表明我們的政治民主進步，表明領導幹部的寬容。這是一個講真話的年代，作為當今的領導幹部，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自豪。在這樣開放、自由的時代，我們將會發展得更好。那些不同的聲音，對我們的工作也是一種鞭策、監督，甚至反醒，會提醒我們不要犯錯。」
「你說得有道理，但這些爭論聲中，難免有些人還有其它的目的。」
張清揚笑道：「當然，這種人也不少，可他們必竟不是主流，經濟的發展，也必竟伴隨政治的進步。就拿我省來說，馬書記對我的批評可以說完全出於好意，我覺得他保守，他覺得我激進，無非都是為了雙林省好。反過來想，一把手敢當面站出來批評二把手，這也需要勇氣，如果放在二十年、十年之前，這種現象絕對不會發生！」
「清揚啊，你看問題的眼光總是和別人不同，往往能看到問題深處，我看你可以做我的助手！」姜振國豎起了大拇指。
「呵呵，還是把我的雙林省搞起來再說吧，其它的……現在不敢想。」張清揚搖搖頭，婉拒了姜振國的好意，那樣對他的爭論不是更大？
「哦，不對，」姜振國也搖搖頭，「你做我的助手，有點屈才。」
張清揚笑了笑，並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麼。
剛剛離開姜振國的辦公室，張清揚就收到了一條簡訊：臭小子，在會上都不說理人家！我回家了，你來不來？
張清揚回答：等我，一會兒就去看你。
收好手機，張省長臉上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王八蛋，都是王八蛋，敢這樣害老子！」
北江省副省長鬍常鋒坐在辦公室里拍案而起，剛剛召集了幾位心腹，把他們大罵一通之後，就趕走處理事情去了。可是沒想到，這些人剛走，他就接到國資委主任的彙報，說是姜振國在會上提到了這件事！胡常鋒一想到內務院會場內當時的情景，就恨不得撞牆，真是太丟臉了！
胡常鋒確實不知情，他想幫助化肥廠賣化肥不假，但是沒想到下面的幹部為了討好他，竟然干出這種事！一想起文章中的批評這眼，他就感覺有個巴掌狠狠地拍在臉上。
回到北江省之後，胡常鋒首先讓秘書聯繫了《今日觀察》編輯部，當然不是批評，而是一頓表揚，什麼感謝《今日觀察》編輯部對北江省發展的重視，感謝他們敢於揭發事實真相云云……說了一大堆好話，最後胡常鋒的秘書提出來領導想見一見東小北。
結果《今日觀察》編輯部馬上說聯繫不上東小北，東小北平時很少用電話，正在閉關寫書什麼的，只知道她住在雙林省。
秘書掛上電話，向胡常鋒做了彙報，把他的鼻子都氣歪了。胡常鋒很清楚，這件事肯定有張清揚的影子，他生氣的不是張清揚反擊，而是自己大張旗鼓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結果人家只是動用小手段就讓他丟了老臉！這種落差令他的心裡極度不平衡。
「小李，你安排一下，明天我下鄉向農民朋友道歉！」胡常鋒看了眼面前的秘書，沒好氣地說道。對於這件事，秘書也責任，領導不了解情況，你就不會多長個心眼？
「是的，我馬上安排。」
「去吧，去吧！」胡常鋒不耐煩地擺擺手，「以後學機靈點，我顧不到的事情，你要幫我想著！」
「我……我知道了……」秘書的身體顫了顫，他擔心因為這件事斷了自己的前途。
秘書剛走，辦公桌上的電話發出刺耳的聲音。
「誰啊！」胡常鋒氣呼呼地拿起電話。
「怎麼了這是，常鋒，你不能這樣！」電話里的男人溫和地指責道。
「是炎彬啊，」胡常鋒氣道：「你都知道了？」
「剛剛聽說，」喬炎彬還是淡淡地說：「我和你說過，不要直接惹他，那就是一頭狼！」
「要不是下面的幹部害我，我也不會這麼被動，說知道那幫王八蛋這樣亂搞，毀我形象！」胡常鋒氣得大罵，啪啪地拍著桌子。
「呵呵，消消氣，剛才打電話的萬一是姜振國，你就這個態度？」喬炎彬語重心長地說：「事情已經發生了，姜振國沒有點你的名，就說明還給你留了面子，你放心吧，那個人也沒想把你往死里整！」
「那這算什麼，要不是下面那些人……他哪有機會搞我！」
「話不能這麼說，我和他交手多次，可是總感覺力不從心啊，我們兩隻拳頭，可能人家一根手指就化解了，不得不服，他在某些事情上的看法很有遠見。」
胡常鋒一時間沒了聲音，暗自生氣。
「別這樣了，生氣不是辦法，能處理好吧？」
「嗯，問題不大。」胡常鋒的語氣平穩下來。
「注意自己的態度，多大的事情？他沒想搞你，就是想氣氣你，你要生氣了不是中了他的計？」
「哼，你到是了解那個老狐狸！」胡常鋒不由得苦笑。
「你也別再找他的麻煩，只能對你不利。」
「明白了。」
「那就這樣吧。」喬炎彬掛上了電話，他也很無奈，想到前幾天胡常鋒的信誓旦旦，再想到他現在的落寞，張清揚給他帶來的陰影永遠揮之不去。
胡常鋒掛上電話，拳頭捏緊鬆開，捏緊再鬆開，從過去對張清揚的藐視，到現在心生恨意，那個人的身影在他的心頭無比的偉岸高大！
馬中華在商務部副部長的接見室等了一個鐘頭，才見到副部長陳白希。此時，老馬已經聽說了內務院會議上發生的事情，陳白希也是剛剛參加完那個座談會。
兩人相視而坐，陳白希簡要地談了談會上的形勢，對馬中華說：「老馬，姜副總雖然沒有表態，但是他的態度很明確。」
「明確歸明確，他不能代表其它人，對不對？」馬中華眯著眼睛問道。
「這個到是，反正上面還沒有表態，爭論不會停止。老馬，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和他斗，睜隻眼閉隻眼，不是也能相處？」
馬中華搖搖頭，苦悶地說：「我是看不慣他的工作態度，再這次下去，雙林的天都要變了！」
陳白希不再勸，只是說：「我再幫你留意，看看其它人的態度。不管怎麼說，對他的壞影響是無法消除的。」